第2章 背德
“什么，今年居然出了单灵根？”听到自家首徒夏莎的禀报，花江雪再也坐不住了。
夏莎点点头，道：“师尊，我们可不可以将此人收归门下？”
花江雪遥望着山门外的七星望月台，她当然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这个天才收成徒弟。
可今年轮到凌清和何羽尘出席大典，就是有好苗子，也是先紧着人家挑。
何羽尘倒不足为惧，因为水系的必定不会选丹修。
但凌清与自己同为剑修，还真说不准。
她在地上踱了几步，道：“就看这个人知不知道凌清的情况了”。
夏莎将钟灵灵与那些人争吵的话复述了一遍：“她应当是知道的。”
花江雪微微松了口气：“那就好，只要她拒绝了凌清的选择，就能稳进我们赤练峰了。”
世上应该不会有人，会故意去选择一个修为尽失的师尊。
与此同时，山下的钟灵灵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道：“你说什么？”
“你肯定作弊了！怎么可能这么巧你是单灵根！怕不是用了什么妖术！”那男人面红耳赤地指着她控诉道。刚才他还嘲笑她是个没灵根的，结果瞬间打脸，一时间脸上就挂不住了。
“输不起是不是？”钟灵灵道。“别人比你强就是作弊呗。”
那男人还要说什么，罗盟主已经走了过来：“你是怀疑我破月盟的契约有假？”
开蒙石碑是与天道做契约，虽然也有小山门会在这上面做手脚立威望，但破月盟是仙界翘楚，自然不会做这种自欺欺人的事。
男人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您，我是怀疑她——”
“她已是我盟下的人，怀疑她就是怀疑我，你们刚才就对仙师诸多诋毁，此时又怀疑起开蒙石碑，如此心术不正，我破月盟是容不得几位了。”罗盟主修为颇深，虽未成仙，却离飞升只差半步，人称半步仙人，他说这话时特意用上了天赋【玉言】，保证自己的声音能够瞬间传遍整个修仙界。
从此刻起，再没有哪个名门正派会收留这几个人，他们要么回家种田，要么沦为魔修。
那个男人到此费了千辛万苦，听罗盟主拒绝，当下眼前一黑，从长阶上滚了下去。
他的小弟们追着想去扶他，不过已经为时已晚，那人一路滚了十几阶，直摔得头破血流，失去了意识。
会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此事镇住，不敢多发一词。
钟灵灵闹哄哄的脑子总算得以休息。
罗盟主走上前去，问道：“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师尊？”
钟灵灵哑然：“我可以自己挑选师尊吗？”
说好的只能师尊选徒弟呢？
罗盟主对这个小姑娘的印象很好，想破格允许她自行选择，便笑道：“可以。”
他抚了抚胡须，心道，这么好的一个苗子，最好是能投到花江雪这种修为高深的仙君门下，才不枉费她这一身的惊奇骨骼。
钟灵灵沉吟道：“我心中确有人选。”
“哦？是谁？”
“凌清仙君。”
罗盟主吃了一惊，问道：“你想好了吗？”
不止是他，旁边的凌清自然也听到了这话。
居然想选自己？
她不懂，刚才那些人的话对方必定听得清楚，也知道她是个修为尽失的废人，怎么还主动提出要拜到她门下呢？不会就为了可怜自己，或为了争一口气吧？
她不需要这样的施舍。
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少女就走了过来，跪地伏拜道：“弟子钟灵灵，想拜凌清仙君为师，还望仙君成全。”
凌清微微低头去看，少女的神情严肃目光沉静，透着十足的笃定。
凌清活了几百年，在这些年里，她深知人走茶凉的道理，风光时谁都会锦上添花，一朝历劫，周围人都变了个模样，遇到的要么是同情可怜，要么是讥讽中伤，她早已习惯，甚至不再生出任何反抗之心，仅仅觉得厌倦。
今日虽受邀到大典上来，但她根本没打算收徒，一来是她的精力不足以教导徒弟，二来她也不想遭到他们的怨恨。
修道者，以强者为尊。
他们嘱意他人无可厚非。
可面前的少女既没有可怜她，也没有讽刺她，甚至，凌清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向往和认同。
凌清观人无数，自认不会看错，这个少女，是真的诚心诚意想拜自己为师。
千里马之于伯乐，何尝不是一种认可。
凌清将她扶起，道：“好。”
钟灵灵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上前抱了对方一下：“谢谢师尊，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徒儿啦！”
开心，从此她就不用跟着主角团那些疯子们作死啦。
她要跟在凌清身边，每天饮茶打坐，闲适而咸鱼地度过每一天。
钟灵灵乐滋滋地坐到凌清身后，为自己的机智比了个拇指。
凌清突然被抱了一下，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她自小修道，从未和什么人有过亲密的肢体接触，此时被抱了一下，周身的皮肤都仿佛残留着对方身上清凉的触感，也是，钟灵灵是水系单灵根，身上自然是冰冰凉凉的。
盛夏酷热的太阳下，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凌清虽然有法宝护身，口中还是压抑不住的干渴，这个拥抱仿佛是沙漠中的一汪泉水，将她身体深处的燥热压制了下去，透着让人想要发颤的酣畅淋漓。
凌清捏紧了指尖——她好像不讨厌这种感觉。
钟灵灵坐下来之后，就听到脑子里一个高冷的声音响起。
【蠢货。】
这是系统的声音。
钟灵灵用心声回了一句，怎么？
【我让你去找主角，你怎么找了凌清？】
哎你别看不起人啊，凌清也是主角之一，怎么就不行了？
【你可知道我让你接近角色是要做什么？】
不是要借他们的气运吗？难道凌清的气运不够我吸的？
【够自然是够的，但你不仅是要接近，还必须攻略对方，只有攻略值满了，才能彻底与她绑在一处，改变你的命运。】
钟灵灵：……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攻略，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草。
钟灵灵有些无力，合着让她接近角色，是这么个接近法？
难不成要让她和自己的师尊……
她偷眼看了看旁边的凌清，对方身着银白色的道袍，长发却如墨般漆黑，两种色彩都极为干净，相得益彰对比明显，凌清微微蹙着眉头，周身都透着淡淡的厌世感，这种厌世感不仅没有让她的美打折扣，反倒将她映衬得超俗出尘。
好像……也不是不行。
钟灵灵心虚地错开了目光，心脏砰砰直跳。
刚才拜师时没有发觉，这下细看之后，才发现自家师尊竟然这么好看。
而今后自己的任务就是攻略对方。
这两件事联系起来，让钟灵灵有种奇异的背德感。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开蒙石碑的面前，又出了一位单灵根的弟子。
与此同时，山巅那棵大树上的一只小小灵雀，歪头看了看下面的情况，扑腾着翅膀往赤练峰飞去。
人群又一次躁动起来，要知道，出一个单灵根已经是千载难逢，今年竟然一口气出了两个，足以让人确信破月盟是受天道青睐的。
如果今年也能加入，说不定能够得此福荫。
一时间所有人都兴奋鼓舞，通过的心里都暗暗庆幸，没通过的肠子悔青。
罗盟主也精神大振，走上前亲自去见这位单灵根的姑娘。
钟灵灵也扬头望去，石碑前的那人一袭红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这衣服的颜色，让钟灵灵想起了一个人。
在书中爱穿红衣的只有一个人。
难道是她？
【就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江如绯。】
系统抢先把她的心声说了出来。
江如绯在书中的身份特殊，而且演技出众，她本是魔教派来的卧底，到破月盟打探情报的，平时喜欢装乖，像是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实际上很病娇，刚上山时被师兄师姐们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等重返魔教后，直接把以前欺负她的人全做了人皮筏子，极度的心狠手辣。
总而言之，是需要远离的极度危险人物。
但是，她居然是可攻略的角色。
系统是嫌她死得不够快吗？
【但是就攻略难度来说，她是最低的。】系统循循善诱。
钟灵灵猛力摇头，算了吧，她还不想加速自己炮灰的速度。
反正江如绯会拜入花江雪门下，所以只要刻意避开，应该不会和自己扯上关系。
但就在这时，钟灵灵发现跟着罗盟主走过来的江如绯突然有意无意地看了自己一眼。
……
干什么，她们根本不认识，别看她啊！
想起江如绯的那些狠毒手段，钟灵灵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同时往凌清的身后躲了躲。
凌清像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虽然不知道她在躲什么，但还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寸。
可能自己的小徒弟有些怕生吧。
钟灵灵愣了愣，随即就捂住了脸。
不得了，不得了。
她的师尊怎么可以这么温柔啊啊啊。
她扭捏地搓着衣角，表面没有任何表示，但心里已经为师尊弯成一盘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