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54章
空气缄默着凝滞住。
贺枕月动作顿了顿,用杀人的眼光看向谢以星。
正好对上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
受不了这个人!
好在,贺枕月已经习惯了他偶尔的口出惊人,刚开始的恶狠狠过去后,她平静的嗯了声,还往碗里夹了块肉。
比起她的无所谓,迟野等人被彻底震惊。
邓若珏:“你……你这。”
就这么尴尬的沉默了半分钟,贺婉萍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半晌,贺婉萍埋怨的视线落在贺枕月身上:“月亮,你怎么可以这么对——”
说到这里,贺婉萍突然卡壳了两秒,随后就看向谢以星,语气温和:“瞧阿姨这记性,不好意思啊,刚刚都忘了问你叫什么。”
贺枕月:“……”
啊,想走人。
想立刻、马上走人。
听到这句话,谢以星掀了掀眼皮,侧头看了贺婉萍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不带情绪的回了句:“阿姨,我叫谢以星。”
贺婉萍神色有些不对劲:“谢……以星?”
下一秒,贺婉萍跟对面的邓如立交换了个视线,顿时就露出思索的表情,再仔仔细细的往谢以星脸上扫了两眼。
隔了好几秒,她似乎回忆起什么。
贺婉萍惊讶的看向贺枕月:“这不就是那个——”
“说够了吗?”贺枕月面无表情打断了她,她耐心已经到达了极限,不耐烦的情绪外泄得很是明显,“你当好你乖女儿的好妈妈就行了。”
饭桌上的氛围再次僵住。
收回视线时,正好对上谢以星安静的目光。
贺枕月泄气的抿了抿唇。
他可能会觉得自己很无理取闹吧。
几秒后,贺婉萍小心翼翼往贺枕月碗里夹了块牛肉,语气也讨好:“月亮,你别生气,妈妈不是故意的。”
贺枕月盯着碗里的牛肉,什么都没说。
谢以星不轻不重的“啧”了声。
听到这声音,贺枕月抬起头。
谢以星随意扯过座位上的外套,穿上,好像不准备继续吃下去,跟她的视线对上以后,他淡声道:“走吧,带你去吃小吃街。”
贺枕月没反应过来:“啊?”
与此同时,她已经下意识跟着他站起来。
从里面座位出来时,谢以星冷着脸,不带情绪的看向贺婉萍。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忍,只是嘲讽。
“真的有点好笑。”
隔了两秒,谢以星淡扯唇角:“她牛肉过敏。”
-
从烤肉店出来以后,两个人都没说话。
贺枕月不知方向的跟着他走,视线落在他握在自己手腕的掌心,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这么安静着发了会呆。
慢半拍察觉到谢以星的火气从何而来。
其实,贺枕月自己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贺婉萍向来不会记她的喜恶,一直都是自顾自的,把自己觉得好的塞给她,刚刚如果谢以星不阻止,她也会自然无视那块肉。
可能是习惯成自然,她从没觉得不对。
但被谢以星维护时,贺枕月有种很微妙的心情。
她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最后,贺枕月舔了下唇角,声音在夜里有些小:“你不说些什么吗?”
“说什么?”
贺枕月也不知道说什么:“随便。”
谢以星跟着导航往小吃街走,随口回答:“那就夸你两句吧。”
贺枕月没反应过来:“嗯?”
下一秒。
谢以星倏然弯腰,视线与贺枕月平齐,两个人的目光撞上,而后,他漫不经心抬起手,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
“辛苦了。”
头发被这个动作弄得乱糟糟的,贺枕月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抿了抿唇,掩饰性的嘟囔道:“你这夸得一点都不诚恳,重新夸。”
谢以星倏然笑了声:“下次你再坦诚点,我就夸你。”
贺枕月:“什么?”
谢以星:“第一次不开心的时候,就可以提出离开了。”
贺枕月鼓了鼓腮帮:“那显得我多无理取闹。”
“那就为我想想。”谢以星笑得不太正经,“你妹妹的眼神都快把我吃下去了,你要是不来保护我,她找我要微信怎么办?”
贺枕月轻哼一声,“我可管不了你,就算——”
谢以星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只要你说。”
“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他的眼眸漆黑如夜色,语气漫不经心,又仿佛夹杂着几分认真,“我没有开玩笑,也不会觉得你无理取闹。”
贺枕月呼吸稍稍一顿。
漫长人生里,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已经习惯了把所有事憋在心里,只当所有人的开心果,哪怕在朋友面前爱玩爱闹,也都只是共享开心。
贺枕月一直是不敢任性的那一个。
亲密关系里,哪怕是对方的错,她也会习惯性先去道歉,因为最害怕失去。
第一次被这样认真的表达:只要你说,只要我有。
被人重视,原来是这种感觉。
贺枕月眨了眨眼睛:“我很凶的。”
她已经当真了。
谢以星是要负责的。
-
吃完饭,两个人回到度假山庄。
贺枕月明显心情不错,路上还在给陆向晚发消息,还没得到回复就踏进山庄,看见很多人坐在大厅,很是热闹的说笑着什么。
陆向晚看见她,扬声招了招手:“月亮,快过来。”
贺枕月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有人要提前回家,我们准备合照呢。”陆向晚视线落在谢以星身上,揶揄的笑了下,“我就说他怎么走了,原来是跟你吃饭去了。”
贺枕月愣了下:“啊?”
“真去吃小吃街了?”薛止明抬手就勾在谢以星脖颈,打趣到,“好几千米跑过去,怎么也不吃点好的?”
刘齐也在旁边起哄:“哎呀,见色忘友。”
谢以星瞥他,眼神里带了警告。
刘齐冲贺枕月笑了笑:“他好凶啊。”
贺枕月也差不多听懂是怎么回事了。
也就是说,谢以星当时跟陆向晚他们在一起,甚至本来是约着一起吃饭的,结果就抛下他们,来跟自己吃饭了吗?
想到这,贺枕月视线落在谢以星的侧脸。
正好,谢以星也低头看过来。
贺枕月温吞笑了下:“是有点凶。”
-
拍合照的时候,一堆人挤在一起。
贺枕月左边是陆向晚,右边站着谢以星。
“都摆好姿势啊。”孟挽在前面调整摄像数据,指挥着他们的动作,“……谢以星,你就不能靠人家近点?”
谢以星闻言,往贺枕月身上瞥了眼。
随后,他随意点点头,往她那边贴近些。
“谁让你靠左边了。”孟挽无语,“……算了就这样吧。”
贺枕月睫羽微颤,微笑时不自觉有些紧张。
十来秒后,照片拍摄完毕。
孟挽跑上去看了眼照片,“……再来一次。”回到拍摄位置的时候,她有意无意提了句,“有些人啊,就不要太明显了吧。”
以为她说的是自己,贺枕月倏然坐直,露出一个完美微笑。
再次过了几秒。
“好了好了。”
拍完照后,贺枕月嫌弃自己满身的小吃味,回楼上洗澡。
吹头发的时候,她视线漫无目的的落在窗外的黑夜,回想起今晚发生的事情,恍惚间回忆起高考前的某个夜晚。
那天晚上,老师晚自习拖堂。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贺枕月刚回家,就看见自己的房间门锁被撬开,贺婉萍三个人都站在里面,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对上视线时,她心头就是一紧。
当时贺婉萍皱着眉:“贺枕月,给我过来。”
那是每次风雨欲来时,她惯用的语气。
盯着贺婉萍手里的木棍,贺枕月手指都在发僵,在进去与逃跑之间,选择了前者。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回到房间以后,她就明白了。
被叠得整齐的床铺上,贺枕月藏起来的糖盒被拆开,里面的东西杂七杂八凌乱在床铺,有照片,也有那罐被拆开的许愿星。
那些难言的少女心事,被揭露在所有人面前。
邓如立也在这个时候出了声:“月亮。”
贺枕月沉默着抬头。
只等待着,他们的所有指责。
她其实已经忘记当时贺婉萍说过的话,无异于是什么,不知羞耻跟下贱,或者更糟糕的词汇,只是当着邓如立跟邓若珏的面,她说不出的难堪。
贺婉萍是她的母亲,也最懂得伤她的心。
依稀记得,当贺婉萍说到一半的时候,贺枕月的情绪就崩溃到了极点,直到贺婉萍开始动她的那些东西,先是那些许愿星。
贺枕月想阻止的时候,直接就被扇了一巴掌。
紧接着,就是贺婉萍嫌恶的声音:“里面写了什么我都不好意思念,你到底要不要脸,我辛辛苦苦供你读书是让你去早恋的?”
那一瞬间,贺枕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是第一次。
贺婉萍那么明显的表达嫌弃。
“就是这个男的是吧,你跟你喜欢的人是吧。”贺婉萍捡起那张照片,气笑了,“我明天就去找他问问,是不是这么回事。”
贺枕月站在原地。
良久,她轻声说:“求你,不要。”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再然后,是段最糟糕的回忆。
被逼着亲手毁灭那些东西的时候,她缄默得像个机器人。
沉默着撕掉唯一的照片。
扔掉叠了两年的许愿星。
最后再把手机掰成两半。
连带着她那颗支离破碎的心一起,全都扔进楼下的垃圾桶。
-
贺枕月回过神来。
脑海里莫名闪过谢以星的那句话。
——“只要你说。”
突然就有种别样的感觉。
就像是,有人把她捡起来拼好了。
不仅这样,他大概还会好好对她。
贺枕月敛下眼睫笑了笑,刚才有所波动的情绪也平复下来,吹完头发后她睡得很早,一直到十二点被一通电话吵醒。
电话里,医生说迟国安刚被送进了抢救室。
贺枕月瞬间从头凉到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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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月心神不宁的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跑出来,急匆匆的下楼,正好看见了楼下大厅谈论新项目的谢以星等人。
两个人隔着空间遥遥相望。
视线交错后,贺枕月直直奔向前台:“你们这里晚上有车吗?”
前台有些惊讶:“我们这里晚上九点之后就没有车了。”
贺枕月抿了抿唇,追问:“那有可以租的车吗?”
这时,谢以星已经走到她身边:“怎么了?”
贺枕月都快急哭了:“我想回家一趟。”
见到她的表情,谢以星沉默须臾,点了点头:“行,你上次换衣服,给我两分钟,我来想办法。”
贺枕月也不知道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有点迟疑。
谢以星散漫睨她:“这都不愿意相信我?”
对上他安定的眉眼,贺枕月心里莫名松了口气,胡乱的说了声谢谢就上楼换衣服,顺便跟陆向晚说了句不用担心。
再下楼时,就见到谢以星站在大厅中央。
温暖的灯光下,他手里拿着个车钥匙,整个人虚幻得有些不真实。
贺枕月愣了一下。
有种莫名的感觉。
就像拥有了童话中的超级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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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枕月跟着他坐上辆越野车,系上安全带。
谢以星什么都没说,启动车子。
从这里开回去,不闯红灯的情况下,最快也得三个小时,天空黑压压的一片,所有景色都看不清,呈现出随时都可能塌下来的黑色。
黑色之间有零星的白光闪烁。
那是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在红灯前,谢以星偏头看她:“只是回家?”
“不是。”贺枕月慢半拍的看过去,“……去医院。”
谢以星了然,没再说话。
贺枕月也没有聊天的心情,她其实也知道,三个小时能发生太多事了,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只是,她控制不住那种恐慌的心情。
那种感觉就像是,快要失去全世界。
来到医院后,贺枕月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好在,有谢以星在,她不用强迫自己去冷静面对医生,也不用去分析情况。
在病房外坐了半个多小时。
只能一直看着医生进进出出。
贺枕月眼神空空的盯着地面出神。
半晌,她冒了句:“为什么人会生病。”
这话轻得就像是陈述句。
下一秒,谢以星抬手。
贺枕月被带着轻靠在他的肩头。
头顶是他轻声安抚的声音。
“我会陪着你的。”
-
手术的灯光久久没有结束,贺枕月也不知不觉浅浅睡去。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被一连串震动声吵醒。
视线从模糊到聚焦,思绪也逐渐恢复清明。
耳畔温热平稳的呼吸传来时,贺枕月发现自己还靠在谢以星的肩头,跟记忆的最后如出一辙,似乎是睡着了,他没松手。
不想打扰到他休息,她轻轻的打开手机。
微信群里,孟挽发了张秋游的合照。
因为只有一张,群里人都在催她赶紧把拍的其他照片也交出来。
陆向晚:【为什么这里面我闭着眼睛!】
陆向晚:【qaq组长快撤回,换一张发。】
孟挽:【没有了。】
陆向晚:【!!??】
陆向晚:【半分钟就拍了一张吗!】
孟挽:【其他的要发给当事人。】
陆向晚:【什么?】
下一秒,贺枕月收到了孟挽的好几张图片。
乍一看跟群里照片没有任何区别。
贺枕月困倦的点开最后那张图。
照片里她穿着身杏粉连衣裙,肤色白得惊人,稍乱的发丝带着别样的美感,在别人的对比下,显得很是娇小,笑起来时乖巧又温柔。
而旁边的谢以星则懒洋洋靠着她。
跟群里的相片不同的是。
坐在她旁边的谢以星并没有看镜头。
图片上,他的视线不偏不倚落在她侧脸,看上去心情不错,唇角也轻轻勾起,眼神比平日里柔和很多,甚至说得上有些温柔。
贺枕月视线顿了顿。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挨个点开其他图片。
五张照片的背景都大差不差,只是一开始的时候,谢以星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直到第三张照片才捕捉到他勾唇的瞬间。
所有照片里。
谢以星都没有看镜头。
——他一直在看她。
大概是还带着刚醒的余韵,除开心动说不出缘由的悸动,贺枕月什么也没想,迷迷糊糊的就抬了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谢以星阖着眼,正在休息。
走廊很安静,他的呼吸清浅入耳。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医院走廊的灯光极其明亮,晃眼到她觉得有些不真实。
视线懵懵懂懂的落在他微垂的眼睫,跟眼下的淡淡青黑。
贺枕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这个人陪她奔波了一整夜。
不问缘由的跟她来到这里,立刻开始处理事情,还要负责安抚她的情绪,在她不肯回家要守在医院时,也毫不犹豫的陪着她。
贺枕月突然就有一种冲动。
一种,很想跟谢以星谈恋爱的冲动。
特别想要现在就把他叫醒,然后告诉他:第九百九十九号追求者,如果你再不说喜欢我,我就要忍不住对你告白第二次了。
想说,我已经等得够久了。
想问,你是不是也,非我不可。
贺枕月就这么看了半晌,脑子里闪过很多无法抛却的念头。
她从来不是个想要很多的人。
对她而言,得不到才是常态。
得不到的话,就回到自己的壳子里。
包括当时告白被拒绝,她最大的争取,也只是问出那句喜欢。
但是,如果是这个人的话。
如果是谢以星的话。
……
贺枕月轻轻闭上眼睛。
也轻轻的,往谢以星怀里靠了靠。
如果是谢以星的话。
——她一定非他不可。
-
半个小时后,得到了脱离危险的通知。
贺枕月紧紧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感觉到了浑身的疲倦与劳累。
本来想见完爷爷再回去,但是还不许探视,她只好作罢。
从医院出来,路过那个喷水池。
贺枕月怔怔的盯了会。
谢以星眼底还带着些困意,偏头看她:“怎么?”
贺枕月摇了摇头:“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小时候喜欢往池子里扔硬币许愿,爷爷他……就会实现我的愿望。”
谢以星懒懒的应了声:“嗯。”
没再深究这个话题,两个人回到松和苑。
因为熬夜的原因,在家里昏天黑地的睡到了下午。
睡醒以后,两个人都没提白天的事情。
刚准备出门吃饭,就撞上了个眼熟的女人。
贺枕月错愕的看着温洛宁:“阿姨?”
“是月月啊。”温洛宁笑眯眯的,“我来找谢以星,你们两个要出去吗?”
“不——”
贺枕月刚开口,就听到谢以星说:“对。”
温洛宁笑得更开心了:“那你们去吧,我去楼上玩。”
还没理解所谓的去楼上玩什么意思,贺枕月就被谢以星拽着往电梯走,直到进电梯才慢慢冒了句:“我一个人吃饭也可以。”
谢以星瞥了她一眼:“你想饿死我?”
贺枕月立刻否认:“当然不是。”
去商业街随便吃了顿烫饭。
整个街道都很热闹,摆满了各种中秋标识。
贺枕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今天是中秋?”
谢以星拖着尾音嗯了声。
“那阿姨来找你不就是?”贺枕月心头顿时涌起愧疚,“对不起啊,我太久不过中秋了,都忘了今天过节。”
谢以星沉沉的看了她几秒:“那陪我看个电影?”
完全没想到话题为什么会转个弯,贺枕月下意识答了声:“好。”
谢以星:“想看什么?”
贺枕月:“都行。”
谢以星:“……”
两分钟后,他飞快买了两张电影票。
电影票是半小时后的场次,两人直接到了影院里面,取完票就坐在按摩椅上候场,奇怪的是,这里真的很多情侣。
这时,谢以星忽的问了句:“爆米花还是薯条?”
贺枕月想了想:“都行。”
“……”谢以星说,“行。”
说完这句话,他起身去排队。
贺枕月坐在原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电影名,现在票根也在谢以星手里,她的视线在场地里扫了扫。
爱情、亲情、冒险。
贺枕月瞬间被那个团队冒险的海报吸引,极限运动爱好者狂喜。
她盲猜,就是这个!
十分钟后,谢以星抱着盒焦糖爆米花回来,看着莫名激动的贺枕月,有些不太明白:“怎么了?”
贺枕月笑弯了眼睛:“我也喜欢这个。”
谢以星垂眸看了眼爆米花:“嗯。”
正好,电影也开始检票了,两个人进入电影厅。
刚进去,贺枕月就感觉不太对劲。
主要是感觉现在电影院好高级,座位都是两个人靠在一起的沙发,就是不知道单独来的话怎么办,总不能跟别人拼座吧。
五分钟后,她得到了答案。
主要是因为看见了熟悉的主角。
这不就是那个!那个什么玩意喜欢你的电影吗!
怪不得座椅是双人沙发。
这他妈是个情侣场啊!!
贺枕月:“……?”
说好的极限运动快乐片呢?
贺枕月整个人躺回沙发里:“谢以星。”
谢以星:“嗯?”
贺枕月忍了忍:“你上次没仔细看?”
“什么?”谢以星神色稍愣,好几秒后,他仿佛想明白什么,理直气壮的嗯了声,“没怎么看。”
在这昏暗的灯光之下,贺枕月清晰看见他唇角的笑意。
他肯定是上次光顾着看弹幕了!
贺枕月鼓了鼓腮帮,重新看回电影屏幕。
里面的剧情她都一清二楚,但是这部电影不愧于她的名气,第二次看的时候,还是有种被触动到的感觉,她还是代入其中。
从女主小心翼翼的暗恋,到被拒绝,再到男主追妻火葬场。
贺枕月整个人都是又想哭又想笑的。
想哭是因为剧情,想笑是因为谢以星偶尔会凑近她的耳边,意味深长而欠揍的说:“我就不会这样。”
“……”
第三次的时候,贺枕月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你也是狗男人。”
谢以星凑近她耳尖,用温热的气音冒了句:“汪。”
有种,在调情的感觉。
贺枕月呼吸都顿住。
两秒后,她镇定的推开他。
不知不觉吃了小半盒爆米花。
电影最后,男主给女主送了个声纹戒指。
全世界只此一枚的告白。
录制的声纹内容是。
听见了吗,我喜欢你。
莫名的,贺枕月回想起上次一起连麦时的场景,满屏幕的弹幕。
还有谢以星的那句。
——“听见了吗,我喜欢你。”
两个同样的声线撞在一起。
一个浮现在脑海,一个出现在现实。
后者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是幻觉,贺枕月茫然的看向谢以星,他正侧头看她,眼底带了些不明的意味。
好像,不是幻觉。
“……”贺枕月再次看向屏幕。
两个主角已经互通心意,背景歌曲深情而缱绻。
响彻影厅的歌声里。
贺枕月很小声很小声的回答。
“听到了。”
音乐进入到高|潮部分。
温柔歌声中,她鬼使神差的轻声补了句。
“我也喜欢你。”
“笨蛋,你就不能早点告白。”
说完这句话,她飞快偷瞄了眼谢以星。
他懒懒散散的靠在沙发上,正盯着电影屏幕。
一时间,贺枕月心里五味杂陈。
有些庆幸他没听见,又希望他能够听见。
总而言之很矛盾。
-
回到松和苑,贺枕月被带着到了六楼。
谢以星敲了敲周玲珍门。
贺枕月:“……”
怎么全世界都是他熟人!!
下一秒,门被推开。
入目便是三个眼熟的人。
温洛宁,周玲珍,谢出云。
还有一条正摇着尾巴的萨摩耶。
贺枕月:“……”
温洛宁招呼她进门:“你们两个回来得也太巧了,我们正好把粽子煮好,月月喜欢甜粽子还是咸粽子。”
“阿姨好。”贺枕月有些不好意思,“我都吃。”
温洛宁亲昵的挽着她往里走:“怎么还叫阿姨。”
贺枕月:“……”
谢以星瞥了她一眼:“咸的。”
温洛宁:“好嘞。”
整个客厅格外温馨,装扮跟灯光都有种团聚的气氛。
贺枕月刚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跟他们聊了几句就发现,谢以星的家人真的非常非常温柔善良,这才放下紧张。
中途,贺枕月被谢以星叫进了厨房。
刚走进去,就看见谢以星盯着满满的水池。
贺枕月眨了眨眼睛:“你把水槽弄堵了?”
谢以星慢悠悠的嗯了声,“正好。”话音刚落,谢以星随手抛了个东西过来,贺枕月下意识抬手接住,发现是个硬币,还有他随意的嗓音,“许个中秋愿望。”
贺枕月:“……”
中秋愿望是什么?
贺枕月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想当我爷爷?”
谢以星气笑了:“赶紧的。”
“我又不是小孩。”贺枕月嘟囔了句,还是乖乖把硬币丢进去,“我的愿望是——”
谢以星:“认真点。”
贺枕月双手合十:“我许愿,谢以星要实现我一万个愿望。”
-
许完愿后,贺枕月被赶回客厅。
跟温洛宁她们继续聊天,聊着聊着,她突然就问了句:“怎么没看见妹妹?”
温洛宁愣了下:“什么妹妹?”
端着粽子出来的谢以星:“……”
贺枕月:“……”
温洛宁:“?”
大概的把这件事解释了下。
对妹妹这件事,温洛宁在餐桌上笑了谢以星半天。
直到送他们离开,她都没忍住笑:“谢以星,能不能行,哪有你这么追人的?”
谢以星压根没搭腔,拉着贺枕月就往楼下走。
回到五楼的走廊。
进门之前,贺枕月再次说了句:“中秋快乐。”
谢以星刚按完密码,听到这话,他推开房门,散漫的回了声:“中秋快乐。”
贺枕月点点头,准备回家。
这时,谢以星冒了句:“迟月亮。”
他每次这么叫她,总会发生些什么。
贺枕月舔唇,再次抬眼。
撞进他漫不经心又认真的视线。
下一秒,似是随口的。
又仿佛带着些,再郑重不过的回应。
谢以星说:“我也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