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暗恋第十一天
暗恋第十一天
作为全校最年轻的教授，连雾属于全校没几个人不认识他的那种。等路行原上完课抱着学生作业回办公室时，连雾正在被办公室的一群老师调戏。
“连老师来找路老师吧？一猜你们年轻人就能玩到一起。”路行原进办公室时正听见隔壁油画系的系主任正调侃连雾。
连雾坐在路行原的位置上，微微仰着头听系主任说话，脸上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很乖巧，路行原甚至有些理解为什么女朋友总爱故意逗连雾了。
“李主任难得有时间来串门儿，来欣赏一下我们书法系的大作？”路行原把作业放在一旁的空桌子上，替连雾解围。
油画系的李主任最怕看见书法系的鬼画符，这事整个艺术学院都知道。果不其然，李主任宛如借来了哪吒的风火轮，二话不说就溜了。
办公桌上多了一本书，是学生之前硬要塞给他的那本。心思一动，路行原不动声色地问：“连老师为难吗？如果为难的话就不用签。”
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响起，办公室只剩他俩，路行原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你跟鹿鸣涧一样叫我名字吧，感觉被你叫连老师怪怪的。”
时间会改变一些东西，但改变不了连雾那张语出惊人的嘴。路行原点了点头，也不跟他客气：“我们院都有人找你要签名，你们物理学院是不是更多？”
“那倒没有，”连雾面无表情地回答：“只有你们院这种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的才会管我要签名，我的学生只会跟我说幻想破灭，想退学。签个名没啥，挺简单的，以后咱们避免不了经常相处，卖个人情给你。”
读懂了连雾的意思，路行原非常感动，并帮学生提前打探：“那你签了什么？”
“书是给你的，给你学生的签名在这里。”连雾掏出一张干净的纸，上面工工整整写了：祝同学前程似锦，有时间来物理学院做客。
没想到连雾还挺能客套，路行原没打算跟连雾来虚的，正如连雾所说，大家都是要做异父异母的亲姐妹的丈夫的人，倒也不必非要整一套推辞学。
“上次鹿鸣涧说你在看量子力学，估摸着你这种外行看起来挺吃力的，有需要的话来找我。”没等路行原把请求说出口，连雾到是单刀直入地给了路行原完美的台阶。
话已至此，路行原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这个事儿吧，有点反科学，真的不是我喝多，也不是我瞎扯，你接下来有时间吗？或者咱们再约个时间。”
“有时间的，昨天我们院有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找我，看样子像是有事，能猜到你不会只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找我。”连雾看了一眼桌面上的书，目光又回到路行原身上。
快速收拾了东西，路行原先给鹿鸣涧发了消息，确定她在家，带着连雾往自己家去：“中午一起吃饭吗？我要给小鹿做中午饭，不多你一个。”对自己做饭本事很有信心的路行原继续发出热情的邀约：“听小鹿说了你跟于渺住得远，中午要是忙，直接来家吃就行，反正我俩也是要吃饭的。”
连雾很是矜持地点了头，路行原先给鹿鸣涧发了消息报备，这才跟连雾进入正题。
说连雾有时很ai，倒不是假话。鹿鸣涧听了路行原的陈述，第一反应是路行原在忽悠自己，连雾则不然。
“所以你有什么能说服我的事情？”连雾眉头都不皱一下，仔细问路行原。
能够想到来找连雾说这件事，一方面是因为连雾是搞物理的，看起来很靠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连雾作为标准舔狗上位，看起来很有经验，至少比自己的朋友们靠谱。
如今连雾显然是想帮自己解决问题的，路行原淡定地说了几个时间点，都是鹿鸣涧和于渺打电话聊八卦的时间，还有不久前他们两口子送鹿鸣涧回家，顺便上楼拿东西的事，确实只有三个人在场。
这下连雾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凝重，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只有两人面前的热奶茶，热意顺着空气蒸腾而上，又消散在这片寂静里。再次被连雾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路行原已经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想知道专业人士能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跟盘云观的邱道长挺熟的，不然咱改天去问问？”
两个成年男人之间的气氛，是外面秋高气爽的天也吹不散的沉默。
“不瞒你说，我小时候在麓山长大的，刚确定了不是梦之后去麓山问过，麓山道长说是好事，我也不明白好到哪里了，问他几时能回归正常，他说看命。”路行原忧伤地喝了口奶茶，又问连雾：“你学物理的还搞玄学啊？”
“这话就奇怪了，没听说过‘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你现在的问题科学也解决不了吧。”连雾很是坦诚，依旧是开口就让人想求他闭嘴的正常水准：“那咱们选个日子，再去盘云观问问吧。”
友情跟爱情一样不讲道理，原本以为很复杂的事，最后被草率地定下，更离谱的是，因为连雾也深爱吃甜口，两人莫名其妙就成了可以分享秘密的朋友。
“这件事我觉得我该告诉小鹿，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跟小鹿也认识很多年了，帮帮忙？”路行原带着连雾去买菜，打算手把手教连雾，顺便讨好女朋友异父异母并且帮自己说过好话的亲姐妹。
正是因为了解，连雾才更是给了路行原一个同情的眼神：“你也知道鹿鸣涧的脾气，你知道她太多秘密，要么成为前男友，要么被暗鲨。”
“所以我才想有第三条路。”路行原惆怅地叹了口气：“让我瞒着不说，我也做不到，万一哪天不注意说出口，一个谎言要用一万个谎言来圆。”
两人商量了一路，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眼看已经到了鹿鸣涧楼下，默契地住了嘴。
“真是稀奇，你俩居然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鹿鸣涧开了门，放两人进来，不由啧啧称奇，反手就把两人一前一后往厨房走的背影拍下来发给于渺分享。
走在前面的路行原听见鹿鸣涧的感慨，放慢脚步回头跟她解释：“我们是校友，当然还是因为你牵线搭桥，谢谢小鹿给我机会认识新朋友。”
“你平时跟鹿鸣涧居然是这种画风？”连雾难得地在语气上带了一丝惊叹，路行原回了个单音节的疑问。“我们院上了你的选修的学生都说你也不太好说话。”
这个“也”用得很灵性，路行原没反驳，只是反问连雾：“你跟于渺相处也不可能像跟学生那样相处吧？”
这话似乎戳到了连雾，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今天怎么对旺财这么感兴趣？平时你不都见了旺财绕道走？”鹿鸣涧看连雾的目光时不时探向旺财，有些纳闷。
旺财作为团宠，唯一不爱跟它亲近的大概就是连雾了。连雾对除了于渺以外的活物似乎都不太感冒，做出最惊人的举动大概就是跟旺财互喵几句，已经是在表达善意了。
“好久没见了，看看它秋天会不会变黑。”连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鹿鸣涧显然不相信，但也没刨根问底，硬是让连雾蒙混过关。
一旁做梦都想能够蒙混过关的路行原差点儿流下羡慕的泪水。
“旺财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猫。”吃过饭，连雾蹲在旺财面前盯着它。
捧着消食茶的鹿鸣涧接话：“确实，旺财还挺狗的，在这方面你跟它可以做亲兄妹。”
站在窗前喝茶的路行原简直要笑出声，连雾意味深长地看过来，盯着路行原四两拨千斤：“比不过你好福气。”
因为跟连雾促膝长谈仍旧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好办法，路行原很自闭。做人时为了不让鹿鸣涧察觉出端倪，竭尽全力扮演一个成熟的大人。做猫就没这么多条条框框了，路行原懒洋洋地卧在通天柱顶端，俯视窗外的夜色。
“今天怎么不太精神啊崽儿？”鹿鸣涧时不时从书房出来看一眼猫，假猫路行原看女朋友一趟又一趟跑得辛苦，干脆一跃而下，跟着鹿鸣涧往书房走，卧在自己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留给她一个背影。
“宝贝也太乖了，还要陪着姐姐一起工作啊？”鹿鸣涧看自己的小猫咪怎么看怎么顺眼，三两步走过去想把小猫咪抱进怀里。
奈何假猫路行原压根不配合，火速从椅子上跳下去跑到门边，一脸警惕地望着鹿鸣涧，大黑瞳仁儿写满了不信任。
“今天刷完牙也给你吃零食了，还按时给崽崽铲屎了，你倒是跟我说清楚，哪里对我不满意？”鹿鸣涧很纳闷，死亡视线发射给小猫咪。
奈何假猫丝毫没在怕，心安理得地摆烂。
看小猫咪仍旧是活蹦乱跳的模样，鹿鸣涧也不再纠缠，决定给孩子一点自己的空间，忙自己的事之余时不时扫一眼又重新卧回椅子上的猫：“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路行原逼喜欢我多？”
路行原分原，小猫咪路行原动了动尾巴，对女朋友的迷之脑回路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甚至只想听女朋友自己编出一个故事，但转念一想，如果有一天被知晓自己会变猫这件事，回旋镖会扎到自己身上，路行原决定做一只合格的舔狗。
书房里也有旺财的玩具，里面有个小铃铛的竹编笼子，小巧又跑得快，很讨旺财喜欢。路行原叼着小玩具去找鹿鸣涧来搞一场互相糊弄。
好在鹿鸣涧很吃这一套，瞬间就被小猫咪哄好了，还因为亲眼见旺财搬运东西格外开心，对着假猫路行原夸了又夸。
看着鹿鸣涧笑眯眯的模样，路行原更是卖力，心情也变好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