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 154 章
朝廷上, 皇帝的圣旨一出，短暂的错愕后，众臣心中又觉该是如此, 只是不知这苏昭仪是何来历，那些有女儿在宫中的臣子则大是叹息。
下得朝来，大臣们三两相聚, 低声议论纷纷。
在楚凝陌看来以苏暮雪的言行看, 似乎是个清冷的女子，再想想她跳舞时的痴迷劲儿，分明已经寄情于舞了。按照她的看法, 这样的女人物欲低、有理想，怎么看都不像赶着献身的类型。
难道真的只是皇帝一时兴起？
苏暮雪入住了离太极宫不远的延趣宫，虽然外观挺不起眼的，但是内里却锦绣芳华, 这是文帝特意为她选的一处宫殿。
寝殿内, 苏暮雪在宫女的伺候下在内室更衣, 随行的小姐妹翠柳在外面等候，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很明显可以感觉到，仅仅一个日夜, 获封昭仪的苏姑娘，已经不像原先那般平易近人了，虽然不是骄狂, 但言谈举止间的凌厉之气, 已经让她明白, 这位小主子已经今非昔比了。
虽然有些黯然，小姑娘却也知道，地位变了, 人难免也会跟着变……不说苏暮雪，单看自己，自从跟着进了这延趣宫，她竟成了这宫中的一等宫女，比之以往教坊的仆人地位不知道提升了多少，还不过一日，多少宫女太监赶着抢着来巴结孝敬自己，不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英明正确的，这延趣宫的宫女太监就没有人说一句不中听的。
是夜，已经是三更时分，皇帝无意入睡，便信步游荡到延趣宫池边石亭下。虽说是随性走来，但他心中仿若有所指引般，不知不觉就到了此处。
他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白色身影正站在石亭之中，不是新封的苏昭仪却是何人？
皇帝走过去笑道：“夜半时分，形影相吊，倒是别有风韵呢。”便揽住了白色丽人的身躯。
苏暮雪便笑着挣脱：“谁个形影相吊？臣妾可不是。”
皇帝心下惊讶，发现这个小姑娘竟然不畏惧他，他相信自己的突然出现，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宫妃都会惊慌失措，或跪下请安，或跪下请罪，只有她，不惊不讶，仿佛他来与不来，她都在哪里。
“在等朕么？”
皇帝对自己有些自信得莫名其妙。
苏暮雪娇嗔道：“等陛下做甚？不许人家有心事么？”
皇帝便拉了苏暮雪坐在自己身边：“如何？有何难解之事？”
苏暮雪却嫣然一笑：“女儿家的事罢了。”少女娇态十足，与白日的清雅大是不同，竟是分外动人。
皇帝怦然心动，猛然结结实实的搂住苏暮雪，在她耳边笑道：“宫里人说闲话了？是么？”
苏暮雪咯咯笑着，一句话没说便软倒在皇帝怀里。
皇帝雄心大起，一把便剥扯去了苏暮雪的长裙，显出了一身滑手的红色锦缎小衣。
书房内，长公主正埋头办公，青梅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主子身上，烛光中，她就是觉得主子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些沉浸在她眉眼间的郁色好似都被风吹散，连眼尾翘起的弧度都比以往舒展，带着轻盈洒脱之意。
“主子，二小姐求见。”玄殇入房报道。
楚凝陌抬头看了青梅一眼，问道：“几更天了？“
“三更了。”
楚凝陌迟疑片刻道：“夜深了，让她明日”
“殿下不欢迎我？”
玄殇一脸不怪我的表情，其实本也不怪她，公主府的大门什么时候挡住过林二小姐的昂首阔步？
楚凝陌见人已经来了，也不好赶人，若无其事的道：“你们先下去吧。”
一看来人眉眼闪烁，脸色红润，以及那丝酒气，她便知道这人又喝酒了。
“殿下刚才是要赶我走？”敏锐如林子汐怎能不知楚凝陌那句没说完的话后面是什么。
楚凝陌也不否认，直接道：“夜色已深，二小姐若无要事明日来说也无妨。”
林子汐顿时气恼，“若无要事，我又何必深夜来访。”
见来人还真有事，楚凝陌只好放下手中公务，认真问道：“发生了何事？”
其实她哪里有什么要事，不过前几日自公主府回去后左想右想都觉得不对，但是到底不对在哪里她却又不知道了，可她心里总不踏实，这种不踏实的感觉让她这几日总是走神，今夜来此，也是突然兴起，兴许是酒喝多了。
但是某人这不欢迎的态度是几个意思？
她沉默着不言语，仿佛没有听到案后之人的提问。
楚凝陌起身，朝房门走去。
可那一抹冷笑却令她没来由一阵心慌，见楚凝陌转身欲走，一手拉住她手腕拽了回去。
二人瞬间拉近了距离，冷硬的桌角抵着柔软的腰肢，令楚凝陌不适皱眉：“放开！”
“不放！”这样近的距离，对方身上传来的淡淡芳香萦绕在林子汐鼻端，令她声音低沉下来。
楚凝陌一只手抵在她肩头，推不动，拒绝的意味却十足：“二小姐请自重。”
“二小姐”这个称呼使林子汐心头一阵烦躁。
烦躁之余，林子汐更见不得眼前人疏离的态度，她箍住她的腰，使怀中人无法逃脱，一字一顿道：“我如何不自重了？从始至终不自重的都是殿下才对，不仅在我年纪还小时便将我哄骗上床，而且在府中圈养数十美人，难道这就是殿下所谓的自重？”
楚凝陌闻着她一身酒气，不喜的皱了皱眉，总是这般嗜酒真是长公主一步留神就想远了。
“你又是这般嫌弃的表情。”林子汐控诉，眯着眼睛打量她。
长公主无所谓的神情以及藏在眼底意味深长的笑意，落在她的眼里就是十足的挑衅，哼，那次挑衅她怕过？
林子汐猛然靠近，张嘴咬住了怀中人的耳垂。
楚凝陌一下子僵住了。
她的反应无疑助长了林子汐的胆子，咬了一下耳垂还嫌不够，一手托起她的后脑对着娇艳的唇便啃了下去。
胡乱啃了几下……咦，居然还没事儿？
林子汐有种不真实感。
这个念头闪过，她几乎是迫不及待抛开了最后一点犹豫，撬开那芬芳柔软的唇横冲直撞起来。
楚凝陌的脑子瞬间停顿，恍惚了今夕昨夕。
林子汐喘息着把全副重量压上去，桌上一只茶盏掉到了地上，深夜中，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
这一声响把两个人骤然拉回现实。
有那么一瞬间她们对视着，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
“压够了么？”片刻后，楚凝陌问。
林子汐起身，理了理皱乱的衣裳，一本正经道：“没够……”
而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恨不得拔腿就跑，她是昏头了吧？
不，不是，是长公主挑衅在先，她失控在后！
林子汐到底有些心虚，微微调整了一下凌乱的呼吸，辩解道：“那个……你先嫌弃我……”
楚凝陌简直气笑了：“你就胡作非为？”
要是再晚一点，她是不是打算就在这书案上办事了？
林子汐摇头，一脸认真解释：“我只是酒有些晕了，后面的事不是我干的……”
楚凝陌往一旁移了一步，简直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喝了多少？同安王？”楚凝陌抬起眼与她对视。
林子汐点头，皱眉回忆，却迷迷糊糊记不清，只笑道：“不多，就几盏陈康酒。”
陈康酒？那可是出了名的烈酒，男子喝多了都头痛欲裂，更何妨女孩子，真是不省心的家伙。
“在玲珑阁？花娘近身了？”
林子汐抬袖闻了闻，没闻到桃红身上的香味，倒是沾染了长公主身上的香气，正要解释却被长公主抢了先。
楚凝陌一看她的动作便知，好意提醒道：“若非信任之人，不要让旁人近身，这是对你自己安全的保障，这点还要本宫来教你吗？”
只是这提醒的语气不佳，在某人看来就像是责问。
这个瞬间，林子汐心里有种空荡荡的难受。
屋外夜风陡然大了起来，哪怕掩着房门，夹杂着凉意的风还是顺着缝隙钻进来，吹得二人衣衫随之飘扬，心绪亦起起伏伏。
“我困了，要睡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开门往寝室走去，这公主府其他院落她可能还不熟悉，但是长公主的正院她就是眯着眼也能走到寝室去。
房中的楚凝陌看着那大开的门，无奈叹息。
翌日清晨，春日朝阳正在身前，站在箭楼遥遥南望，南门只是一个影影绰绰的黑点儿而已，城外更是空阔明朗，除了沉沉大河，便是无边无际的翠绿原野和远山上的苍苍林木。
楚凝陌早起练了一趟马术，一趟箭术，百步之外连射二十支长剑，箭箭正中靶心。
“报主子，二小姐起了。”
“起了？那就回吧。”楚凝陌拿起汗巾擦擦额头上的细汗，脸上的暗淡化开，提起精神朝主院走去。
洗漱后的林子汐扫了眼软塌上还未收拾的薄褥，有些不好意思的皱眉，昨夜自己昏沉无力又困倦疲惫，占了长公主的床榻，害得人家又在榻上睡了一夜。
“昨夜喝了酒，子汐现下可要饮茶？”楚凝陌走进室内，浓浓的笑意也遮不住手持弓箭，身穿软甲的矜持与威严。
但是另她好奇的是长公主的态度，她记得昨夜两人应该算不欢而散才对，怎的现在这人又好像没事了一样热情洋溢呢？
“确实有些口渴。”虽是不解，但她并不会驳了人家递过来的台阶。
她虽然醒了，却感觉头重脚轻，胸闷恶心，这陈康酒后遗症太不舒服了，看来以后不能跟他们喝这个，还是兰陵酒缓和些，第二天也没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这般想着，便随手拿起桌案上的茶盏倒了一杯，饮尽后只见长公主已将软甲脱下，露出结实的小臂，背后衣襟上点点汗水，看得出很用功。
“本宫要洗漱一下，子汐不忙可以一起用早膳，正好本宫还有话要与你讲。”
楚凝陌毫不避讳她，脱下外衣。
青梅紧随其后接过放在一旁的衣架上，而后端着里衣跟着长公主进了珠帘后的浴池。
林子汐的目光随着她的身影移向珠帘后，再看看自己一身酒后的污糟气，怎么感觉怎么别扭，阳光照进来洒在身上，有些热，更照得她心浮气躁，好像一身的粘腻突然在这一刻放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