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刺啦”一声响起，顾琛看着她在自己的白色围裙上撕下一块布条时，眼里闪过丝丝震惊。
先不说突然撕衣服做什么，难道女佣制服的材质很差吗？看着纤瘦的女人居然一扯就撕破了？
随后慕瑶往后退了退，与男人遮住她双眼的手掌隔开些距离，然后拿起撕下的布条蒙在了眼睛上，在脑后系了个结。
蒙上眼睛的慕瑶微微抬头，唇边扬着让人感到温暖的微笑：“先生，这样可以了吗？”
大概是因为知道她看不见了，顾琛神奇地被安抚了下来，没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于是低低地“嗯”了一声。
慕瑶这才继续手上的动作，因为视线受阻，她只有一点一点地试探过才摸到了男人的一只裤脚，然后慢慢地将其卷上去，直到膝盖处。
那的确不是什么好看的腿，腿上皮肤因为长期不见光透着不健康的白，几道交错着微微鼓起的青筋显得煞是可怖，并且由于腿上的神经坏死，小腿肌肉已经渐渐开始萎缩。
顾琛自己每每看到这样一条腿，都恨不得它不存在于自己的身上，一时间，戾气又悄悄爬上了心头。
偏偏这时，女人温软的声音响起：“先生，这个力道可以吗？会不会捏痛您？”
不似以往那些女人的矫揉造作或是颤抖害怕，这个声音宛如清风徐来，一下子吹散了顾琛心中的暴戾。
“……不会。”
曾经的那些人见到他这双腿谁不是觉得丑陋可怖，从没有人像慕瑶这样，居然还傻傻地问会不会捏疼他。
明明他的这双废腿，早就没有任何知觉了。
顾琛觉得这个新来的女佣可能是比较傻，或者是她蒙上了眼睛，才不像那些上一任一样。
如果她看见了这双废腿呢？
顾琛病态地想着还未发生事情的最坏结果，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会让她摘下眼睛上的布条。
就这样……让这张脸留的再久一些吧。
听着里面安安静静的没什么动静，一直等在外面的助理惊讶极了，往常这个时候，里面都是先生暴怒的让人滚的声音，今天却仿佛无事发生，看来先生对新来的那位女佣很满意埃
听陈妈说这个新来的女佣业务能力非常强，看来所言非虚。
而传说中业务能力很强的慕瑶正像个盲女一样，静静地给顾琛按摩完后，又摸索着把他的两条裤腿再次放了下来。
做完这些她才问道：“先生，现在我可以摘下布条了吗？”
“……可以。”
终于重见光明，慕瑶又将毯子轻轻地给他盖上，准备离开时，似是忽然想起什么，有些无辜地看着顾琛问道：“先生，这件衣服被我撕坏了，应该……不需要赔偿吧。”
见她这个时候居然还惦记着一件衣服，顾琛终于确定了，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也不怕他，只将他当作平常的雇主对待。
这个认知让顾琛的心情微妙地觉得不错，向来这个点都是低气压的男人难得脾气正常，平静地说道：“你再找陈妈要一套。”
这是不用赔的意思了。
然而这样一件小事好像就能让慕瑶很高兴，对顾琛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谢谢先生。”
顾琛微微一愣，像是没料到这也会得到对方的感谢。
而那个笑容宛若照进这间屋子里的一束光，顿时让死气沉沉的房间多了丝生气。
慕瑶离开时，门被关上，那束光也像是被挡在了门外，屋子里再次陷入一片灰暗。
顾琛莫名地心情又差了几分。
第一天晚上难度最大的关卡，慕瑶已经顺利通过，让别墅里的其他几人再次对这个新人刮目相看，说不定，她真的能成为历任新人中留得最久的一个。
晚上十二点，助理帮助顾琛准备上床睡觉，慕瑶也在一旁候着，如果需要她帮忙就会上前搭把手。
退出房间之前，慕瑶轻声道了一句“晚安”，才将灯关了，然后把门带上。
这是车祸后三年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说晚安，对于顾琛来说又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他和哥哥准备睡觉时，母亲都会来说一声晚安。
可是如今哥哥因为他成了植物人，母亲也心灰意冷地去了国外，已经很久没有人再会像这样对他道一句晚安了。
惯来清冷孤寂的夜里，好像也因一句“晚安”显得不那么寂寥可怕。
门关上之后，助理看着似乎打算继续待在门口的慕瑶问道：“你不回去睡吗？先生已经睡下了，夜里一般不需要我们的。”
其实就算是需要，按照顾琛的要强心理，也不会把助理再叫过来，除非是实在没办法自己解决的重大问题。
“你先去睡吧，先生现在肯定还没睡着，我再等一会儿看看，说不定先生就有什么需要，等先生睡着了我就去睡。”慕瑶轻声说着，而判断对方睡没睡着，大概只要听还有没有翻身的声音就知道了。
一个人一旦失眠，翻身的次数就会明显增多。
她的女佣房虽就在隔壁，但到底没在门口容易听见声音，所以她才选择在门口等着。
助理听完顿时看向慕瑶的眼神带上了敬佩，难怪先生对她也非常满意呢，不过他还是说道：“那你也别熬太久，明早还要早起，得不偿失也不好。”
要是因为熬夜导致第二天睡过也不划算。
“好的，谢谢你。”慕瑶对他的提醒表示了感谢。
第二天一早，慕瑶和助理准时出现在了顾琛的房间帮助他起床，为他系领带时，男人瞥见了慕瑶眼底的一抹青色，不知出于何种心思，他佯作不经意地问道：“昨晚睡得不好？”
没想到男人会关心她，慕瑶眨了眨眼，微笑着说：“第一天刚来，有些认床，谢谢先生关心。”
他才不是关心一个女佣，顾琛于是不再接话。
慕瑶并不在意冷场，一个漂亮的结打好后，笑眯眯地夸道：“好了，先生真帅。”
助理忽然有些诧异地看着她，顾琛突然被人夸奖外貌，也是愣了一愣，没想到她会夸他。
记忆里，好像这样夸他的都是三年前的事了，双腿残废后，他在别人眼里早就成了喜怒无常、阴鸷狠辣的代名词，不知是想到些什么，顾琛冷笑了一声。
慕瑶却没有被这声冷笑吓退，她像是不懂助理为什么对她的话很惊讶似的，甚至面带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说的不对吗？先生就是很帅埃”
助理看了眼顾琛的脸色，立马附和道：“是，先生当然很帅。”
得到了认可，慕瑶笑意盈盈地看着顾琛，眼神好像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顾琛一句话没说，随后面无表情地推着轮椅离开了房间。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顾琛好感度：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