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空襁褓
“据说太后生产完时,婴儿啼哭的那刻,先帝成功平定了叛军,却没想到宫里竟然有内应,劫持了礼王,并以此要挟先帝放他们走,却没想到先帝直接下令射杀叛军,最后襁褓直接掉入了河中,而此番行为也让当时在场的人心中不忍,就在这个时候,五皇子及时抱着礼王出现,言明那只是一个乱人耳目的空襁褓。”
孟长锦的双手忍不住颤抖。
“这下先帝可算洗脱了枉顾亲生儿子性命的残忍罪名,只是叛军真的就那么傻吗,一个空襁褓都不认识吗?只是可惜了,那日所有的叛军全部被处死,听说那日叛军的鲜血几乎染遍了整个别院,而那个别院也至此荒芜了起来,再无人去过。”
明丰依然微笑,但是眼神中却并没有笑意。
“你是为了先太子?”
孟长锦忍住心中的颤意,稳住自己逐渐僵硬的身躯,他直直看向了明丰,没有忽视掉他眼神中的慌乱。
“先太子并没有在世的孩子,而你的年纪也对不上,我曾听闻先太子妃有一个哥哥,只是一直年弱体病,最后只留下了一个遗腹子,而后来王家被发放边关时,因为水土不服,死于路上,如今看来恐怕也不得当真?”
孟长锦说着摇了摇头,明丰对此毫不在意,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死了吗?怎么会没死呢?只是他是从地狱中爬起来的吧。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不是吗?至于先太子,不过只是顺带罢了。”
孟长锦几乎顷刻便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他就是王家的后人,那个幼子,只是不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孟长锦,你很聪明,但是你太优柔寡断了,真不明白经历过这么多的你,竟然还抱着那些虚伪的善良,你就不怕最后将自己也拖进去了吗?这个世间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社会,而皇权斗争更是从不会停止,兄弟、手足、妻子、孩子,算什么?”
明丰的声音中有一种宣泄的畅快,他忍得太久了,也知道无望的滋味,所以他只能麻痹自己,不断地醉生梦死,忘记曾经自己姓王,忘记曾经所有的苦痛,因为他要活下去。
只是他忘不了啊,所以当他知道孟长锦的时候,有了丝猜测后,他的心中忍不住涌起了一股渴望,哪怕是个陷阱又如何,他也愿意跳下去。
“当年先太子被污蔑染指先帝之妃,只是那个妃子却从无有人见过,世人皆说那个妃子和东宫一起消失在了这个世间,可是东宫大火过后,可没有一具妙龄少女的尸体啊。”
先太子,一个几乎成为禁忌的人,他是先帝亲手带大,却因与宠妃有染,而被幽禁东宫,之后更是畏罪自杀,只是哪怕犯了这么大的错,他死后依然以太子之尊下葬。
如果先太子是被诬蔑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呢?仿佛到了此刻,早已不用怀疑,在这个事情中,只有一人一直牵扯其中,只是孟长锦不明白的是那一年他只有八岁啊。
孟长锦回来的时候有点恍然,整个人仿佛受了巨大的冲击一般。
老师从不曾和他说过先太子的事情,可他却知道老师对先太子的感情,他也知道老师也从不相信先太子会做出那些事情,只是一切发生的太快,礼王战死,先帝病重,东宫畏罪自焚。
忽然孟长锦的眼神一亮,继而又满是暗淡。
若是一切都是骗局,那礼王呢,礼王的死也是棋中的一环吗?
孟长锦忽然觉得一阵心寒,他想起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想起刚入宫那人慈祥的面目,想到那日宫中无情的面目。
真相仿佛呼之欲出,若是一切如他所料,那么是不是一开始他就知道他不是齐王的孩子?那么为什么又要忍到现在?
不期然,孟长锦想到了太后,一时间心中满是不忍,若是真相真是如此,她该如何接受呢,这太残忍了。
“王爷。”
周成看到孟长锦回来立马上前,他如今知道了孟长锦竟然是礼王的孩子,一时间是生怕孟长锦哪里不舒服,两个眼珠子都舍不得转动下。
“周成,王妃呢?”
“王妃去含烟寺了,之前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好,我知道了。”
孟长锦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回到书房,他拿起笔,竟然不知该如何下笔。
只是等到傍晚,明宽还没有回来,只以为明宽今晚可能会留在含烟寺。
含烟寺中,明宽若无其事的收着东西,整个人很是心事重重,再次回到含烟寺,明宽发现三忘大师有升官了。
如今他已经是含烟寺的主持了,明宽看着他站在一边,面带微笑的处理着寺庙的事情,不得不说,那人就该是天生如此,三忘看到明宽的时候,微笑点头示意。
明宽也点了点头,只是随意的看了几眼,她发现寺院中的僧人好似有点低迷,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
虽然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但是明宽却对环境最是敏感。
明宽注意到几个僧人看了她一眼后立马低下头,更甚至在她行走间,眉宇间带着忍不住的焦急,仿佛恨不得她立马就走。
这明宽就不乐意了,难道是嫌弃她香油钱给的少了,可是每次她都会去木牌那里上香,香油钱也不少啊。
她有点疑惑,忍不住看了眼一旁的小和尚。
小和尚今年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平时最是活泼不过,每次过来的时候,都是叽叽喳喳,今日却反常的安静,眼神中更是带着说不出的烦躁。
“小和尚,你怎么了,不欢迎我啊。”
“啊,不是,王妃,天色也不早了,这里距离京城也有点距离,太晚了,总归是不安全的。”
明宽坐在石椅上,表示不相信,同时表示自己不愿意。
小和尚僵硬了下,连忙上前亲自给明宽倒茶。
“天色不早了,王妃,你这边不是赶时间吗,不然天黑了就不安全了。”
“那正好再住一晚啊。”
“王妃,夜晚的星星总是一眨一眨的,就像无数眨动的眼睛一样,有什么好看的啊。”
说着还不由自主的眨着眼睛,这番动作让明宽忍不住笑了,只是小和尚见明宽笑,却是忍不住急了。
“悟能。”
听到别人喊他,小和尚身体僵硬了下,整个人很是急躁,走的时候,不断地看向明宽。
明宽也很是疑惑,只是下一秒,明宽的眼神就定住了,只见石桌上布满了水渍,而这些水渍有仿佛形成了字。
文土。
明宽眼神不由得疑惑,她忍不住看向前方恢复蹦蹦跳跳往外走的小和尚,心中很是古怪。
只是当她带着疑惑走出含烟寺的那一刻,整个人忽然怔住了。
文土,齐王,齐王,齐王在含烟寺。
明宽倏地转身,看向含烟寺。
钟声阵阵,伴随着晕黄的光,含烟寺在这一刻很是圣洁,只是这圣洁却又带着诡异的红色,仿佛血盆大口一样,要将人吸入这无尽的深渊,一瞬间明宽直感觉呼吸急促,忍不住揪着胸口上的衣服。
“王妃,怎么了?”
“没什么,秋月,我们快走吧。”
“哦。”
明宽直接上了马车,坐在马车上,两只手不由得揪在了一起。
外面的秋月直接坐在了马车的外面,和车夫坐在一起。
马车慢慢的前进,车里的明宽,这一刻什么也不想想,只想尽快回到王府,只是马车却忽然停了下来,明宽的心忍不住一颤。
“秋月?”
明宽忍不住呼喊了一声。
她一把掀开帘子,此刻外面天色已暗,更重要的是前方没有一个人。
明宽眼神不断转动,恐惧慢慢弥漫在心间,下一秒马儿直接摔倒在地。
“啊。”
明宽直接被摔得甩了出去,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就发现四周只有她一人,跟着她的四个护卫还有秋月以及车夫都不见踪迹。
明宽警惕的看着四周,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她慢慢站了起来,忽然耳边一阵响动,下一秒明宽直接往前跑去。
明宽跑的极快,身后不断紧追的声音,让她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回头看去,她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去。
“啊。”
她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只是下一次她都站了起来,而后面的声音又仿佛计算着距离一般,看着她挣扎,只是哪怕明宽知道如此,她也只能往前跑去。
忽然前方出现一个身影,明宽来不及露出欣喜的表情,下一秒眼孔不断睁大,带着恐惧和不可置信。
月光倾泻下,前方的人一身灰衣,唯有那蹭亮的头皮很是让人耳目。
明宽不由得后退了几步,等他转过身的那一刻,又仿佛尘埃落定的感觉。
汀香园因为当初的事情早已经沉寂了下来,梅三也因此跟着平静了下来,武伯看着梅三有点担心。
尤其是那日梅三一个人出去回来后,整个人都不对劲。
还有爷最近也仿佛安静了一样。
梅三站在舞台上,看着如今荒凉的场景,忍不住想起了那日,整个人还在颤抖。
若不是五爷忽然出现,他恐怕
“梅三,你以为你是谁,就能随意摆布老四,老四是蠢,可同样的,他能在宫里活下去,就算是蠢,那也站在你们的肩膀上的,你真以为别人喊你几句三爷,你就真的十个爷了吗?”
梅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梅三一直是自负的,哪怕年少不顺,可是后来受到了追捧,他自认为自己可以将那些人玩转在手掌之间,可是那日天香苑之行,却让他狠狠砸了个跟头。
他本以为四皇子是个蠢货,哪怕那日他准备放弃他保全自己,他虽然生气,但是也并没有决定放弃他,甚至确定早晚四皇子要来找他,并且向他赔罪,毕竟他自信他的才华,四皇子舍不得放弃,却不知对方早已找到了另外可以代替他的人,甚至竟然敢
他想到那日从帘子后方出现的人,他整个人就颤抖,想到自己喝完那杯酒后无力的身体,就感觉一阵阵厌恶。
杜文正归顺了四皇子,梅三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他至今还记得自己无力的倒在床上,看着四皇子一步步靠近,若不是五皇子及时来临,恐怕他早已
“四皇子能看上他,是他的福气,虽然我们父子多年未见,但是这点老夫还是可以做主的。”
想起杜文正的那句,梅三恨得整个人都颤抖,那个人竟然就这样将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了四皇子。
父亲,他才没有父亲,更别说他不过是当年千金心善收养的孤儿罢了,就算是,这样的父亲他也只恨不得啖肉饮血。
梅三站了很久,武伯同样也站了很久,这才抵不住心中的担心上前。
“梅三,如今局势不明,我们这汀香园不开就不开了吧。”
“嗯,我知道。”
梅三微微一笑。
只是二人谈话间便听到了五皇子来了,现在正在祠堂中。
听到这,武伯整个人都急了,下一秒就直接飞跑出去,看的梅三担心不已。
五皇子盛泽溪站在祠堂里,看着上面的牌位,眼中忍不住怀念,却在看到其中一块时,直接拿起一旁的剑直接劈碎。
“不要。”
武伯大声的喊道,整个人仿佛呆了一样扑过去,他颤抖的看着满地的木块,茫然的抬起头,看到的就是狠厉的表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武伯看着眼前的盛泽溪,只有心痛,他匆忙将牌位捡起来抱在怀里。
“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害死我母亲的人,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若不是他,母妃怎么会死,梅加班的人又怎么可能只剩下你?你竟然还将他供奉在这里,他怎么配?”
盛泽溪的眼中尽是恨意,说到这的时候,整个人甚至都颤抖起来,梅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知道此刻最好还是什么都不要说最好。
“不是,不是,大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若不是他勾引我母妃,母妃怎么会难产而死,我又怎么会这么多年孤身一人。”
盛泽溪整个人都是灰暗寂寥的,他的眼中满是悲痛,他狠狠的看着地上被劈碎的牌位,整个人有一股畅快。
梅三这一刻好像才明白为什么如此高高在上仰如明月的人,整个人却是那么灰暗,为何他那么喜欢靠在窗边一个人喝酒,明明前方歌舞不停,而他依然那么寂寥。
武伯将牌位抱了起来,他看着盛泽溪,眼中止不住的心痛。
“外公收养他,可是他呢,却对母妃心存不轨,若不是他纠缠于此,母妃怎么会死,我恨不得将他鞭尸。”
“盛泽溪。”
武伯忽然大喊,于此同时一个巴掌直接甩向盛泽溪,武伯整个人都颤抖,他颤抖的指着盛泽溪。
盛泽溪的脸直接被打偏,梅三吓了一跳,担心的看着二人。
“盛泽溪,你,你,就是这样想的吗?”
武伯气的直喘气。
“你知不知道你这话是在侮辱谁,你是在侮辱你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