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风筝
孟长锦本来就被明宽的动作弄得有点心慌意乱，又被明宽忽然凑过来的那张笑脸晃了下神，结果下一秒便听到这番话，一时间所有的情绪彻底消散。
他忍不住仔细看了下明宽的眼神，偏偏此刻那人一脸的认真，还带着关心。
“娘子，确定很想知道我虚不虚吗？”
明宽保持着这个动作，眨了眨眼，本能的觉得这个话题有点危险。
明宽若无其事的站直身子，打马虎的说道。
“哈哈，我是关心你身体嘛，身为娘子，关心相公，不是应该的吗？”
明宽若无其事的走着，然后才深深的呼了口气。
“娘子，放心，为夫一定会陪娘子白头到老的。”
孟长锦忽然笑了下，几步上前和她并肩，歪了下头，靠近她耳边说道。
这一瞬间明宽忽然偏头看向他，猝不及防二人视线相对，她第一次发现其实他的眼睛也很好看，只要他对着别人笑，就仿佛他的眼中，甚至世界里全是她。
明宽忽然有点羞涩，收回视线，咬着糖葫芦，不再与孟长锦视线相对。
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明宽一时间觉得很懊恼，自己刚刚就不该率先收回视线的。
“娘子，这里有风筝。”
明宽还在懊恼，就听到这句话，看着孟长锦正站在一个摊子面前，不过待看到卖的东西，眼睛也亮了。
她好久好久没放过风筝了呢。
孟长锦看着明宽兴致勃勃的看风筝，心中也是深深舒了口气。
他还是比较喜欢如今这种大大方方的感觉，刚刚那种感觉来的太过汹涌，也太过陌生了。
明宽看着眼前的风筝，很是喜欢。
“姑娘，我们这的风筝上面的图案都是人工手画上去的，而且啊，是对应着季节、时令，可精致了。”
“是吗？”
“哎，这个画的不错哎。”
明宽听到这也仔细看了下，
“老板，是你画的吗，这手艺不错啊。”
“嘿嘿嘿，姑娘这可太抬举小老儿了，是小老儿的孙子，读过几年书，不过没考上秀才，这不就靠这糊口饭吃了。”
明宽很认真的听着老板的话，忍不住夸赞道。
“老板，你别谦虚，这手艺很好啊，而且你孙子，敢于放下执着，这才是真正可贵的呢？”
明宽是真的这样觉得，没考中秀才，说明应该中了童生，况且就看这画艺，能力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要是在苦读几年，未必不能中，可是他却能放下执着，去解决当下，毕竟她见过太多家里早已一贫如洗，却还在为了自己的科考梦拖着一大家子进入这个没有尽头的深渊。
明宽并不觉得科举不好，毕竟科举本就很难，但是至少也该睁开眼睛看看身边人的困境，想办法去解决，而不是一心埋在圣贤书中，将所有的身外事都推给自己的父母和妻子。
孟长锦看着三言两语间，明宽就已经和老板熟络起来，甚至大有要在这聊个三百回合的样子，也是颇为好笑，只是当听到明宽对他孙子的赞誉，脸上的笑容就慢慢消失了，本想赶紧挑一个风筝离开的孟长锦动作停下了。
“老板，令孙的手艺不错，可以看出他一定是个很刻苦的人。”
老板今天笑得脸都快成一朵花了。
“没有，没有，就是涂鸦，不过啊，他自小就懂事，小的时候心疼我，每次我做风筝，他就在旁边帮忙，要不是我阻止啊，他大有直接直接动手做了，但是啊，这可不行，这不，经过讨价还价，才勉强让他在风筝上作画。”
孟长锦听到这也笑了，老板的语气中是浓浓的自豪。
明宽看着孟长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我们买几个呗。
只是孟长锦完全当没看见。
“老板，我们今日买的东西有点多，到时让家里的人过来买，您到时。。。”
“没事，没事，我一天都在的。”
老板本想直接送一个，只是看他们的确买了很多东西，才熄了心思。
“娘子，我们走吧，回去让周成过来买。”
然后就直接拉着明宽的胳膊往前方走去。
明宽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被带出了一段距离，忍不住说道。
“不是，孟长锦，一个风筝而已，我们牵着绳子就好。”
“娘子，我们可是有身份的人，岂能如此。”
听到这明宽才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孟长锦完全不在乎。
只是
“哎，公子。”
孟长锦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家娘子忽然挣开他的手，然后兴高采烈的奔向一个陌生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是兔子生病了吗？”
明宽看着他觉得不对劲，只是看到他手中的药包，想起了那只肥兔子。
那人看到明宽忍不住双手握紧，待看到他旁边的孟长锦，眼孔一缩，下一秒立刻跑开了。
“公子。”
明宽看到他跑了有点着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幽森的声音。
“明宽，你有没有觉得你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
明宽明显没有意识到什么，反而颇为好奇。
一时间孟长锦有种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的感觉，如此无力。
“你认识他。”
“对啊，在寒山寺认识的，很善良呢，不过他好像受伤了。”
看着明宽眼中忍不住的担心，孟长锦没好气的说道。
“放心吧，死不了，好歹还是齐王庶子呢？”
“齐王庶子，那不是你,他是假世子。”
明宽想到他刚刚看到孟长锦变化的神色，脱口而出。
“不是，你，那天婚礼你到底注意了啥。”
“我，我就注意赵家人啊，还有，你。”
孟长锦从不知道一个字就能让人的心情瞬间起伏。
原本的郁闷、生气此刻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心底漫出的愉悦，不过他还是努力绷住自己的表情。
“他是盛长影。”
孟长锦直接将手中的东西合并，拉着明宽就走，他真的不想再讨论其他的男人了。
而另一边盛长影抱着药包一路慌慌张张的回去，然后走到一个小厮房间中。
还没走近，就听到一阵咳嗽声。
“吉祥，你没事吧。”
“咳咳，少爷，你怎么来了，你快回去，不然侧妃又要罚你了。”
“你别说话，我去给你熬药。”
“不行，要是被发现了”
“放心，这是我从外面买回来的。”
盛长影熟练的从吉祥的柜子地下拿出一个罐子熬药。
“少爷，都是吉祥没不好。”
“吉祥，是我没用，若不是我，你。。。”
“不是的，少爷，少爷是世上最好的人了。”
吉祥擦干眼泪，因为说话，不免又牵动了伤口，再次咳嗽一声。
心中更是自责，自己不该忍不住气，自己受罚没什么，结果还连累二少爷。
“少爷，吉祥不明白，那不过是一个假世子，而且还，为什么侧妃要那么护着他。”
还不惜贬低二少爷。
盛长影煎药的动作顿了下，最终只是轻轻的说了句。
“别说了，吉祥。”
等吉祥服完药，盛长影才一个人往房间走去。
只是还未到房间就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杨侧妃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上来就开始揪、掐，种种动作，盛长影只是不自觉瑟缩了下。
“你又去看那个吉祥了，我说了多少次，他只是一个下人，你总是往那下人地方跑成什么样子。”
盛长影垂着头，一句话也不反驳。
“区区一个下人也敢辩驳世子，正当自己是主子了，我看就是你对他太过宽容了。”
说着杨侧妃又开始动手，只是忽然间她的动作停住，整个人从原先的狠厉又变为娇弱无依。
“长影，是母妃没用，不得宠，可是母妃做的都是为了你啊。”
“母妃。。。”
“你要知道这件事若是让别人知道，到时他们可不会管真相如何，只会以为是你痴心妄想，妄图攀附世子之位，到时母妃和你都没有好果子吃，如今只是打了吉祥二十个板子，已经是仁慈了。”
盛长影看着杨侧妃，嘴唇张了张。
可是明明是母妃一直在贬低他，说世子有多好，吉祥才忍不住为他反驳几句的。
又是这双眼睛，每每看到这双眼睛，杨侧妃都会觉得自己很可怕。
只可惜。。。
杨侧妃的眼神一瞬间很是可怕，让盛长影心中忍不住一阵恐惧，他慌得立马低头。
“如今世子自愿搬到隔壁的院子，更该是我们搞好关系的时候，知道吗？只有世子好了，我们才会好，至于吉祥以后在后院做个洒扫的吧，母妃等会给你指个更贴心的小厮。”
杨侧妃看到盛长影不说话，眼中的悲伤几乎要溢出来，到了最后甚至哭了出来。
“长影，母妃真的怕了，你八岁那年掉到湖里，你知道母妃当时有多害怕吗，你若是出了事，母妃也不想活了。”
盛长影也想到了那年，他和世子掉到湖里，所有人都去救世子，只有她不顾寒冷，跳了下去，救了他，为了他，甚至此生不能再有孕，一到冬天更是身体全身变冷。
想到这些，盛长影再也没有了反抗的勇气。
杨侧妃看着盛长影顺从下来的身躯，满意的说道。
“等世子继位，我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再次听到这这话，盛长影有一瞬间的迷茫。
没有齐王府血脉的世子，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