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5萌动
徐念在学校能够交心的朋友没有几个，和班上的大多数同学只是过名之交，唯独和程轩关系比较差，因为成绩上的原因他看她不顺眼已经将近一年了。
尽管他隔三差五就过来找找茬，但是徐念没怎么搭理过他，不是太过分她就当幼儿园小朋友的特殊交往方式了，如果她觉得越界了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告诉老师。
不过这几天程轩倒是老实得很，徐念对他突然的懂事感到有些欣慰，希望他还是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这样他才不会老是考第二，她也需要一个更加强劲的竞争对手来激励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又到了周日，这个对她来说像是冒险游戏里面的存档点一般的日子，让她得以卸下精神负担好好地放松和喘气，不过今天有一些不同，她的队伍不再只有她孤单一个人，而是多了个鹿铭。
他知道她周日要出去看书的时候就主动提出自己也想去，徐念一开始担心如果她带着他的话，鹿铭妈妈会不会不放心，一天后鹿铭告诉她自己已经和妈妈说过了并且得到同意，徐念这才大着胆子把他带出了小区大门。
因为鹿铭长得太好看了她害怕有人想把他拐跑，所以徐念这一路上都牢牢地牵着他的手，好在鹿铭特别乖，没有乱跑，老老实实地跟在她的身边。
上了公交车，两个人选择坐在后面，徐念让鹿铭坐在里侧靠窗的位置，自己则坐在外侧，不忘叮嘱他一句：“鹿铭，手不要伸出车窗外啊。”
他点了点头，双手搭着面前的栏杆，抬头看她：“姐姐，我以后能每周末都跟着你来看书吗？”
“可以啊，只要你有空的话，而且，”徐念顿了顿，“暑假就快到了，暑假的时候可以多来几次，我最喜欢天天泡在图书馆，一次性可以看很多书，而且有空调和免费的绿豆汤呢。”
此时是六月底，再过个两周就要进入期末周，考完试七月中就到了暑假，她会上个半个月左右的物理补习班，提前打下基础，其余的日子便是她自由支配的时间，她比较自律，不用像班里那些同学一样天天都要被家长赶着上托管班，她的作业很早就会写完。
在这种比较长的假期里她会更多投入到看书和逛博物馆这样的活动里，等快要开学了她会开始预习下一学期的课程，逐渐把刷题做卷子的量恢复到上学时期的状态。
徐子杰就比较惨了，因为他成绩差，所以刘文君给他多报了好几门的补习班，外加跆拳道书法什么的这一堆把暑假挤得满满的，他假期作业一直都是拖延到最后几天才写，所以临近开学的时候徐子杰会格外痛苦，动辄就是挑灯夜战，哭着把作业写完。
几年前徐念实在看不下去徐子杰痛哭流涕的样子，甚至还帮徐子杰写过描字抄写这样的作业，不过她这么做也没听过那小子说句谢谢，好像把她的好心当做理所应当，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她做过一次就够了，自此再也没掺和他的作业，哪怕刘文君和徐锋开口，她也找理由推辞了。
“诶，鹿铭，你暑假怎么安排啊，你要去补习班什么的吗？”徐念很是好奇，她好像从来没有听鹿铭提过补课之类的事，感觉他好像除了上学就是待在家里，也没有小伙伴到楼下或者家门口去喊他一起玩。
鹿铭鼓着腮帮子，思考了一下，说道：“我放假了会去奶奶家住，妈妈白天要上班没办法管我，她也不想让我一个人在家待那么久，补课的话，我说了我不喜欢去所以就没报了。”他可不想去学那些头疼的东西。
徐念还比较惊讶鹿铭妈妈还算比较开明的了，很多家长不顾孩子的心情只要成绩差就报补习班，报了就要去，哪管喜不喜欢。那按他这么说，他们暑假可能不会经常见面了，她又问道：“那你奶奶家离你现在的家远吗？”
“在另一个区，坐车要半个小时，”鹿铭盯着她，有些难过地说，“假期好像不能和姐姐经常见面了，奶奶腿脚不好，她没办法天天送我去图书馆。”
徐念很认同鹿铭出门需要大人陪同，她实在觉得鹿铭太容易被拐跑了，长得好看又乖，这不是人贩子理想目标嘛。
因为爸爸妈妈工作还有要照看弟弟的原因，徐念很多情况下是没有人在身边看管的，她从六年级下学期的时候就尝试自己一个人出门了。
一年多来已经积累了关于独自出门这方面的很多经验，比如不要走小路、夜路，往人多的地方走，不要和任何陌生人说话，记好路标指示牌等等的。
“是很可惜，本来想给你多推荐一些好书的，”徐念摸了摸他的头，“没关系，你在奶奶家也要好好做作业，千万不要拖在最后才写，那样很痛苦的。”
鹿铭甜甜地微笑着，他才不会告诉徐念他根本就不写什么暑假作业，他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在浪费时间，写写平时上学的作业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哦，对了，我们可以打电话呀，我给你我的电话号，你有问题了可以打电话来问我。”徐念一拍大腿，刚要从包里拿出纸和笔想把电话号码写给他，不料两人说话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站，车门就要关闭，徐念急忙拉着鹿铭从座上下来钻出了公交车。
这么一折腾，徐念把要给他电话号码的事给忘了，她一直把人拉进图书馆里，找出自己看的几本书，又推鹿铭去儿童文学那块去：“有好多有意思的书呢，总有你喜欢的。”
鹿铭随意地上下扫了两眼，站了没有一分钟从很轻松就能摸得着到的架子上拿出一本，也没有细看名字，贴到徐念身边小声地说：“我选好啦，咱们去看吧。”
徐念便把他带到自己的秘密基地，定睛看了看他拿的书，原来是杨红樱的《笑猫日记》，她记得自己读过这本书，还挺有意思的。
时光静谧地流逝着，鹿铭机械地翻动着书页，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看了什么，他只知道身边女孩干净的衣裙散发着洗衣液的淡淡香味，她依偎着那株虎皮兰，专注认真的侧颜很美。
有一些朦胧得如同云中之月一般的感觉在意识中不知不觉地萌发，他很少能够感受到什么真正的情感，从小到大对他来说唯一清晰的是排斥感，当他排斥别人的时候，他的心会不舒服，感觉就像袜子踩在水坑里濡湿了一般不自在。
而这种新的感受宛如一粒被风裹挟进来的种子蹭着他那冰冷坚硬的心壁开出新芽，鹿铭注意到姐姐这两个字的左半边是由女组成的，他以前也知道这回事，但现在这种知道和以往的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第一次体会到这样有些像踩着云朵飞起来的心情，而自己也没有不自在。
之后他们一起在路边摊吃了饭，坐公交回去，鹿铭见马上要分别，而她好像真的没有要想起来那回事的样子，只好捏了捏她的手背：“徐念姐，你的电话号码可以给我吗？”
“哦！对啊，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怎么搞的，我居然会忘东西。”徐念恍然，掏出纸笔写好给他。鹿铭妥善地把它塞进了上衣的口袋里。
到了家门口，徐念刚准备敲自家的门，身后传来鹿铭家门开启的声音，她不由得转身看去，只见一个单眼皮留着寸头的男人正和鹿铭打着招呼，他脸上堆满了笑，眼神粘在鹿铭身上，一只手摸着他的脸颊，而鹿铭侧着身子摆脱了他。
男人发现徐念在看他，连忙关上了门。
徐念举着准备敲门的手久久没有落下，她止不住地去想刚才男人放在鹿铭身上的那道令人作呕的目光。
她觉得有些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