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夜色
桃花先生亲手烹制了几个美味，虽然都是清淡之物，却别有风味。
三个人，两坛酒，几个小菜，没有太多的言语。
秦奋还是没有从赫连圣图和桃花先生那里得知十年前的那件事，不过赫连圣图答应三天之后前往静音观，这也算是定了一桩心事。
回到酒坊之际，众人正在院中闲谈，冯边图想去热点饭菜却是被秦奋摆手拒绝。秦奋缓缓坐到一旁，想了想说道：“赫连圣图答应三天之后去见李锦瑟。”
“又完成了一个条件。”老乞丐轻轻笑了笑，他知道秦奋的心思，所以似是安慰般的说道：“李锦瑟与赫连圣图都是当时奇才，保住两个小姑娘的本事还是有的。”
“话虽如此，可是就怕万一。”秦奋叹息一声，自顾自的笑着说道：“不说这事了，事实既定，便静候结果吧。品酒大会的事办的怎么样了？请帖都送出去了吗？”
“名单上的人员全部送到。”冯边图点头，看了眼秦奋说道：“请帖剩下很多，我便送给了一些官场差役让他们帮着宣传，还有一些送给了几大书院和商贾之手，毕竟这些人都是自诩身份，门路较广而且也都是爱酒之人。”
秦奋很早便对冯边图的办事能力很欣赏，如今听了他的话，不禁笑道：“那等三日之后赫连圣图前往静音观之时，我便邀请李锦瑟。对了，李明玉和东方年两人收到请帖之时可有什么话说？”
“两人的请帖都不是他们亲自接的，不过我说明秦爷你的身份之后，两个府上的管家倒是客气，似乎早就认识你，不仅接下了请帖，而且都还多要了一些，说是替我们发放一些。”
秦奋轻轻一笑，虽然他相信冯边图说的话，但是他还是觉得，两府的管家这般热情出乎了他的意料。
“不管如何，过几天你再跑一趟，到两座府上，若两人不在府中，便问清楚他们的去向，务必要亲自见到两人，而且要得到他们的确切回复。”
冯边图点头应了一声，突然笑着看向秦奋说道：“对了秦爷，前几天送信来的那人又送来了一封，并说他家主人带话，要您一定上心信中的内容。”
秦奋故意躲开老乞丐横眉冷对的表情，接过冯边图手中的信却是没有打开，因为他不知道这一次晴姑娘又在信中说了什么风花雪月靡靡之音。
秦奋确实觉得这几日有些冷落了晴姑娘，毕竟初为缠绵应该是如胶似漆，可就这么放任娇娘子独守闺房，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老玻璃，最近日子，柳府那边可还传来韩流在金陵的消息？”
老乞丐斜眉瞪眼的看了看秦奋，摇头说道：“人家柳二小姐脸皮薄，等你去问呢！”
秦奋苦笑一声，无言以对。
毕竟在他刚和柳语尘之间有些眉目的时候，他却偏偏堕入了晴姑娘的温柔乡，老乞丐对此一直是颇有偏见。
秦奋尴尬的看了眼老乞丐，道：“我这琐事缠身，你要是没事便去问问，毕竟金陵是董碧螺的地盘，韩流独自一人在那至今未回，恐怕当中有蹊跷。”
“我不去！我去了算怎么回事啊？”老乞丐看着秦奋阴阳怪气的说道：“当初是你信誓旦旦的说要为人家柳府上刀山下火海的，现在你这心里怎么想的，柳家人心里又是怎么想的，我可管不着，更不敢管。”
“得了啊！”秦奋看着老乞丐笑骂道：“别揪着点事儿就死缠着不放！当初你跟董碧螺眉来眼去的时候，我也没像你这样落井下石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跟那娘们眉来眼去了？”老乞丐听了秦奋的话顿时跳了起来，吹胡子瞪眼道：“老爷严词拒绝了她的帮助，更是直接的拒绝了与她合作！老爷宁折不弯的好汉，与她势不两立！”
秦奋笑着点头，道：“得！您宁折不弯！您是好汉！明天我自己去，我倒要看看，日后你站在董碧螺面前，能趾高气扬到什么程度！”
“老爷能趾高气昂到什么程度还不得看你的本事！”老乞丐冲着秦奋的身影喊了一句，突然察觉各自看着他与秦奋斗嘴而偷笑的冯边图和宋大牛，不禁瞪着眼耸了耸鼻子，继而冲着秦奋说道：“你上哪儿去？”
“春香苑！”
老乞丐看着大摇大摆的秦奋，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瞒都不瞒了。”
长灯街一角，没有灯光旖旎，没有歌舞喧天，便像是繁华的影子，阴暗，凄迷。
挡住秦奋去路的男人，单手扛着剑，另一只手提着一只酒坛，缓缓从暗处走来，俊朗的容颜，嘴角的笑意却是玩世不恭。
申屠斜眼看了看驻足的秦奋，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坛，不禁撇着嘴将空酒坛随意的扔在了一旁。酒坛与青砖碰撞，碎裂，响声便像是晴天霹雳，突兀，清脆，使寂静的巷子骤然多了几分生动。
“你就是秦奋？”
秦奋看着申屠，心中紧绷，却不显于色：“你是什么人？”
“申屠。”
申屠悠悠的将肩上的剑放下，双手拄着剑柄，微微抬头看了眼秦奋，嘴角轻轻翘起一丝弧度：“复姓申屠的申屠。”
秦奋双眼凝视着申屠，道：“你又是谁派来的？”
“派？”申屠拧着眉看着秦奋，骤然大笑，前仰后合：“你想谁派我来？”
秦奋心中更紧，眉间也是满是紧皱，在他看来，这个不羁乖张的男人，却是杀意最盛的！
“谁都不想。”
“巧了！”申屠悠悠的看着秦奋，撅着嘴笑着说道：“谁也没派我来。”
秦奋似乎极其的厌恶申屠的举止，可却依旧只能是隐忍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回答我可以说的明明白白。”申屠看着秦奋故做正经的说道：“杀你！”
“无冤无仇，你杀我做什么？”秦奋看了眼申屠，想了想说道：“莫非，你也是东方年的人？”
“不不不！”申屠连连摇头，瞪了眼秦奋，道：“东方年？不是！我谁的人也不是！至少，这天下还没有人能够出得起让我为他卖命的银子。当然了！你要是有，你就是第一个！”
“多少银子？”
“这个可得好好算算！”申屠拧了拧脖子，终于叹了口气，道：“银子嘛，当然是越多越好！可是，有人只花了三百两要买你的命，看来，你也不值多少钱，那你也就没多少钱了？是吗？”
秦奋紧紧的盯着申屠，道：“只要你说的出，我就给的起！”
“真的？”申屠两眼放光的看着秦奋，可突然他却又自顾自的叹息的摇了摇，道：“不行！一码归一码！有人出了三百两，我得做事！”
“谁？”
“唉！想想真是可悲！”申屠可怜的看着秦奋，道：“你说说你！跟我那傻师弟一个样！他知道帮人杀人，可连银子都不要！你呢，连谁要杀你都不知道！傻！傻到家了！”
“你是冷元的师兄？”
“不错！有长进！”申屠笑着看着秦奋，道：“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我那傻师弟第一杀手的名头没了！哎呀！你想想，第一杀手啊！就这名头，得值多少钱呀！”
秦奋看着申屠，他似乎知道了这个男人为何而来，只是他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逃过一劫。
“听说你跟那谁，对！袁震庭！袁家的大公子！跟他学武，怎么着，这学了武，身边也不带个家伙，不像样啊！”
秦奋笑了笑，道：“我带了家伙也不是你的对手。”
“放手一搏嘛！”申屠瞪着秦奋，咧嘴一笑，道：“我杀人，最喜欢猫捉老鼠！这就跟女人一样，任你摆布没意思，抗拒！抗拒才有趣！”
秦奋摆了摆手，道：“我这样，如何放手一搏？将死之人，只想知道，你杀我的理由。”
“可以告诉你。”申屠深深的吐了口气，在黑夜中形成一道清晰的雾气：“以往，我那傻师弟杀人，我拿钱。可是这一次，他没杀你，东方年还是给了三百两银子，我得对得起这三两百银子。第二，东方年又给了三百两，取你命，我拿人钱财，就得消灾。第三，我得保住我那傻师弟的名头，那可是摇钱树啊！至于最后一个理由，你和他有约定，可是我觉得，你这辈子都赢不了他，所以，你早死晚死没区别。”
“理由很充分。”秦奋苦笑一声，道：“至少我没有反驳的余地。”
申屠轻轻一笑，微微抬头望着乌云遮挡的残月，嘴边一道热气冲出：“对了，我现在又想起了一个杀你的理由。”
“什么？”
“春香苑那个娘们，可是傻师弟的心头病啊！”申屠拧着脸看着鞋尖，自顾自的笑了笑，道：“我杀人无数，却没有人有说遗言的机会。你也算是熟人了，给你个机会。”
秦奋看着申屠，嘴角笑着，心也笑着。
他不知道，这一世的死去，会不会让他回到21世纪。
他期待，却又无奈。
申屠缓缓抽出长剑，月光下，寒光如铁，映着夜色，透着寒意。
一阵风起，长剑无痕。
霎时间！
寒光所致！
枪出如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