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在确定巨狼已经没有气息以后, 众人继续向着琴台方向出发。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悬挂在了天上，弥漫中心区的雾气逐渐散开，视野所及的道路都变得清晰。
可能因为周边有着巨狼这种顶级掠食者的活跃, 周围的活物都如数成为了它的粮食，众人在前往琴台大学的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什么像样的战斗对象。
仅有的几只兽类叼着小型的禽类, 从路边的草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 警惕地观察完四周, 然后像是射箭一样从他们面前飞奔而过。
老实说，除却开头的巨狼以外, 中心区的情况远比柳停云所想象的要平和许多。
这里的兽类和远郊那些狂暴的怪物相比, 完全可以说得上是温驯无害。它们的胆子极小，根本就不打算和他们发生冲突。
即便是在进琴台大学时，他们和一只长着羚羊角的豹子狭路相逢, 单单是刘俊诚挥舞了两下武器, 就能够引得它连连退后。
怪物畏手畏脚的姿态，给刘俊诚这些日子里连续遭受重创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安慰。
“噢！我觉得吧，虽然在阴影世界里，我的表现看起来有点不尽人意, 但是这也得比较一下是我和老季遇见的都是什么对象嘛！”
“就像是一个人刚走出新手村，就一头闯进了高难副本，不被毒打一顿那就才怪了……放在外面和同时期的其他幸存者来讲，我敢说我的水平, 依旧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
他说这话时兴致勃勃，好像迫不及待地想要重返现实世界，队伍之外的幸存者面前大展身手, 因此一副踌躇满志的模样。
突然被提到的杭季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行为方式，依旧目不斜视地朝前方看，完全没有搭理刘俊诚，只当他的话是队伍前进时的背景音乐。
刘俊诚不敢去烦薛素玄，剩下些许的一些良心，让他不好去打扰面色不太好的柳停云，所以左看右看，最终将目光落在了最好说话的蔺元思身上。
“是吧？蔺队长？”他以一种征求意见的口吻对蔺元思反问。
蔺元思的涵养让他既不可能随意驳人脸面，也不想睁着眼睛说瞎话应付刘俊诚的发言，只能避重就轻地回答说：“你总是拿游戏方面的用语打比方，平时也很喜欢玩游戏吗？”
“都说了，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我原来可是靠倒腾情报讯息吃饭的，这种简单的方法可不能移开的注意力……”
刘俊诚抠了抠脑袋，对蔺元思态度有些不满，不过他本来也没有打算让他说出什么鞭辟入里的话，只是单纯地想要满足一下自己的表现欲。
他又想了想，然后继续说：“倒不是喜欢游戏，只是我的工作总是有非常多的空闲，所以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在网上冲浪罢了。顺带一提我的5g网速可是奇快无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冲刺在瓜田的第一线……只要有我在场，朋友们根本就不需要拿出手机上网搜索的样子。”
蔺元思客观地评价道：“看样子你的网瘾非常重啊。”
“是这样吗？毕竟我可是高中时期会在半夜翻宿舍的墙出去上网，被你们学生会当场逮住，然后在下一周的升旗日发表重要演讲的中毒网瘾患者啊。”
刘俊诚总说他不记仇，但是从蔺元思当年公事公办处理这件事，他印象深刻独独记这么久来看，这个人自我标榜的这一点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不过目前为止不还是把这件事给戒掉了吗？物理条件的限制，不比什么班规校规网瘾戒除手段要更加管用。真是头痛啊，骤然落入了一个没有网络的末世还真是不习惯……”
蔺梦怡突然对这种传闻中有钱又有闲心上网的工作产生了好奇心。
她问：“你原先是干什么的？”
只要一有人对他虚心求教，刘俊诚不出意料就会又卖起关子。这件事已经能够算作，队伍里不用着重声明所有人心里都会默契知晓的常识。
其不可发生更改的稳定程度，大概已经和薛素玄不可能对人和颜悦色，以及赵归明每隔一段时间绝对会不知所踪，这两种现象一起成为三大铁律了。
但是由于提问的对象是蔺梦怡，这个一言不合就会和他呛声的小丫头。刘俊诚为了让接下来的场面好看一点。总算挤出一个还算友好和善的笑容：“倒不如你猜一猜？”
“我猜是网络水军，”蔺梦怡不假思索地说道：“倒卖消息的话，要么就是每天埋伏在明星家门口的狗仔队，要么是冲在各种演唱会和发售会抢票抢货第一线的黄牛。”
“你这样说也太过分了，我像是会做出那样没品的事的人吗？”
蔺梦怡闻言认真打量了这个人两眼，自认为她刚才的发言十分中肯：“不是狗仔队和黄牛，就应该是中介吧。”
“譬如说房地产中介，每天冲浪在社交网络的第一线，寻找有意向租房的住客和房东，然后截断他们手里资源，通过信息差大赚一笔，甚至还可能引诱他们签下有漏洞的合同……所以没有人喜欢中介，所有人都讨厌他们。”
刘俊诚立马不服气地叫了起来：“喂喂喂，看得出来你很不喜欢中介，但是也没有必要这么有偏见吧？那些中间商固然可恶，但是为了吃饱饭而辛辛苦苦工作的打工人可是无辜的啊！”
蔺梦怡点了点头，又接着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哦？果然也不是中介吗，那就是推销员？”
“很遗憾，也不是。”
“不是吧？就连中介这项工作也拿不下你？”小姑娘用刘俊诚可能极为中意的普型男语录，煞有介事地评价道，“很抱歉，虽然刻板印象有些不好，但毕竟你的形象真的很合适那种推销员。”
“就是那种用土鸡蛋来诱惑老年人参加讲座，然后借此机会大肆宣传自己的民科养生床垫还有保健产品，借着亲情牌骗光老人家攒了一辈子养老金的家伙。”
“看样子我给你留下的印象很差劲啊……”
刘俊诚已经没有心思去反驳蔺梦怡的话了，他用手抚上额头，无力地叹了一口气：“不就是骗了你们一点牛肉罐头吗，这里可是末世啊，我可比谋财害命的家伙要有职业操守多了。”
“那是什么？电信诈骗人员？”
蔺梦怡偏了偏脑袋：“靠着盗刷银行卡或者冒充官方客服，通过骗取客服支付工具验证码骗钱？不对，你可是活在嘉育市的人，这里单单是房租的成本就已经很高了，搞网络诈骗应该跑到性价比更高的地方才对……”
“但是你又是嘉育市人，不想离开生你养你的家乡也说得过去，嗯，这一点也要纳入考虑的范围……”
眼见着小姑娘已经在考虑在嘉育市搞网络诈骗可行性道路上越走越远。
刘俊诚只好立刻跳出来叫停：“好好好，我直说了好吧！我其实是一名侦探！”
这句话落音的时候，他脸上露出了颇为自豪的神色。
“侦探，我没有听说过嘉育市有出过什么知名的侦探。”
随着这句吐槽，刘俊诚脸上的得意洋洋瞬间也紧跟着蔫了下去：“只是现在还不出名罢了……只是现在还不出名，总有一天，也会出名的……”
“可是恐怕未来也没有机会出名了吧，”蔺元思的话语毫不留情地补了一次刀，“说到底，末世里究竟谁还需要侦探呢？”
到处都在死人，许许多多的人因为被丧尸被同伴伤害而死去。
在末世里，一切违法的行径不会被追究，这里没有法律，没有秩序，更不需要伸张正义的侦探。
“所以我现在改行做情报人员了嘛，”刘俊诚的失落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满不在乎地说道，“老实说，反正都是打探消息，和各种各样的人打交道，也差不了几分，我也蛮适应的。”
“况且我之前是私家侦探，接到的委托除了财产取证和人员调查之外，更多的还是婚外情取证。有时候还要看一场又一场的捉奸，啊呀那个场面，就别提了……不过因为涉及客户的隐私，我不能在这里细说。”
蔺梦怡忍不住吐槽道：“那你还是蛮有职业操守的。”
“我这人最讲诚信不过。”
刘俊诚说完这一句，就没有再接着说话了，因为一直走在队伍最强方的薛素玄率先停下了脚步。
她说：“……通道，就在附近。”
“附近？”柳停云为这个笼统的形容词生出了疑惑。
“我能够感受得到，通道就在这个区域，”薛素玄说，“不会有错，越是走近这种感觉越是明显。我原本以为回归现实世界的通道只是一个出口、一处建筑、一道门这种抽象的概念。”
“但是我在这片区域上走来走去，所有的位置给我的感觉都是一样的，无论在哪个方位，现实对我都语义同样程度的呼应，所以只有一个真相——那就是这片区域都是通道。”
尽管通道的存在有些不符常理，但实际上阴影世界的一切事物都不符合常理，所以众人几乎是立刻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我们……应该怎么出去呢？”有人问道。
薛素玄抬头望天，缓缓说道：“等待，通道对于通行者也有着时间方面的限制，我能感受到最近的一次开放，今晚上月夜的时候，处于琴台大学的纯洁者都会获得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