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元始对于这兔妖其实没什么看法，这一句‘尚可’不过是他在心情不错又想到了一些事情的情况下随口一提罢了。
至于他心情为什么还算不错……
则要从昨夜他独自在蟠桃古树下观宝时发生的事情说起了。
元始天尊昔年还未成圣得道时，曾从准圣祖龙那里抢来过一个宝贝，那宝贝名叫混沌珠。
这宝贝虽然残缺，品级却极高，是混沌至宝，与盘古大神用来开天的开天神斧、鸿钧道祖的证道之物造化玉碟属于同一品阶，由此可见此宝稀奇。
可混沌珠虽好，元始天尊却迟迟炼化不了，哪怕他晋入了天地圣人境界，炼化起这宝珠来也没有一点头绪。
元始天尊收服了这宝珠几千万年都不止了，到现在也没将这宝珠炼化。
也多亏他早已修为通天不缺这一个宝物，否则空拿着稀世珍宝却不能化用，怕是都要生出心魔了。
虽然元始天尊对于混沌珠的执念已经不怎么深了，但对于寿与天齐的他来说，研究混沌珠早就成了一个习惯，也是为数不多能引起他兴趣的难题之一。
通常元始天尊都会在月下观宝，说不定哪天契机到了，他就将宝物给彻底炼化了呢？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当太阴悬空时，元始天尊坐在蟠桃古树下又取出了混沌珠细细观摩。
只是这一次不等他探出神识，混沌珠竟先自己发生了变化。
只见宝珠现世那一瞬间，天上的太阴月华涌动，竟化成一道银河向昆仑渡来，皎洁清凌的月光将宝珠包裹。
元始天尊反应极快，以前又为了防止被旁人掐算出他身上有混沌至宝，狠练过蒙蔽天机之术，才及时将太阴星的异变给遮掩了下来。
饶是如此，元始天尊也不确定与自己同一境界的那些人到底有没有察觉，为此第二天还特意开了道场给弟子们讲道一日，确定诸圣都没有反应后他才放松下来，确定这宝珠异象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元始天尊心思都在那终于有了变化的混沌珠上，对于讲道的事情根本不上心，正好揪住了广成子开小差，随便又讲了两句后就直接让众弟子散了，而他自己则又来到了自己常待的蟠桃古树下。
元始将四周封锁，确定没有一点气息露出后才又祭出了混沌珠。
混沌珠原本是灰扑扑的，经过昨夜的月华洗练后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内如同一轮新月，光华潋滟，璀璨至极。
它缓缓凌空而起，在空中轻慢旋转。随着它的旋转，银白的光练舞动，一道虚幻模糊的人形身形从珠中出现，背对着元始缓缓落至地上。
她穿着一袭飘逸的白裙，两臂间拂着一根白色的飘带，乌发的长发垂至腰际，隐隐可见一截雪白的脖颈，腰肢纤细，仙姿隽秀，虽未看见正脸，背影却已让望着的人觉出绝代倾城。
元始坐在石凳上，虚搭在石桌上的手指不由按在了石头上细细摩挲，他专注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眼中飞快划过一抹异色。
女子背对着元始站了许久才转过身，当露出正面时，元始却发现她戴了一张白色的面纱，只露出高挺的鼻梁、细长的眉，和一双明亮灵动至极的双眸。
她飞快看了元始一眼便飞快移开视线，神情疏冷淡漠极了，微微屈膝一礼，轻声道：“望舒参见元始天尊。”
元始此时已经将脸上的那一抹异色收好，神情高冷倨傲，微指着石桌对面，一张石凳出现。
元始微点下巴，命令道：“坐。”
元始的态度说不上好，但望舒却也不生气，眼观鼻鼻观心，摆着同样漠然的一张脸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相顾无言，最后还是元始轻咳一声，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金铃摇了遥
清脆的铃声传出，不一会儿，一个身高三尺、穿着道袍的小童捧着一盘清茶走了上来。
小童低着头，对于多出来的贵客没有一点好奇，动作敏捷地斟了两杯茶水后就轻巧巧的捧着盘子离开了。
元始拿起一杯茶轻抿几下，才喟叹一声，淡淡问道：“望舒？你是什么精怪化形，为何会附在本尊的宝珠之上。”
望舒似乎早就想好了答案，闻言立刻道：“禀天尊，我本宝珠沐月华而化形，便为自己取了个别名叫望舒。我并非有意附在天尊的宝珠上，而是天尊的宝珠自己将我摄来。且我如今真身还被困在天尊的宝珠中不得出，如今出现的不过是一抹虚影，此番情景皆是迫不得已，还请天尊见谅。”
“若是可以，也请天尊施法助我破珠而出，免得占了天尊的地方。”
元始抿了口茶，微一挑眉，淡淡道：“本尊若是有摆弄这珠子的法子，你这精怪焉能有机会附在其上？”
望舒便不吭声，微垂着眉帘，露出的面孔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
元始余光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像是天生清冷，却又好像是在不高兴。
望舒……或者说，常仪，她现在真的挺不高兴，任谁一睁眼却发现自己在死对头家里醒过来大概都不会高兴的。
尤其是在死对头现在一手遮天、位尊至极，自己却风尘一身、潦倒落魄时。
先不说心情如何，这人身安危就很没有保证。
常仪在昨夜从珠中看到元始的那张脸时就惊了，今日幻化出虚影出现在元始面前时还特意戴了一张面纱，生怕被元始认出来后直接翻脸打杀了。
事实上，常仪本身和元始没有大仇，在元始没成圣、常仪没入妖族之前，两人见面时还能说的上几句话。
可惜元始这人天生看不上妖族，在常仪与姐姐羲和一同加入妖族后更是觉得她们自甘堕落，连带着都一起瞧不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常仪哪敢在元始面前露出真容？
常仪与元始枯坐着，手指情不自禁抚上了面纱，心中还有些担忧，也不知隔着这层面纱元始认没认出来她，希望没认出来吧……
常仪从巫妖大劫中死里逃生，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活着总归是好的，常仪心中又有执念，还想回去看一看自己的姐姐，对于这条捡来的性命珍惜的很，宁可在元始这里做小伏低，也不肯得罪了他。
－－不过元始贵为七圣之一，与天地同尊，与日月齐寿，便是常仪巅峰时期，看到元始也得行礼尊敬的，所以这会儿服软对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难接受的事情。
元始这会儿心里也难受的紧，他话不多，但出现在各处时自有底下的弟子奉承暖场，从未陷进过这会儿冷场境地，偏偏对面的女仙似乎也木讷口拙的厉害，半天也不和元始说一句话。
元始无法，只好主动开口说道：“这珠子本尊还未炼化，因此也无法放你脱困。不过本尊得了这宝珠几千万年之久，还是头一回见到这宝珠也异象出现，约莫你与这宝珠本就有缘份。反正你也被困于珠中不得自由，不若好好将这宝珠摸索一番，你若能助本尊将宝珠炼化，届时本尊便放你自由。”
常仪惊讶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没想到元始居然对她这一‘无名小妖’那么贴心。
与此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下来了一点，看样子元始并没有认出她来，这是好事，她可得把自己给藏好了，只要等元始把宝珠炼化，她就能恢复自由去找姐姐了。
也不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姐姐误以为自己离世时又该有多无助彷徨……常仪只是稍稍一想，心脏就揪的厉害，对于破珠恢复自由一事也更加迫切。
常仪轻声谢道：“谢天尊体贴，协…小仙一定为天尊努力分忧，助您将宝珠早日收服。”
元始看了她一眼，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好。”
随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好在常仪这会儿暂时摆脱了身份泄露的危机，心情松快了一点，再加上有元始的许诺在，这会儿总算打起了点精神，主动找起了话题：“天尊，不知您的宝珠是何来历，您已是圣人之境，怎么会连区区一个法宝都收服不了？”
元始看着望舒略生动些的眉眼，不得不承认，对面的女仙模样是顶好的，气质更是绝佳，只露出的那半张面孔便已经完美无瑕，毫无半丝缺憾。
而且她的面容还像极了他的一位故人……
元始想到这里，忽然前倾了一些，伸出手忽然去拽望舒的面纱。
常仪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一点试图躲开元始的动作。
不过常仪也是虚惊一场，因为这只是她化出的虚影，元始手指伸过来时直接穿过了她的面纱，就算常仪反应慢了一点，元始也是撩不起来这面纱的。
常仪反应过来后立刻恼了，质问道：“天尊您这是什么意思？”
元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本尊只是觉得你看着有些像一位故人，不过你戴着面纱、青丝也垂落着，让本尊辨认的不够清晰，所以想把面纱撩开了看看。”
“不过……”元始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瞥了望舒一眼，淡淡道：“你这性子未免暴躁了些，本尊也没做什么，你这语气这般凶悍干什么……”
常仪：“……”
常仪想了想，觉得元始已经对她的模样开始好奇了，他性子又是个唯我独尊的，指不定下面就要常仪直接把面纱掀开来给他看，到时候可就真的是装不过去了。
看来不能再和他这样僵持下去了，得她想办法掌握主动权，把面纱这事给先糊弄过去。
常仪心念微转，很快便有了个主意，抬眸向正光明正大打量着她的元始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