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宵夜
云初僵在原地。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燥热的夏日，简悠在昏红的灯光里环着她的腰，渐渐下滑，布料摩擦的声音像勾着火，顺势燎原。
她想，简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香水在冬日里挥发至后调，干净的雪松与香草混合的香味，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如同鸦片般蛊惑着人，云初忍不住侧过脸，往简悠的脖颈里嗅了嗅。
敏锐地察觉到简悠呼吸一滞。
云初心底一咯噔，心想完了，她高超的演技在这个时候完全发挥不出来，简悠都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简单的拥抱，她觊觎人的小心思就暴露在光天化日下，控制不住的心跳脸红。
她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哈哈笑了两声：“简老师的香水好好闻哦。”
简悠嗯了一声，嗓音轻颤。
听得云初耳根子软了，心也酥了，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简悠怕黑，之前还因为这个被人恶意捉弄过。
这事儿云初在上学的时候听说过，说是有追简悠的男生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故意在自修室只有她一个人时把电闸拉了，还给她发骚扰消息嘚瑟。
好在简悠的手机还有电，打着手电筒去供电房堵人，扯着人就往墙上怼，全程一句话都没说，把人狠狠地揍了一顿。
男生也是不要脸，哭喊着把保安招来说简悠打他，哪想简悠嘴角一拉，眼圈红了：“我只是路过，你怎么血口喷人？”
男生瞪大眼睛。
“再说了，你觉得我能打得过你吗？”简悠抽了抽鼻子：“想碰瓷就直说，干什么要拐弯抹角？”
继而发难：“还有，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为什么会在这里？刚刚停电是不是你干的？你有什么企图？”
保安左看看，是导演系出了名的系花加学霸，张忱爻教授的亲传弟子。再右看看，是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非本校人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电房，很有嫌疑。
保安一电棍戳在了男生的腰上。
趁着保安在喊人，简悠对男生微微一笑：“不要得罪一名可以调|教演员的导演。”
事后调查该男生是隔壁体校的，他在网上散布消息说是简悠打的他，但因为电闸被拉，没有监控证据，所以几乎没人相信他的话。
就连说这事儿的学姐都说：“简悠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其实还是挺温柔的。肯定是喜欢简悠的人帮她打的。”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信的，直呼姐姐好辣我好喜欢！
想到这里，云初抬手拍了拍简悠的后背，问：“简老师刚刚在干什么？”
简悠没说话。
云初也没介意，她轻轻挣脱简悠的怀抱，掌心顺着简悠的手臂一路下滑，攥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然后快速蹲下来把手电筒捡起来塞到简悠的掌心，她对简悠笑：“光来了。”
简悠沉默地看着她，指腹在手电筒上摸索，将光调至最亮。
抿了抿唇，又抱住了云初。
云初：“！！1
都有光了怎么还抱她？再这样她要误会了！她会误会——
简悠：“欢迎你。”
云初：“……”
哦，是在证明抱她不是因为害怕，是欢迎她。
等简悠松开她，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才冒出来，给云初戴麦递任务卡，简悠站在她旁边玩手电筒，仰着头把光打入沉沉的夜色里。
乡下天色好，星子散落在乌蓝的天空里，一闪一闪的。
看了会星空，再把目光落在场上时，云初已经跟工作人员聊了起来：“星星灯啊？我最喜欢了！挂满整个院里也太浪漫了吧？”
简悠把灯光给到鸡舍，晃了晃：“浪漫？”
母鸡：咯咯咯！
云初：“？”
她看到鸡舍，倒吸一口凉气：“……等等！我没走错节目组吧？这里是恋爱小妙招吧？”
工作人员觉得她可爱，憋着笑：“没走错。”
云初一脸荒唐：“这分明是变形记1
导演也在旁边等着，跟她解释：“小初啊，是你经纪人说你喜欢新鲜感和惊喜，不需要剧本。现在来挑个房间吧1
云初问：“简老师是哪个房间？”
灯光打在房间窗户上。
像摩斯密码般闪烁了两下，定祝
比起简悠的随便，云初对于抽房间可谓是万分慎重，甚至在心里拜天拜地拜佛祖希望能跟简悠抽到一间，手都要碰到房间卡了，突然一顿：“为什么有五张？”
导演说：“简老师抽过了。”
云初：“一人一间房？”
导演：“嗯嗯，我们条件很好的，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给每位嘉宾保留最大的隐私。”
一旁的简悠凉凉道：“嗯，房间里都是摄影机。”
导演：“……”
他干笑：“简老师，真人秀嘛，合同里都协商好的。”说着说着又怕得罪简悠，手肘碰了碰云初：“你说是不是，云初？”
云初：“……是。”
云初挑的房间在二楼，简悠房间的正上方。
贵族风格的装修，跟油画里抠出来似的，暗红色为主调的地毯华丽衿贵，法式玻璃吊灯灯罩上的花纹在灯光里开出旖旎的花儿。
云初瘫在床上，盯着吊灯看了会儿，突然一跃而起，光着脚踩过地毯，推开窗户，身子往外探，朝下小声喊：“简老师——简老师——”
简悠房间里的灯光溢出来，和着院里已经装好的星星灯，明亮地映着窗前的雪，在黑夜里沉默着。
要么是没听到，要么是不想出来。
云初丝毫不气馁，简悠不出来，她就当透透风了。正想着要不要把手机拿过来拍张星空照发朋友圈，只听吱呀一声，楼下的窗户被人打开了。
简悠仰头看向她。
云初兴冲冲地朝她招手：“简老师1
简悠微微皱眉：“怎么了？”
云初问：“你饿不饿？”
简悠低头看了眼腕上的表：“十一点了。”
云初：“来个宵夜？”
晚间的风大，西北风呼呼地吹，吹得长发往脸上扑，卷着声音在风中走失，简悠说了句等一下，便关了窗户，云初还没反应过来，放在床上的手机就响了。
语音通话来自简悠。
她说：“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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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地点在乡下，但房间里的设施并不比城市里差，双开门的冰箱里的蔬菜水果一应俱全，简悠站在冰箱前，左手挑着菜，右手打字：“辣椒炒肉怎么做？”
点击搜索。
网速有点慢，助理的消息比菜谱先跳出来：导儿，给你订好明天上午九点半的机票了。接送你去机场的车辆也安排好了！
小刘：【找小刘办事您放心jpg】
简悠把辣椒拿出来，关上冰箱的门，听着云初下楼的声音，敲字：“哦，辛苦了。”
小刘：为领导办事不辛苦！
简悠：再辛苦一下。
小刘：【有事您说话gif】
简悠：把机票退了
小刘：……？
简悠：车辆也不用来了。
小刘：导儿……
简悠：【恭喜发财，大吉大利：辛苦费】
小刘：为领导办事不辛苦！
“简老师我来了1云初换了身睡衣，长衣长裤，衣摆处绣了只粉色的兔子，她蹦跶过来：“你要做饭啊？”
简悠嗯了一声，看到工作室的助理小梦新发来的消息。
小梦：导儿，今天山竹娱乐的静姐托人来说，希望你能多多照顾云初，云初是新人，而且一直都很喜欢您。
简悠看了云初一眼。
云初拆了她拿出来的那包辣椒，正琢磨着怎么处理，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微微一顿，侧脸望过来，对上她的目光。
而后，对她一笑。
她很爱笑。简悠想，不管什么时候，都能笑得很灿烂漂亮，她边想边慢吞吞地回复小梦：“知道了。”
……
简悠的手艺很糟糕。
米饭夹生不说，辣椒炒肉的肉也没熟，最后还是节目组看不下去了，招呼着导演组的厨师给她们做了顿饭，导演跟她们坐一张桌子，很愁：“你们平时是怎么解决吃饭问题的？”
简悠吃了口米饭：“住家阿姨。”
“……”导演问云初：“你也有住家阿姨？”
“我没有。”云初说：“拍戏的时候就吃剧组的盒饭，没戏拍的时候就点外卖，偶尔也会去公司的食堂吃。”
导演：“……花样还挺多。”
云初深以为然：“必须的，不然很容易吃腻。我们节目的嘉宾有没有做饭比较好的？”
导演想了下：“还真有。”
云初来了兴趣：“谁啊？”
导演介绍：“叫祝莞尔，是一名杂志摄影师，也有自己的摄影工作室，你昨天去拍公式照的摄影棚就是她名下的。她还是个美食爱好者，我吃过她做的菜，那真叫一个色香味俱……”
云初听得认真：“继续说埃”
导演：“……我们这不是个美食节目。更多惊喜你明天就能见到了。”
云初：“哦。”
转眸看向简悠。简悠安静地吃着饭，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的对话。等导演走了，云初放下筷子：“简老师。”
简悠抬眼，长长的睫毛撩起灯光，美丽动人。
云初的心猛地跳了下，她咽了咽口水，说：“今天的碗我来刷，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再给你刷1
简悠定定地看着她，问：“你真的不了解恋爱综艺的流程吗？”
云初犹豫了下：“大概……了解吧？”
来之前她倒是看过恋爱综艺，虽然都是换汤不换料，但毕竟是头一个lesbian恋综，所以具体流程她还真不清楚。
简悠倒是耐心，放下筷子跟她解释：“明天中午全员到齐会一起吃个午饭。晚上则是约心动对象一起进餐。”
云初：“？”
简悠神情淡淡，语气也很平静：“你刚刚的意思，是明天的晚餐要跟我一起吃吗？”
云初：“！！1
她被简悠的一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愣了好大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简老师，我、我我不知道。”
简悠慢吞吞地托起下巴看她，问：“那意思是不跟我一起吃？”
“……啊？”云初快速眨眼，紧张地心脏怦怦跳，她想她根本受不了简悠这样看着她，直白热忱，精准地击中她的心脏，然后大脑当机，天旋地转，说不出一个字来。
简悠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简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云初看着简悠站起来往房间里走去，却又在推门的瞬间停住脚步，房间的灯光泄出来，她就站在那一寸光里，侧过脸看向云初。
她说：“云初。”
云初：“嗯？”
她说：“可是我挺想跟你一起吃晚餐的。”
云初：“！！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