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奔跑
图书馆一别后的夜晚，白芋通宵了。
不仅仅是筛选拍摄素材，还因为她看了一晚上的窦洺。
视频庞大又丰富，记录着上课认真听讲的窦洺，被老师提问也回答得游刃有余的窦洺，周围围了一圈听他讲题的窦洺，和朋友讨论问题的窦洺。
优秀且认真，做起正事来面色冷漠，一丝不苟，在别人为题目争辩的时候，也是微笑地倾听模样。
白芋想，也许自己知道窦洺受所有人喜欢的原因了。
再加上，那些在图书馆中对窦洺的误会，她真的有些对不起他。
她按了暂停键。
画面中是课间趴头睡觉的窦洺，在这个机位拍摄得很清晰。
他睡得很沉稳，让黑夜中的白芋也开始有点想睡觉了。
她下意识地用鼠标光标勾勒着窦洺的五官轮廓。
真是无可挑剔。
她趴在桌子上，即使眼睛闭着，但仍然在黑暗中看到了窦洺的模样。
这个视频涵盖着他两天的生活，能看到他挑出盒饭中的香菜，也能知道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喝冰水，上课也会走神地望向窗外的竹子，也会偷看课外书，围观同桌打牌。
当然，白芋知道这些不能剪到正片里给所有人看。
虽然没有跟窦洺了解过，但她仿佛已经深切地认识了他好多年。
对了，刚才看到他们班问窦洺选课的问题。
没想到他也有想选全文的意思
有一种想和他做同班同学的念头，幽幽地混在脑海里。
白芋猛得一滞。
？
我在想什么？
她晃了晃脑子，觉得自己一定是熬夜太累以至于开始胡思乱想。
简单地洗了一把脸，她拍了拍头，命令自己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始筛选。
第二天她在班里睡了一整天，直到体育课被拉下去，她才开始清醒。
“白芋，那是五班吧？”方露露和白芋正在一起拉伸，她往操场另一边的人群看过去，说，“我看到窦洺了。”
“是吗。”白芋根本没看过去，专心地热身中。
其实她已经看过了。
上课前，就有女同学在旁商量着一起去看窦洺打球。
“待会你等等我呗。”方露露撒娇道。
白芋看她一眼，冷漠道：“嗯，我上次等你跑了倒数第二。”
方露露嘟嘴撒娇道：“是嘛，我忘了。”
“倒数第一是你。”白芋补充道。
方露露汗颜，扶着她的肩膀耍赖。
白芋虽然还在跟她讲话，但目光已经不受控地去寻找窦洺了。
他身边又围了很多人，男生女生都有，不注意都难。
她默默地甩开目光。
真奇怪。
明明朋友那么多，为什么还需要自己和他做好朋友呢。
也不缺她这一个吧。
体育课要测试八百米，当方露露哀鸣时，白芋已经系好鞋带。
这是她的强项，即使她现在有些心不在焉，但是跑到时间及格线内也是不容置疑的。
所有女生站了两排，在体育老师的哨子声中，松松垮垮地结队跑起来。
白芋只想着早跑完早休息，没管方露露的磨蹭，一开始就直接冲在前排。
她控制着呼吸，目光向前。
远远地就看着五班的同学们坐在一起休息，正盯着十三班体测的热闹。
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加油”，混着自己的喘息声。
白芋看到了窦洺。
他站在那里，离自己越来越近，目光所及之处显然是自己。
她不可避免地和窦洺遥遥对视了。
白芋连忙转开眼，攥紧拳头。
别看啊，我奔跑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一紧张，白芋抓紧了跑步的速度，不小心扰乱了呼吸频率，呛了一声。
“你没事吧？”身旁突然传来林正轩着急的声音。
白芋看过去，发现林正轩在跑道内侧跟自己并肩跑。
“你干什么？”白芋分出呼吸来跟他对话。
林正轩见她没事，跑得一脸轻松地炫耀：“当然是来嘲笑你啊，跑个八百这么娇弱。”
“”白芋气得无语，“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很显眼。”
林正轩倒着跑甩开她一小段距离，笑了：“显什么眼啊，你论坛看多了吧，我又不是校园红人。”
“别别谦虚，也别出现在我面前。”白芋喘着气道，“你在这等着方露露吧，给她加油打气。”
林正轩做出眺望的动作，“嘶”了一声：“看她那样，得过几年才能跑到这里。”
“”白芋很想笑，但是怕岔气。
林正轩见她跑得正常，说：“那我屈尊在这等她一下，你快跑啊，第一必须要是你的。”
白芋抿唇笑了，加速奔跑的速度超过他。
林正轩停在那里，看了眼她的背影。
远处的窦洺将目光定在林正轩身上，接住了朋友抛过来的篮球。
“窦洺，来玩一局。”许昊揽住他的肩，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不是林正轩嘛，我认识他，要不然把他叫来打一局？”
窦洺没说话。
林正轩正拍着手在方露露面前嘚瑟，方露露直接放弃跑八百，追着他满操场跑，作势要打他。
窦洺看到白芋跑到了终点，接过同学递来的水，边喝边笑林正轩他们。
他眯起眼睛。
许昊见他不说话，又拍了拍他：“洺哥？”
窦洺朝他笑笑：“今天算了，走吧。”
时机未到，他懒得跟林正轩打交道。
看到他就莫名烦躁。
说完，窦洺和几个男生拍着篮球去往篮球场。
天色暗下来，大片的黄色铺满天际，夕阳打下的光弥漫在整个篮球场。
叶声簌簌，掩藏在球拍打的声音下。
越来越多围观的人群，将奔跑的白色身影们包裹着，欢呼声和加油声杂乱得像是什么大型赛事。
“帅啊。”方露露感慨道。
她拉着白芋的胳膊混在女生堆里，垫脚张望着五班男生打篮球。
白芋被她逗笑了，问：“还有心思看呢，你的八百要补考了。”
“没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看帅哥。”方露露分析道，“原来看球的快乐在这。”
“别人观球是观技术，你呢，只观人。”林正轩揶揄道，用肩膀轻轻撞了她，“别拉着白芋看了，没看见她不感兴趣吗？”
被点名的白芋瞥了他一眼，沉默地赞同。
“切，我看她喜欢得很。”方露露拽住白芋，猛得往前一迈，站在人群最前面。
白芋：“”
她刚刚故意不去寻找窦洺，但此刻已经避无可避了。
不过这样反而不用扭捏，光明正大地在最佳视角观看一场视觉盛宴。
窦洺的脚步运用得很熟练，滑步换边的速度很快。在别人罚球的时候，他慢跑着微微甩掉额头的汗珠。
白芋不禁笑了，这样的窦洺很真实，和朋友打配合的时候，那种笑容是装不出来的自信阳光。
就连进球前的表情都带着些平常见不到的狠劲。
即使在投进后众人的欢呼中，依然保持着清冷的淡淡笑意。
自然又鲜活。
她正想着，五班男生聚在一起开始休息。
周围散了一些人，但还是有不少人没走。白芋瞥见有女孩给窦洺送水。
老熟人，靳雨晴。
“她们什么时候去买的水？”方露露忿忿不平道，“早知道我们也去买。”
“你买了送给谁？”白芋控制不住地往窦洺那边看。
“当然是窦洺啊太好了，窦洺没接！”方露露小声叫起来。
窦洺看上去有些累，坐在观众席上，仰头瞥了一眼靳雨晴，随即从脚边顺来一瓶水，朝她示意自己已经有了。
没有不礼貌的无视，但也没有接受。
靳雨晴好像还没有放弃，有些固执地朝他递着水。
窦洺没有再看她，表情冷淡地站起身拿过衣服走了。
倒是他身后的高个子男孩跑到她面前，夺过水，挑眉喊道：“谢谢啊。”
靳雨晴：“许昊，你要不要脸？”
许昊贱兮兮地笑了一下，跑去追窦洺了。
白芋还想再看看靳雨晴的表情，结果视线被林正轩完全挡住了。
“你俩干嘛呢？”林正轩塞给她们两瓶水，“我够义气吧，这些作为你们跑八百的补给。”
“谢了。”白芋接过，错开他继续朝那边望去。
窦洺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我早就听说靳雨晴喜欢他了。”方露露喝了口水，小声跟白芋说话。
林正轩和她们一起往教学楼走，问：“喜欢谁？”
“窦洺啊。”
“她长得挺漂亮的。”白芋诚实道。
“确实。你认识刚才跟她说话的男生吗？”方露露咬牙切齿道，“他叫许昊，我对他印象特别不好。”
“怎么？”白芋问。
“陈瀚跟我说过，他们篮球队和五班男生打过球，那次窦洺和许昊都在，林正轩你也参与了吧？”
林正轩回忆道：“好像是许昊黑了陈瀚一手，差点把他绊倒，然后陈瀚痛失一球。”
“是不是差点打起来？”方露露问。
“哪会，我拦着呢。”林正轩拍拍胸脯，笑道，“有正轩，无暴力。”
“别贫了，一点也不押韵。”方露露和他说笑着，都没留意到沉思的白芋。
白芋皱眉想着，原来窦洺和林正轩的渊源在这呢。
可是窦洺还挺想和林正轩交好，她应该做些什么让他们成为朋友呢。
她望着眼前打闹的两人，突然想到了。
反正明天要拍摄窦洺在食堂吃饭，不如叫上他们一起？
白芋低头浅笑，想起一句话。
共进午餐是促进人类关系最好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