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间奏
日本群马县，一所不知名的小学。
漆黑的账如同墨汁从天而降，将整所学校扣了进去，挽着丸子头的青年站在账外，他身着一身深色的奇怪制服，两只细长的丹凤眼在看见白发青年从内走出时，微微一眯，崩出清浅的笑意。
“悟，那个孩子怎么样？”
白发的青年顺了顺头发，嘴角上扬，声音轻快：“似乎很有潜力哦，不过术式没有什么发现，看咒力回路……应该是模仿类的，就是身体素质，太弱了。”
是块璞玉。
即使刚到咒高的时候表现得很容易被欺负的样子，在被关押在封印室时还试图自杀，但他的咒力量，比起一般的咒术师，可高了不少。性格这种问题，得到磨砺不就会成长变化了么？
五条悟靠树干上，瞥向站在一旁的夏油杰，“倒是你，是不是对他的‘未婚妻’感兴趣了？杰，ntr可不行，会被纯爱教挂起来用鞭子教训哦。”
夏油杰只是低垂着眼睑温和地笑笑。
他确实对那只诅咒很感兴趣。
七年前发生的事情，他一点也没有忘记。
在幻境内，他杀死那位少年之后，并没有成功摆脱困境，而是成为了那群村民中的一员，亲身体会了一把普通人的滋味。
在幻境里种了接近三年的地，却又因为幻境中那位导致他沦落至此的少年，一点收成都没有，跟随着众位村民追到那位少年家，他本想阻止悲剧重演，却看见村民求着少年离开村子的一幕。
少年颤抖着手，将所有村民赶出了院子，眼角却流下了一串清泪。
夏油杰在幻境中也有关注这位少年的消息。
幻境中的两年前，少年的父母意外死亡，少年再也没有了依靠，是村子里的人们分出一点吃食，将少年养大。
少年在众人的围观下主动跳下了井底自杀，他也就此清醒。
等到他醒来时，看见的就是五条悟坐在他的床上，吃着甜品落得满地残渣的模样。
再后来，五条悟就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后藤唯策划的事情。
他早该清楚了，他们不是一路人了。
不过他却对五条悟嘴里那位特级过怨咒灵起了兴趣，从五条悟的一些话语中，他依稀可以判断这位咒灵就是他在幻境中见到的那位少年。
能布置幻境将他困住，这位少年的实力应该挺强，不过……从他在幻境中所经历的事情中可以看出，咒灵的术式需要靠视线接触来发动。
是需要对手毫无防备时才能下手的术式。
但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咒灵，就连一只特级过怨咒灵也未遇到过。
但是今年——
夏油杰抬起头，视线落在半圆形的账上。
“可惜了。”他低叹一声。
是有主的咒灵。
五条悟挑了挑眉，他今天没有戴墨镜，从六年前成为一名优秀的（无证）人民教师后，他就减少了在工作时戴墨镜的习惯，该用绷带阻挡视线。
也该成熟了。
隐约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咒力从账内爆发，五条悟低笑一声，托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真是惊人，这就是特级过怨咒灵祈本里香的全貌？”
“看起来，高层又要怪我们强行保下这位少年咯？”夏油杰双手插兜，眉眼弯弯。
账从内被人击碎，乙骨忧太背着禅院真希，腿都在打颤，在看见五条悟和夏油杰时，他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扑倒在地。
夏油杰慢步走到少年跟前，两只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勾着身子，半蹲在少年身前。
“乙骨同学，很不错呢。”
“恭喜活着回来，”五条悟踩着皮鞋，站立在夏油杰身边，“很努力呢。”
面对同伴受伤的情况，能够主动去尝试控制自己身上的咒灵，而且还能将祈本里香完全释放，这种潜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到轿车旁敲了敲车窗，让待在驾驶位等待吩咐的一名名为绿川光的辅助监督下车搬运两位累垮了的孩子。
其实夏油杰脸熟这位辅助监督，就在06年的暮秋，他被偷了钱包时，就遇到过这位猫眼青年。
夏油杰之前也有询问过绿川光，听他解释说那时候正好在东京新宿读书，遇到了即是缘分。
不过夏油杰一直很好奇，绿川光后面是怎么能看见咒灵的呢？但这个疑惑始终没有得到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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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菜菜子和美美子就读的学校放了春假，两位少女在放假后就待在了盘星教，偶尔跟着后藤唯他们出去做做祓除任务。
日子过得还算有趣，只不过后藤心心念念着乙骨忧太，在二月底得到了乙骨忧太和狗卷棘一起祓除咒灵的消息后，后藤唯屁颠屁颠地跑到幸福商业街，隐藏在高处偷摸着观望那两位少年。
聚集在一堆的弱小咒灵碎碎念着无厘头的话语，站在巷中挡住嘴巴的少年拉下衣领，刻画在嘴角两侧的蛇目纹带着一种莫名的涩气，他眉眼低垂，说出咒言时，印刻在舌尖的咒纹时隐时现。
后藤唯嘴角情不自禁地翘起，他用手拍了拍，止住自己心中莫名其妙的想法。
真是太不礼貌了！
他在心中狠狠地谴责了一下自己。
“爆炸吧。”
随着少年这一声低语，聚成一团的咒灵“砰”地一声，全都化成了黑灰落在了地上，后藤唯坐正身子，手指挥动间，一只不算特别强大的咒灵出现两位少年身后。
只是一只二级巅峰的咒灵，但使用了咒言，声音早就嘶哑不已的狗卷棘完全不能将其祓除。
狗卷棘尝试性地拉下衣领对着咒灵使用了一句咒言，却被反噬得跪倒在地，咳嗽不已。
后藤唯有些心痛地捂住了胸口，却又因为战损心里止不住的兴奋。
看着二位少年齐心协力将自己的咒灵祓除，后藤唯甚是欣慰地勾着嘴角，脸上的笑容无比的温柔。
他不像后期的夏油杰，不注重表情管理。
每次他脸上的微笑都是浅浅的弧度，优雅而不失温和。
白发的少年攀附在他身边，摸出一张学生卡递给他，不解地吐槽道：“有必要嘛，让我去把他的学生卡偷过来，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吗？”
伏黑甚尔没有死掉，咒灵丑宝自然还留在他身上，真是可惜，两位咒灵操使都没有保存物品的咒灵。
后藤唯抽出学生卡，两指夹住仔细看着少年照片上明显的特级标记，对着秋井城耸耸肩，道：“比起我，你更不引人注意吧。”
秋井城没有对视只能施展简单的幻术，骗过底下那两位少年却不成问题。
他摩挲着学生证上凸起的文字，目光渐渐柔和。
乙骨忧太……他们真是教导得很不错啊。
后藤唯翻下高处，召唤出咒灵离开了这条商业街。
由于后藤唯在伊地知的账内再布了个账，两位少年是等到五条悟将他们带出去的。
回到高专的两位少年得到了夏油杰的关心，而五条悟的目光却渐渐深邃，他对着伊地知洁高比划了个动作，二人来到一处无人的位置，自觉失误的伊地知勾着身子，低耸着肩膀。
“哒”
夏油杰合上门，靠在门上。
面对两位特级术师的无声威胁，伊地知洁高颤颤巍巍着解释道：“抱歉，这一切都是我的失职！”
五条悟抬起头，脑海中出现了那一抹熟悉的残秽，他撑在窗台上，声音随着风渐渐飘散。
“不是你的事。”
夏油杰望着五条悟，嘴角微微下撇。
是——他吗？后藤唯。
伊地知洁高有些不解地问道：“五条先生，您知道犯人是谁吗？”
“……”
两位特级术师齐齐保持着沉默，在这愈发寂静的空间里，唯一能听见的，只有他们沉重的呼吸声。
五条悟冷着脸出声了。
“后藤唯，是五名特级之一，……咒杀了两百余人，是咒术界通缉的对象。”
夏油杰添加道：“是盘星教教祖，最凶恶的诅咒师。”
也是，他们曾经共同的前辈。
温和的、待人友善的，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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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回到盘星教的后藤唯，面对的就是两位少女的围攻责问。
菜菜子抱着胸，撅着嘴巴不满道：“啊，后藤大人出门都不带我们！”
美美子肯定地点点头，两只眼睛也带着一丝幽怨。
“好好好，小公主们，想要我怎么做？”后藤唯脸上带着无奈的笑，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他这次出去甩开了两位少女，实在是有些心虚。
“后藤大人不要这样叫我们啦！”菜菜子嫌弃地皱了皱鼻子，“我们可不是好忽悠的小孩子了。”
但事实上，她还是软下了心。
菜菜子挽上后藤唯的手臂，拉着美美子兴致勃勃地说道：“后藤大人和我们一起逛街，这就是我们要的补偿哦！”
后藤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袈裟，挑起一边眉毛调侃似地说道：“让和尚陪两位美少女逛街，不太合适吧？”
菜菜子并没有松开他的手臂，她扬起灿烂的微笑，对着后藤比了个大拇指，“但是，父亲陪孩子逛街，这很合理哦！”
其实她们的目的并不只是单纯的逛街，更重要的是，给年迈的老父亲后藤唯购买保养脸蛋的护肤品和时尚的衣物。
“总不可能一直都穿袈裟吧，后藤爸爸！”菜菜子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后藤唯推进了试衣间。
后藤唯微微一笑，耸耸肩无奈地走了进去。
在试过一系列显年轻的衣服之后，后藤唯穿着一件深绿色牛仔外套，内搭一件纯白体恤衫，下半|身着一条迷彩色的工装裤，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看起来根本不像个三十岁的人。
他接过两位少女拎着的购物袋，任劳任怨地做着两位少女的提袋工具人。
最后来到的是一家专卖男士护肤品的品牌店铺，站在门口的柜姐在看见进来的两位少女时，有些疑惑地迎了上去，却在瞟到后藤唯时得到了解答。
“二位是替自己的哥哥买么？”她伸出右手，十分礼貌地指着店铺里面，“我们品牌是专为男士服务的，请往里面走。”
后藤唯有些尴尬地看了她们一眼，刚想开口解释，两位少女就齐声道：“不是哥哥，是爸爸！”
柜姐脸上保持着僵硬而礼貌的笑，“对不起，你们的父亲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呢！”
挑选完护肤品后，天已经半黑了，三人一起回到了那间他们一直在住的公寓，打开灯后，摆放在桌子上的那个蛋糕异常的显眼。
后藤唯惊讶地看向两位女孩，“这是……？”
“今天是2月27日，是父亲住基卡上的生日。”
美美子解答了他的疑惑。
后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住基卡上的生日是他之前胡编的，没想到她们也会记得那么清楚。他的真实生日是什么时候，早就忘记了，依稀记得是九月。
有可能叛逃那天他正好生日呢哈哈哈。
后藤唯微微甩头，将心中翻飞的思绪压下。
菜菜子将蜡烛摆放在蛋糕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个打火机，点燃蜡烛后关掉了灯，美美子掏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塞到后藤唯手中，目光炯炯地看向他，小声道：“后藤大人，快闭上眼睛许愿！”
后藤无奈地笑笑，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许愿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东西，但他愿意做这个小孩子，至于他的愿望……
希望我在乎的人，能够万事顺心，平安如意。
后藤唯睁开眼，将生日蜡烛吹灭，客厅顿时失去了唯一的光芒，以术师良好的身体素质，依稀能看清彼此的脸。
美美子按亮顶灯，客厅又恢复了光明。
菜菜子碰了碰美美子，二人齐声道：“祝后藤大人30岁生日快乐！！”
这是她们给后藤唯度过的第一个生日。
以前她们想要给后藤唯过生日时，后藤告诉她们自己早就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了，于是之前的每年后藤都是陪她们一起过生日，那样也算是长了一岁。
但去年她们无意间翻到了后藤唯的住基卡，在上面看见了后藤唯的生日后，就策划了这次的生日活动，虽然并不完美，但是下一次，她们绝对会做到最好的！
30岁生日快乐，也许。
后藤唯勾着唇，脸上的笑温柔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