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妖修铁苍山
岳灵音满面戒备，问：“阁下是谁？来此有何目的？”
“听说……”男子慢悠悠地道：“你要灭我全族？”
岳灵音愕然：“我何曾说过这样的话？我都没有见过你！”
男子讥讽一笑，道：“你自然是没有见过我，你这话也不是对我说的，而是对我的晚辈说的。你今天见过我的晚辈，他当时正在跟一群红狐打架。”
岳灵音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苍狼与红狐打架的画面，惊骇道：“你是……苍狼妖修？！”
“叫我铁苍山吧！”男子随意地说，看不出他的喜怒。他又上下打量岳灵音：“我就是好奇，荧石镇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一个旷世奇才，竟然敢说要灭我铁背苍狼的全族！”
“前辈，当时的情况是……你说什么？铁苍山？”岳灵音本来想要解释一下，脑子里却电光火石地闪过一些信息，脸上神情大变，惊讶道：“莫非你就是一百五十多年前那位……”
她想起来了，羊可卿曾给她讲过，在一百五十多年前，有一个狼妖化作人形，混入荧石镇生活了几年，期间他偷偷杀人，把当年猎杀过他同族妖狼的修士全杀了，后来事情暴露，被全镇结丹修士围攻而死……
“不错，是我。”对方淡淡地说。
“可我听说……听说你当年被围攻至死，怎么会……”
“不过是玩了一个小花招罢了。我在镇上生活的那几年，也有人对我极好，真心拿我当朋友，我跟左邻右舍也相处融洽，所以我对大多数人类并无恶意，多少有些感情，我若不死，镇上的人定然寝食难安，所以我就装死，悄悄溜了出来。”
“原来如此！”岳灵音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腹诽你在最后一战，将荧石镇的人杀了大半，还谈什么感情？嘴里却道：“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所以，你是来杀我的？”
“你好像只有吃惊，并不害怕？”铁苍山好奇地打量她：“我以前见过你，每次兽潮冲击荧石镇防护大阵的时候，你都会走出大阵，专挑最厉害的妖兽下手，三两下就解决了，比那个所谓的白镇长厉害多了。尽管如此，你依然不过是结丹境大圆满的修为，我一极手指就能摁死你，你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岳灵音道：“心里其实还是很害怕的。只不过从小的经历告诉我，遇到危险情况绝对不能惊慌，一定要镇静，只有在镇静的状态下，才能找到活命的机会。”
“你还想活命？”铁苍山冷冷一笑，突然隔空伸手一握。
他们相距百米，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便禁锢了岳灵音全身，令她难以动弹，仿佛有一只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缓缓地举到空中，令她无法呼吸，面色涨得发紫。
岳灵音并不惊慌，只是努力地挣扎，尽管动作艰难，但她依然用力地蹬腿，扭身，用左手试着去掰开那只掐着她脖子的无形之手，右手却背在身后，悄悄地掐了一个法诀。
她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杀意，所以心内并不惊慌，右手掐个法诀只是以防万一。
足足五秒过去，就在她觉得自己脖子快断掉、准备发动反击的时候，那股禁锢她的力量突然消失，她重重地摔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气，紫胀的面色渐渐恢复正常。
铁苍山背起双手，一幅长辈点评后辈的姿态，用赞赏的语气道：“你很不错！修为无限接近化形境，心境更是强大。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顺利化丹成婴了。你们人类……到底比我们妖兽修炼起来更容易一些。”
岳灵音慢慢站起身来，轻抚脖子道：“前辈好像并不打算杀我？”
铁苍山：“我没打算杀你。刚才不过是吓唬你一下，算是你打伤我晚辈付出的代价。”
他转头遥望荧石镇的方向，颇有感触地说：“我在那里生活了几年，过得挺开心的。我喜欢那样的生活，喜欢跟人类和睦共处的日子。只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他又回头看着岳灵音：“你虽然打伤了我的晚辈，还说过要灭我全族的话，但是你并没有杀他们，只是警告他们不要去冲撞大阵，甚至还教他们找个很深的山洞藏起来，这样可以降低月亮地他们的影响。这个方法很好，我已经让他们照做了！我能感受到你对他的善良。”
岳灵音笑了笑，问：“前辈这一百多年，就一直生活在这山里？跟那些……苍狼为伍？”
“我还能去哪儿呢？”铁苍山有些落寞地说：“你们人类总说我们狼族凶残，爱吃人，可是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我们只是在饿了的时候才去觅食，我们最喜欢的食物不是人，而是羊、鹿、狍子、獐子、兔子甚至包括老鼠之类的动物，从来都不是你们人类！如今我早已不用进食了，却没有人相信我不吃人。”
“我相信你。”岳灵音真诚地说。
“你相信我？”铁苍山满脸意外。
“我相信你！”岳灵音加重语气。她说：“我知道修为到达元婴境界，就可以彻底不用进食。吃了东西还得拉屎拉尿，对修炼并无好处。”
铁苍山定定地看了她好一阵，这才有些感动地说：“谢谢你相信我！我已让我的子民藏到了一处山洞里，避开了月亮的影响，今晚不会去冲撞荧石镇。今后……我也会约束我的子民不要伤害人类。”
“那倒不必！”岳灵音却表示反对，她说：“我无力约束镇上的修士不去杀害狼族，如果只是你单方面约束，对你的子民不公平。不如就顺其自然，双方遇见了就打一架，各凭本事生存下来，这种磨练必不可少。天地造就万物，都有生存的权利，各有优势，也各有弱点，有磨练才有进步，否则，种族迟早会灭绝。”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有人做过实验，将一群老鼠放在绝对安全无忧的环境里生活，提供充足的食物和饮水。最开始，老鼠大量繁殖，数量剧增。后来，老鼠就变得懒惰，不爱动，不爱追求异性，自然也不繁殖了，最终全部自然死亡，族群灭绝。
铁苍山笑了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不过我喜欢！天生万物，都是平等的，都有生存的权利，不过是各凭体事罢了！你真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人类。”
“那是因为……”岳灵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脑海里面念头百转，最终做出决定：“我孩子的父亲，就不是人类。”
“啊？”铁苍山是真的很吃惊，眼睛都瞪圆了，追问道：“你是跟什么……成亲了？”
“青风狼！”岳灵音说。一脸忧伤：“孩子他爹与我走散，至今生死不明，我独自抚养孩子长大，殊为不易。现在情况尤其特殊，孩子需要在野外修炼才能更好地成长，可是我又不放心……这外面多危险啊！”
铁苍山眼睛一亮，热烈地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有我在啊！我可以帮你照看孩子！有我在，这山里的妖兽没有一个敢伤害他！”
岳灵音迟疑道：“可是……你不是要照顾你的族群吗？”
“嗨！那有什么好照看的？一群小狼崽子，整天在外面乱跑，连话都不会说，我都没个聊天的对象！这些年可把老子闷坏了！”
“可是……万一有别的妖修要伤害我的两个孩子……”
“你有两个孩子啊？那真是太好了！没事！这荧石山里虽然也有几位化形大妖，但是都不是那种爱惹事的性子，大家都守着自家的地盘，轻易不会越境。就算那些家伙跑来了我的地盘上，我也能保证孩子的安全。你尽管放心！”
听了这话，岳灵音心里又惊又喜。惊的是山里果然不止一头化形元婴大妖。喜的是这些大妖好像从来没有伤害过修士（也有可能被伤害的修士并不知道对方是妖修）。
那以，把两个孩子留在野外修炼，是不是真的可以放心呢？
“我……容我想想！”岳灵音一脸纠结，道：“前辈住在什么地方？要如何联系？我的孩子很想在巨蝶谷修炼，所以住处应该会设在巨蝶谷。”
“巨蝶谷？倒是个不错的地方！那些蝴蝶虽然厉害，却不主动发起攻击，很适合你的孩子居住。”铁苍山点头道：“我没问题，可以跟他们住在一起，也可以分开住，只要他们在我神识的照见范围内，我就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你别犹豫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吧！”
岳灵音被他的急迫逗笑了，忙道：“这事可不能就这么决定！我得跟孩子商量一下，毕竟从小到大，孩子都没有离开过我。我在镇上开了一家医馆，每天都得守在医馆里，没法一直陪着孩子。所以，这事成不成还得看孩子们的意见。”
铁苍山急切道：“你孩子在哪儿？你快去带来让我瞧一瞧！没准孩子一见面就喜欢我呢？我觉得我特别招孩子喜欢！真的！我不骗你！以前住镇上，邻居家的孩子就特别喜欢我，我还记得那孩子的名，叫劳倾力，这名字一点儿都不好听！”
岳灵音惊讶道：“劳倾力？他现在是我们镇上学堂的山长，修为结丹大圆满，与镇长白君山并称为荧石镇最厉害的两大高手。没想到你竟然和他做过邻居！”
铁苍山道：“都是一百五十多年前的事了，你没想到的事多着呢！怎么样？这下相信我了吧？快把你孩子带来见我吧！”
岳灵音被他逗笑了——这位妖修前辈也忒心急了。她微笑道：“两个孩子都在我身后的山洞里。不过晚辈手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一时半会儿这事也没法跟孩子说清楚，万一孩子不同意呢？不如咱们把时间约到明日，如果孩子愿意，我们会直接去巨蝶谷，先给孩子打造一个住处。到时候，前辈可去那里与我们相会。”
铁苍山心中痒痒地，很想现在就去打动两个孩子的心，但是也知道不能太着急，否则把对方吓退了就不好了。毕竟双方只是第一次见面，毕竟双方不是同一个种族。
“那好吧！明天就明天！你放心，我保证看顾好你的孩子！”
岳灵音含笑点头，转身走进幻阵，消失在石壁之中。
铁苍山看着那面石壁，喃喃自语道：“又是阵法！为什么我永远都弄不明白？”
面上有些失落，默默地转身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