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人
当杜云亭的视线落在那个分外儒雅男人身上时，神色微微凝住。
顾钦难得见杜云亭也有这样的表情，也多看了那人几眼。那个人应当是个清隽儒雅的美男子，身上有股独属于艺术家的忧郁气质。
但是顾钦没有多想，歉意地笑了笑：“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接一下路总。”
杜云亭将手放在膝盖上，半晌后才低声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忙。”
当他真的有什么急事，顾钦看看杜云亭紧绷地身体思忖片刻才道：“我今天应该可以准时下班。”
杜云亭闻言操作轮椅时转身时的动作有片刻停顿，但他还是回过头来说：“那我今天等你一起回家。”
此言一出，杜云亭才觉得自己这句话哪里怪怪的，飞快地看了顾钦一眼，藏在黑发下的耳尖泛起热意。他试图补救道：“你等我来找你。”
正好这个时候电梯门开了，他不等顾钦回答，微微向顾钦一颔首便匆匆离去了，看起来颇为落荒而逃。
原本没有觉得哪里怪异的顾钦，在触及到杜云亭慌乱的眼神时，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话，不由微微一晒，心中微妙了一瞬。
顾钦出了大楼将路南宵二人接了进来，视线落在那名儒雅男子身上，露出了一些微微讶异。他思索了片刻道：“周先生？”
周向林微微一笑，显然也有些讶异：“你还记得我。”
几人一起回到实验室，路南宵边走边说：“向林是我们请来做音游新季的新歌录制，我就把他一并带来了，不介意吧？”
顾钦颔首笑了笑：“当然，那天马路之后一直没机会见周先生，倒是之前听你经纪人说你的伤势还需要修养，手没事吧？”
“这几个月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谢关心。”周向林温和地笑了笑，接着说：“我听说了这几天网上的事情，那些网友的评论你不要太放在心上，你的演奏很棒，有机会的话我们还可以多交流。”
顾钦失笑道：“我没有放在心上。能有机会上台演奏，也要多谢周先生帮忙。”
周向林看了他一会，这才低声说道：“其实是你帮了我一个大忙。”
顾钦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带着两人穿过实验室的长廊，顾钦去找提前准备好的曲谱，让陈项带着他们去熟悉这里的设备，接下来的实验数据可能需要寻南游戏工作室那边的帮忙。
周向林戴上特制的神经传感器，拿起他带来的小提琴，开始尝试录制全息影像。
这个环节并不需要顾钦监督，他有一个单独的办公室，他打算趁着刚刚忙完，把这段时间的数据资料进行和复盘。但当整理到最后一个文件夹时，经常废寝忘食研究的人，破天荒地看了一眼时间。
现在已经到下班时间了，顾钦在等杜云亭来找自己一起回家。
顾钦翻开最近在看的考研书籍，然而一张素描画像自书中飘飘悠悠落滑了出来。
他拿起手中的纸张，发现这是张ai建模的手稿画像，是刚刚穿越到这具身体时为了缓解压力所画，之后因为各种事情忙碌倒是忘记了。
现在再来看这张图，杜云亭其实和他曾经所想象出来的ai形象，其实还有很多地方是不一样的。
杜云亭长得更具攻击性，眼尾微微上挑，看久了就会有种无端的惑人。比如杜云亭颈侧有一颗红痣，总是隐藏在衣领之下，要人凑近时才能看见……
单说外貌顾钦现在就能列出个十条八条来，没想到杜云亭的形象已经在自己心里越来越清晰，自己似乎有些太了解杜云亭了。
顾钦其实是个防备心很强的人，惯于拿温和的外表与人来往，却把所有人都拒之于外，他也不喜欢那些脱离他掌控地事情发生。
重生之后一直处于被动状态是，被系统进行生命威胁是，现在察觉到杜云亭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也是。
顾钦不可否认，杜云亭对自己的吸引力在一点点放大。是那种润物细无声地入侵，让杜云亭在自己心中占据了一席之地，某种奇异的情绪在心中呼之欲出，是他从未接触过的陌生情绪。
顾钦指间执笔，在思考时慢慢就将空白的纸张上勾勒出一个人像，红色笔头轻轻在人像颈侧落下一点红痣。
他忽然想要慢慢想想，慢慢理一理思绪。
……
顶层董事长办公室。
新来的财务部长是杜云亭亲手提拔上来的，做事事无巨细，原本这是优点，但是当他拿出一张写满密密麻麻项目的表格时就让人头疼了。
财务部长拿不定主意，便把所有超过百万的项目都拿来给杜云亭过目，大多都是这是董事们在公司期间的遗留烂账，细数下来的金额相当惊人。
那边财务部长还在一条条汇报，杜云亭的视线却频繁飘到了手表上。
财务部长看到老板的动作之后心下了然，他体贴地出言赞美道：“老板您手表新换的吗，真好看！”
还以为他要结束了的杜云亭：“……”
助理轻咳一声说道：“李部长你今天把清单整理一份邮件发我，明日还要详细商讨一下。”
马屁拍到马腿上，财务部长尴尬地笑了笑，连声应好。
杜云亭指尖按住拇指上的翠绿扳指，声音微沉：“王琛，用我的邮箱抄送给所有董事，让他们亲自看看，谁要是年底之前没有处理干净，就在公司官网公布出去。”
“好的。”助理点头，这一招不可谓不狠，公开处刑简直是杀人诛心。
杜云亭说完后匆匆转向电梯方向：“你先收拾，我去实验室那边看看。”
助理嘴角一抽，嘀咕着老板最近对顾先生越来越上心了。
……
顾钦落下最后一笔，还未把自己的思绪整理出来，就听到门外敲门声传来。
“请进。”
来人是周向林，顾钦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周向林是避开众人来找顾钦，他合上门后走近刚想开口，视线就落在了桌面上的画纸上，没想到竟然是个认识的人。
周向林不禁有些迟疑地说：“我今天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是和杜先生在一起吗？”
顾钦闻言一顿，知道周向林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他先将杜云亭的画像收进新的文件夹里存放好，也没有多做解释，只是言简意赅解释道：“是，我能来这里就是托杜先生的帮忙。”
“他帮忙……？”周向林脸色微妙了一瞬，他有些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杜云亭这个人，你还是少和他接触一些比较好。”
没想到周向林这种看起来温和的人，嘴里还能说出这种话来。
顾钦有些意外，不由挑了挑眉问道：“怎么？”
周向林神情略有些复杂，斟酌片刻才说：“你可能不了解杜云亭这个人，他……一直都不太正常。”
“不太正常？”顾钦蹙了蹙眉，心下有些不快。
周向林看了他一眼，觉得果然是年轻人容易被迷惑，语重心长道：“你不要被他迷惑了，他有天生的精神疾病，遗传的那种。虽然对外没有公布过……但他在圈里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一直都觉得他没好。”
“既然没有对外公布，那你是怎么知道的？”顾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合上文件夹淡淡地说：“我看他挺正常的。”
周向林叹了口气，他轻轻靠在办公室的桌旁，像是陷入到某种久远的回忆里。
他良久才开口道：“你知道当年杜云亭为什么出国留学的那段记录完全无从查起吗？”
顾钦细想一番，好像杜云亭对外公开的履历上是有在国外念书的经历。
还不等顾钦询问，周向林就继续道：“因为杜云亭根本就没有出国留学，而是被他的家里人送到了我老师这里学习小提琴。精神病医生说，他需要用音乐来平息他心中的无处可发的暴躁。”
周向林声音有些低，在这里微妙地停顿了一秒才说道：“但是后来，他做了一件让老师无法忍受的事情被赶走了。”
顾钦倒是在杜云亭房间见过一把小提琴，也从杜云亭口中得知他曾也学过小提琴，只是没有想到他那样的人会有这样的经历。
假如这是真的，杜家为了掩盖这件事而去为杜云亭伪造一段经历，倒也说得过去。只是……
顾钦抬眼看向着周向林，不禁想知道的更多一些，询问道：“他做了什么？”
门缝被人轻轻推开，一道视线从门缝外投进去，就能看到办公室里挨得极近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