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朝堂
顾衡二人穿过宫门，在即将到达正殿时，顾衡下了马，把手中缰绳递给一旁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见来人是顾衡，战战兢兢地将马牵过，随后又献宝般说道：“奴才一定将马看好。”
顾衡恍若未闻，带着王裕之一步一步踏着阶梯，向上走去。
而此时大殿内，一身青色官袍的七品文官，向左横跨一步，将手中的白色玉板举过头顶，义愤填膺般说道：“陛下，那长林将军连续几日毫无消息，臣斗胆猜测，长林将军已经以身殉国，臣恳求陛下速做决断啊！”
金銮殿上，正中央放着一把雕龙刻凤，纯金打造的龙椅，而那上面端坐之人，便是如今的燕国陛下，元弘。
元弘冷眼看着下面跪伏在地上的人，堂堂天子竟然被区区七品小官当众质问，哪个当皇帝的能忍。
元弘不怒反笑，神情冷淡地说道：“哦？依爱卿之见，朕当如何？”
那人答道：“长林将军若是死了，北戎必大举来犯，而我燕国如今却无御敌之能。”说到此处，那人故意放慢了语调，接着说道：“依臣愚见，我们应当舍弃边境那几座城池，用来安抚北戎。”
不等元弘发话，一旁作武将打扮的人站了出来，驳斥道：“大胆！边境之城怎可割让，况且那北戎就是喂不饱的狼，几座城池根本不能安抚他们，还会让北戎以为我燕国无能！”
那人依旧跪在地上，却将身子压得更低，并不理会一旁的武将，而是用更加恳切的语气对元弘说道：“陛下，微臣所言，句句发自肺腑，万望陛下三思啊！”
那武将听此更加怒火中烧，刚要反驳，元弘制止了他，看向地上跪着的人说道：“原来你也知道你那是愚见？”
那所跪之人硬着头皮将头埋的更低，恨不能钻到面前的地板里去才好，自己不过是个靶子，不仅被一旁的裴太傅压着，还要被陛下诘问，当真是左右为难。
很快他便做出了选择，顶着上方的重压道：“臣…臣是再三考量，觉得只有此方才能救燕国！”
元弘见此人顽固不化，沉声道：“你口口声声要朕割地，但就连我都未曾收到北戎进犯的消息，你不过一介文臣，如何得知？又或者你是北戎派来的细作？”
帝王之威哪是这七品小官能承受的，听到陛下说自己是北戎细作之后，当即吓得身子直抖，磕磕巴巴地说道：“臣不敢…臣…”
因为太过害怕，又不能得罪一旁的裴太傅，那人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此时裴怀良却神态自若地出列说道：“陛下。”
不大不小的声音恰好将这一切打断，那跪下之人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
裴怀良不算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又道：“长林将军确有一段日子没了音信，边境太远，许多事情等到发生了再想办法，怕是为时已晚，臣赞同他所说的割地。”
裴怀良说罢直起身子，一双眼深邃无比，五官有着北方人的立体，却偏偏透着丝阴险。他将手中玉板随意揣着，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但给人的感觉却是这人一肚子坏水。
随着裴怀良的表态，朝中不少人纷纷出列附和。
元弘心中早已怒不可遏，但还是忍了下来，眼神飘向殿门外。
而一旁服侍的韩公公不知何时离开了，现在却急匆匆地走到元弘身边，附耳说道：“将军已过了宫门。”
元弘听到后面色稍微缓和下来，反问道：“你们都说长林将军已死，可有铁证？不然朕绝对不会考虑割地安抚北戎！”
那裴怀良慢条斯理的摆弄着自己的手，那手洁白细腻，女子见了怕也要羡慕这一双手。
裴怀良好似并不在意朝堂上发生的一切，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手上，忽然低声开口道：“若是长林将军还在，不说传来捷报，怎会半分消息也无？”
朝堂上默了半晌，那裴怀良说的确实不错，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却不见来人报信，不管前方战局如何，这都不是个好现象。
就在气氛降到冰点时，大殿外传来一道温和有力的嗓音：“是谁说长林将军死了的？”
众人纷纷回头看去，只见顾衡一袭暗红色官袍，看上去气色还不错，从容不迫地走了进来。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除了裴怀良还依旧保持原样外，其他人皆行礼喊道：“顾相。”
元弘站了起来，看着门口神采奕奕的顾衡，放下心来，语调上扬道：“顾卿，身体可好些了？”
顾衡走上前，崇敬地行了一礼，清晰地说道：“劳陛下挂怀，臣已大好，以后必将潜心辅佐陛下，竭尽所能。”
朝堂上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有高兴的，欣慰的，也有忐忑不安者，反倒是裴怀良仍是毫不在意的模样，对顾衡的到来并未表态。
元弘连忙让人起来，随后装作好奇地问道：“刚刚顾卿说长林将军未死，此话当真？”
顾衡站起身来，不徐不疾地说道：“臣今日来上朝，是因为我碰到了长林将军的部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前方还在打仗，武将却无诏回京，这可是要判刑的。
而元弘却好像早已经知道，追问道：“然后呢？”
“王将军自称今日才到京城，却无入宫求见陛下，故托臣将人带进来，如今便候在殿外，长林将军是否活着，宣他一问便知。”顾衡说的话好似有让人安定的魔力，让一些原本担心不已而乱了阵脚的老臣放下心来。
反观裴怀良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只是暗暗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得了示意便知道该如何做了，也不再出声，观察着朝局。
元弘一听赶忙让人进来，一旁传旨的小太监掐着尖细的嗓音喊道：“传王裕之觐见。”
片刻后，王裕之走到大殿中间，单膝跪地，两手抱拳道：“王裕之参见陛下。”
“平身，朕五日前急召爱卿回京，不曾想爱卿竟回得如此之快，想必是日夜兼程，快，将前线情况一一述来。”元弘也不掩饰，直接说道。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不难怪王裕之敢私自回京，还如此明目张胆，原来是早就得了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