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8章
“小姐,您又写词啦。”春鸢进来时,我正好搁下笔。
“取水盆吧。”我说道。
“这么好的词,可惜了。”
“是啊,可惜了。”
春鸢熟练地接过词纸,放进水盆,朝屋外走去。我拿上长箫,跟在她的身后。水盆置于院中,雨点很快打湿盆中的词纸。
我本站在廊下,排骨在我脚边轻轻拍了拍,朝着我喵喵叫了两声。我坐了下来,排骨跳到膝上,转了几圈才坐了下来,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渐渐在婉转缠绵的箫声中合成了一条缝。
这雨确实一直在下,直到夜里。
借着王妃的生辰我又进了次宫,皇后的速度极快,已安插进了人手。对我来说,知道这点就够了。临走时,我见海棠花开了便折下了一枝,不想几日后便收到了中宫送来的海棠盆景。
海棠花娇贵,我关照春鸢仔细打理,又抱着排骨凑到花前,告诉它如果碰坏了就要扣它的小鱼干。
生辰当日,府上收到不少贺礼。我本不该知道,安禹王带着王妃进香去了,王妃便让我跟着霍妈妈接待访客。
安禹王府一向简朴,生辰宴办的自然也简单。王妃的意思是并非大节,母家也不在京城,就只把府里的人聚了聚,一起吃了顿酒。弄月擅舞,由她自己编舞,我辅以箫声,两人合作。是我主动提的。
她的舞我见过,很合曲。我吹着《穿越时间的思念》,眼前看到的却不是佳人曼妙的身姿,而是那场漫天大雪,隔着不同的时空,思念着犬夜叉的戈薇。还有那个踏过白灵山层层云雾,慢慢走来的人。
洞箫之音难免多添感伤,还好有弄月相合,才不至于让场面显得难过。
没想到这场生辰宴还是双喜临门,王妃有孕了。安禹王显然也没想到,面上初惊过后,十分欢喜。我默默观察了一圈院里诸人的反应,也是真的欢喜。看来原主嫁入安禹王府,或许也不算错。
王妃有孕后常唤我在身边,今日看账本明日清点库房。我跟了几日后才婉言谢绝,表明对这些管事之道并不感兴趣,之前没说只是不想破坏王妃的兴情。
“你这也不用,那也不要,看什么都没兴趣。难道要学名家圣手一生奉于音律?还是打算只和小猫小花过日子了?”
“是啊慧夫人,您还年轻,许多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呢?”一旁的霍妈妈也附和道。
“王妃好意妾心领了,只是妾喜静又怕麻烦,偏安一隅平淡度日已足矣。”
“你啊!都快淡成佛堂里的姑子了!”
我笑了笑说:“近日的书快看完了,请王妃再寻几本吧。”
“还知道寻个理由打发我了。”王妃叹了口气,让霍妈妈收走了桌上的账簿。
“妾确实志不在此。”
“那你志在哪里?可是又要拿吹箫、看书敷衍本妃?”
我拿起桌上还没收完的纸墨,缓缓写道——
“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翻空白鸟时时见,照水红蕖细细香。村舍外,古城旁,杖藜徐步转斜阳。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这便是妾心中所愿。若王妃当真为妾所想,不妨劝劝王爷待及第之日放妾归去。”
王妃自然没法回答,我回到自己的小院,继续看书。然而所想总抵不过现实。秋奴动手了,我千算万算也想不到,祸水东引,最后引到我的头上。
这场雨来得又急又猛,从黄昏直到现在未停,伴随阵阵春雷。水盆被砸得厅嘡响,雨滴重重砸下又重重弹起。春鸢本想收回水盆,奈何雨势太大我怕她淋湿。
“放着就放着吧也没什么关系。”我把春鸢拉回来道说。
“小姐,今天的雨好大啊,雷也好大。”春鸢擦了擦脸上沾到的雨水又问,“小姐,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
“天色太黑了,我看不出来。”我抬头看去,乌云滚滚,夜色如沉。
排骨被雷声吓得直往我怀里钻,我连忙抱着它回了房间。这样的夜晚太适合秋奴行事了,我特意将门留出一道空隙,抱着排骨看着屋外。直觉告诉我就是今夜了,但愿安禹王一定不要犯错。
空旷的视线中突然闪出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跌跌撞撞朝院里走来。我猛然站起身,走到廊下。电闪雷鸣下,排骨连声尖叫,我借着片刻亮光看清了来人,是安禹王和陈岭!
安禹王看到了我突然驻足,陈岭先他一步冲了上来。
“王爷中了秋奴的药。”
“什么药?”
“情药。”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送去穗棠那里啊!还有弄月,带到我这里来做什么!快走!”
我急忙去推陈岭,想让他转身带走安禹王,然而手被一人狠狠攥住。身子向边上一倒,排骨从怀中跳落。那人也不说话,只把我往屋里拽。
那人自是安禹王,我紧紧抓着门框,奈何根本抵不住他的力道。我被他拖入屋内,眼睁睁看着陈岭赶走排骨,慢慢关上了房门。
他都来不及把我拖到床上,压在就近的书桌上,桌上的笔砚书籍被他横臂一扫,摔落在地。
“齐骏!齐骏!”我用尽全部力气抵住他不断靠近的脸,“我是扇皎你看清楚!我是扇皎!不是秋奴!”
“我既从将军府出来,你觉得还会认错吗?”他说着覆了上来,堵住了我的呼喊。
他将我拦腰一提坐到桌上。一手扣着我的后脑,一手不知何时环到了腰上。我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碎成了两半。
他横冲直撞后终于撤身,我弓着身想从桌上下来,脚还没落地却又被他抱起。
原来,夜还长。
我已没了抵抗的力气,他的眼近在咫尺,眼中的渴求早已褪去,倒映着狼狈不堪的我。这大概就是原著里秋奴要经历的事,原来,其中滋味我比她先尝了。
想到此我不禁笑了,笑着看向眼前的人问道:“齐骏,你的秋奴今后又会在谁身下呢?”
等他终于放过了我,我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再醒时,身侧人已不见,散落在地上的书册重回了桌上。我动了动身子,四肢无力,下身还有阵阵胀痛。
我坐起靠在床上,屋里没有点灯,显得很暗。我不至于睡到黄昏,看来今日是个阴天了。
我又坐了一会儿,才向门外喊去。春鸢很快进来,端着水盆想替我擦拭身子。
“不用了,快些备点吃的,然后随我出门。”
“小姐,你还要出去吗?外面还在下雨。”春鸢有些急道,“而且你的身子。”
“就是为了我的身子。”
春鸢走后,排骨跳上了床,舔着我腕间的淤痕。
这日子实在不好,不快点处理怕是有麻烦。
来到药铺,我先随便扯了头晕酸软的病症,加上面色确实不好,大夫很快开了药。我把春鸢支去买果脯,随后直接和掌柜说需要避子的药。掌柜大抵是见多了,也没有多问直接抓起了药。
“不用包了,这服也拿走,是扔是留随你。过会儿有人来取药汤时,把避子汤给她。”我说着把大夫刚开的风寒药放到柜上,掌柜这才看了我一眼。
“我付三倍的银子。”我又说道,他犹豫了一下拿着药去了后院。
春鸢回来后,我装作头晕走不动路的样子,靠在一旁,顺势说已让药童煎药了。春鸢还想去亲自看药,我又装作头疼,叫她替我按揉,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才让她去取药。
喝完药后春鸢还不放心,又找掌柜拿了两服,我看到掌柜给她的药包上贴的是风寒灵。
回到府后,我直接躺下了,排骨跳到床上缩在了一旁。我轻轻摸着它被养得光滑起来的毛发,它大概是摸得舒服了,慢慢撑开了腿。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我睁开眼见是夜里,便没有做声。然而刚想下床,却摸到身边还有个人,而我也从床沿外睡到了床沿里面。
身边的人只会是齐骏,我虽碰到了他但他似乎还没醒。我从被褥中出来,索性身上的寝衣还是完整的。
我想从他身上跨过去,才发现够不到。又试了几次,皆没法一跃而过。我顺着被褥的盖痕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左腿伸直,右腿曲起朝外,中间留有一点空隙。正当我打算从他分开的两脚间多走一步时,他突然翻了下身,右腿扫到我的脚上。我重心不稳跌回了里面。
他侧过身后占得地方少了点,我试了下好像可以跨过去了。左脚刚迈过去还没完全站稳,他突然又翻了回来,不仅如此,他还坐起了身。
原来他早就醒了。
他一手拖背,一手扶腰,稳住了我。我本就一直吸着气不敢做声,如今被他一吓,忍不住大口喘息起来。
“今夜我本不欲动。”他的眼中含着戏谑,眼神向下飘去。
我迅速护住胸口,转过头平稳好呼吸。此刻因为他的举动,我正跨在他身上。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便也带丝嘲讽问道:“齐骏,你又被谁下了药?”
他往前倾身,抵住了我的额头:“别忘了,你是本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