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你报警吧
王金福避开棺材本儿的问题，讪讪地收回递烟的手，“没有没有！我都打听过了，刘村那家卖的更贵，这都网上买的……”
妖妖顿时气笑了：“还能上网买？真新鲜呐！”
“昨天早上王奶奶还好好的卖油条呢，你们这是算准了她晚上就会寿终正寝，还能未雨绸缪全套下单？”
这话一出。
周围的街坊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王家人对外均说王奶奶是在睡梦中自然离世的，早上才发现。
街坊们虽觉得挺突然，却也能理解。
毕竟那么大年纪了，身子骨就算还硬朗，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可白事用品提前网购，还正好掐点用上。
这就不得不叫人怀疑了。
看到街坊四邻的眼神渐渐变了。
王金福脸色灰白，脑门顿时浮出豆大的汗，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坑坑巴巴憋出一句：“那、那人早晚都要死的嘛……”
一旁烧纸钱的王珍珠见状。
倏地将手中的半刀纸钱甩到火盆里，嘴脸尖刻地跳起来指着众人大骂：
“你们都这么看我大哥是几个意思？”
“还有你屠妖妖！”
“我们两家本来就不同姓，敬你在村里辈分大才叫你一声大老姑，不然你以为自己谁啊！”
“有什么资格在这阴来阳去的！”
“话说回来，你家不愿拆迁是你家的事，凭什么拦着大家伙不准拆？！”
“从前都说屠家村风水好，照我看好个屁！”
“现在村里姓屠的就没剩几家！谁知道你们屠家是不是缺德事干多了？”
“我也不怕丑话说在前头，等丧事办完，我们王家就搬到刘村去，谁稀罕你们这破地方！”
“还有，老太太说是老死的她就是老死的，谁要不信，就自己到下面问她去！”
王珍珠这一通骂，让整个灵堂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视线顿时都集中在妖妖身上。
村里现在外姓居多，说实话不止王家，好些人对屠家不同意拆迁一事敢怒不敢言。
屠老爷子人又不知道躲哪儿好几天了。
正好趁这机会，看她怎么说。
见村民们的注意力被王珍珠三言两语扯到拆迁上，全都忘了王奶奶的死才是重点，妖妖下巴微扬，冷冷笑出声：
“呵！就没见过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
“今天可算让我见识到了。”
说着，她目光扫了一眼人群，最后定格在其中一位抽烟斗的大爷身上。
“贵贵，你是村长，你来说说。”
“不止是王家，其他人也好好听听，看看我有没有资格决定拆不拆迁！有没有资格过问王奶奶的事！”
“索性今天我也把话搁这了。”
“谁要不愿在屠家村待着，外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这话显然刺激到在场很多人。
不满中夹杂着讨伐的声音一时间又哄了起来。
村长屠贵被点到名，面对众人各色眼神，也是一个头四个大。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乡亲们呐，不瞒你们说，这整个村的地到现在都还是大老姑他们家的。”
“小辈们可能不清楚。”
“在当初那段困难时期，要不是屠家老太爷收留，你们祖上那会儿多半就已经饿死了呀！”
“咱屠家村虽说地方不大，但好歹养育了几代人。”
“屠家祖辈看风水从来没走过眼，大老姑不同意拆迁，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大家可千万别为了眼前小利就忘了从前呀！”
屠贵话音刚落。
众人渐渐平静了下来，似乎在思虑些什么。
村长的话说白了，他们祖辈几代人扎根在这，没给过屠家一分钱，在拆迁一事上他们确实也没什么话语权。
王珍珠见势不妙，再次跳起来指着妖妖和屠贵叫骂：
“怎么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现在早就不兴从前那一套了！”
“你们随便把人赶走，简直就是村霸！”
“别叫我爸！我脸没那么大！”
妖妖眼神关爱智障一般瞅着她：“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要把谁赶走了？”
“还说没有？就刚刚，什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
“我那是给大家重新自由选择的权利好吧！”
“你这根本就是威胁！”
“威胁？啧，那你报警吧！”
“……”
王珍珠咬牙切齿，一时想不出要怎么怼回去。
“你不报警是吧，那我报。”
说着，妖妖居然真的拿出手机当场打电话。
“喂！妖妖灵吗？我要报案，地址屠家村香烛铺隔壁王家。”
“对，我怀疑王家奶奶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谋杀的。”
“怀疑的证据？那要不你们先过来，我让王奶奶亲口对你们说……”
话没说完。
妖妖的手机猛地被王珍珠抢了过去，只见她神色极为惶恐。
“死丫头你疯了！胡说八道什么！”
本以为妖妖报的是民事纠纷什么的，王珍珠还满不在乎，谁知道她竟然……
王金福亦是吓得双腿发软，连烟烧到头都没察觉，直到被烫了个激灵才回过神来，急忙指着手机大吼：
“快先把电话挂了！”
王珍珠抖着手想要挂断电话，却看到手机上居然是黑屏。
“……”
反应过来她恶狠狠瞪着妖妖：“死丫头你唬我？！”
“拿来吧你！”妖妖趁她愣神夺回手机，嘲讽地勾了勾唇：“你们这是心虚了？”
王珍珠眼神瞬间有些躲闪，“谁、谁心虚了？”
“再说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们害的老太太！”
王金福也颤着声附和：“是、是啊！你有什么证据？”
妖妖眉尖轻扬，似笑非笑，“刚我不是说了嘛！想要证据，我可以让王奶奶亲口跟你们讲……”
此话一出，整个灵堂顷刻间炸开了锅。
旁观的街坊再傻都看出来了，王奶奶的死多半有蹊跷。
“你、你吓唬谁呀？！老太太死都死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妖妖冷眼盯着王珍珠心虚到不行还嘴硬的样子，缓缓打开小兔包，“难道你忘了，我屠家原本是干什么的了？”
说着，她从小兔包里抽出一把二尺来长的黑纸伞，啪地一下撑开。
霎时间。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仿佛被一道厚厚的云层遮蔽，周遭莫名刮过阵阵猛烈阴风。
八月的天居然叫人感到有股冬天的寒意。
哐当！
王奶奶的遗像这时突然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