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对否

    回想当年，皇后魏氏说不上是懊悔还是自责，亦或是只能感叹命运无常，明明是不相干的人，却偏偏打了死结。即便知道阿诺不会回答，不会评断，她还是问出自己当初做的可对，也不过是想有个人可以倾诉，一吐为快，有的时候她在想，是不是真的老了，所以那些心事才不断的涌现，就像垂暮的老人，曾经的过往会一遍一遍地浮现在眼前。

    当年魏令然知晓赵柔偷溜下山，也是劝诫过的，但少女情窦初开的喜悦，两情相悦破除规矩的热烈，也让她感动，拗不过赵柔的信誓旦旦，哪个少女不期待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她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但她，魏令然并非单纯可欺，不问世事的娇女，总多一份理智和小心，所以纵容赵柔任性的同时，也派人去细细地调查了赵勿，当得知他早有婚约在身，愤然地提剑质问赵勿。

    “你是何居心？”魏令然娇俏的脸上充满厉色，怒气。

    赵勿不敌魏令然，左臂已经被其划伤，湖蓝的长袖溢出血迹，狼狈地瘫坐在地上，竹叶剑此刻正抵在他的胸口。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赵勿颓然地轻笑，“公主既然看不上在下，那么本公子和谁在一起又与你何干？”

    “小柔不是别人，你这般处心积虑地诱骗她，意图入门稷山，那是痴心妄想！”魏令然着实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却藏着那么不堪的心机。

    “是不是痴心妄想，那也不是公主说的算，做得了主的，倘若公主的醋意是有心于在下，不入稷山又何妨。”赵勿瞧着高高在上的魏令然，美艳，倔强，便是那双眸迸发的怒火也让他为之心醉，只可惜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你，无耻！”魏令然的竹叶剑上提，抵在赵勿的咽喉处。

    “非也，非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有之，柔儿虽不及你，却是满心倾慕于我，这般柔情小意，岂能辜负。”赵勿笑着后仰，魏令然不愧是他心动，倾慕之人，高贵的美人能狠厉如此，天下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女子，而他在赌，赌她是下不了手的。

    “你，你怎能这般无耻！“魏令然气极，面对这个无耻之徒，语言已苍白无力，她的手也已经有些微抖。

    赵勿大笑，他这个夹缝中拼命生存的公子，不做无耻之徒，又如何能在尔虞我诈的赵宫中寻得一个安身之处，从小他就明白，凡事都要靠自己，不管用什么心机，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就可，而只有爬上那个位置，才能赢得瞩目，尊重，成王败寇而已。

    在两人沉默的僵持中，赵柔推门而入，直接护向赵勿。

    “魏令然，你疯了？“赵柔心疼地抱住赵勿，再不顾什么礼法。

    “小柔，你莫要被他欺骗，他是已有婚约之人，明年就要迎娶他的表妹，青梅竹马的表妹！“魏令然怒道，怕伤到赵柔，颤抖的剑尖微微垂落。

    “我知，路行早已同我说明！”赵柔的声音失了力气，转向赵勿，“此生契阔，与子成说。但愿君心似我心，俗世之名，我可以不要。”

    “柔儿！“赵勿握住赵柔的手，眼里的欣喜，爱恋格外的真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荒谬！赵柔，难道你想做妾？“魏令然胸口起伏不定，想不到赵柔已经被骗得冲昏了头。

    “我……“赵柔尴尬，羞愧地垂下头，当她得知他早已定亲，亦是纠结异常，只是她放不下他，每到夜里，她的脑海都是他的丰神俊朗。

    “赵柔，你是脑子进水了吗？”魏令然握紧竹叶剑，“今儿，就让我来帮你做个了断！”

    说罢魏令然一剑刺向赵勿的胸膛，只要再深一点，就可以要了他的命。只是赵柔也快速握住了她的剑，任鲜血从她的掌心流出。魏令然惊异，无奈收回了剑，此刻她想的是如何避开赵柔，一剑刺穿他的咽喉。

    “柔儿！你不必为我！”赵勿不顾自己身上的血，心疼地查看赵柔的伤情。

    “魏令然，你凭什么？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你不过是嫉妒我比你先一步找到良人。”赵柔咬着牙，还是说出了咄咄逼人，不留情面的话。

    “赵柔，你傻呀！”魏令然想不到她最好的姐妹竟然会说出这样伤情分的话。

    “我的事与你无关，你想要杀路行，那就先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是否有这个本事！”赵柔倔强的起身，挡在赵勿的面前。

    “好，很好！赵柔，等你后悔的那天也别来找我！”魏令然举剑，割掉裙摆的一角，愤然离去。

    赵柔颓然地跌倒在地，泪流满面，她知她伤她有多深，只是此刻的她，为了眼前的这个人，甘心背负所有的委屈，这就是她的爱，轰轰烈烈，在所不惜。

    魏令然一路哭着跑回稷山，万般委屈，只道赵柔鬼迷心窍，早晚有一天是要哭着来找她的。只是未曾想，一别多年，小柔她后悔了，可是在那以泪洗面的日夜，就自己熬着，傻到真的不来寻她，独自撑着苦果。

    她从未想到，再见既是永别。

    如今想来，那些气话都不过是小事，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她更愿当初能狠心杀了赵勿，便是让小柔恨她，怨她一生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