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阿怀
有穆仙医陪护调养，齐王的病情也日渐转好。而魏令然也守在太和殿整整一个月，这期间公子怀陪着王后，公子愉伴着婉夫人，便是她脸颊红肿未消，也皆是日日问安。虽然两看相厌，却再未有第一日相见的冲突，礼数尽达，也让魏令然对公子愉刮目相看，谦逊有礼，吃了亏，也沉得住气，确是个能成大气的孩子。
而齐王病情虽稳定，气色恢复了大半，也不过是多延续几年的寿命。
齐王刻意隐瞒，但穆仙医还是侧面如实地告诉了魏令然，早年的毒虽已消，但元气大损，伤虽好，但寒气也已入体，齐王命数最多不过五六年。
魏令然每至夜半，就躲于锦被之下垂泣，翌日又笑颜如花，陪着王上下棋，烹茶，说说稷山的趣事，仿佛一切如昨，只将此难言的无助独藏心底。
回到凤祥宫，魏令然召见的第一个人便是贞信令侍，将魏宫这几年的大小之事，细细的问了一遍，又同王后彻夜相谈一晚，随后就亲自去了教习司，将负责□□新进宫人，偏居一隅，实为安度晚年的潋滟尚侍请回凤祥宫。
“这是凤祥宫的令牌，日后有劳尚侍！”魏令然十分细心地命人重新打扫了潋滟尚侍曾经的居所，并郑重地将凤祥宫的令牌亲自重新交托到潋滟尚侍的手中。
“老奴定尽全力，为王后，公主分忧！”潋滟尚侍跪谢，她早已看淡了魏宫的事事变迁，得幸王上怜恤，她还是选择了留在这最熟悉也陌生的魏宫，原想不过就此数算着时日，却未曾想，羲阳长公主竟放下身段，亲自到教习司请她回凤祥宫坐镇，她自是知道其中原委，本无意参合，却耐不住感动于长公主的诚恳，也想起她曾经一手带大的女娃，倘若她在世，魏宫定会是另一番景象。
除去每日定时陪王上散步，伴其阅文，用午膳，其余时间魏令然均用来整顿凤祥宫，一时间凤祥宫之内，人人自危。
魏令然不仅拿走了贞静尚侍的实权，一个月后就安排特赦放其离宫，侍候王后多年的贞静尚侍终是坐不住，跑到王后跟前哭诉。
魏令然从太和殿回来的路上便已知晓，到了凤祥宫直奔王后寝殿。
“贞静尚侍，侍奉母后这么多年，自是感情深厚，如今不舍也是人之常情。”魏令然语气温和，但面容却异常严肃，径自坐到王后的身边。
“然儿，贞静一直跟着本宫，她要是离了，都没个可心的，能体己说话的人。”王后拉过魏令然的手，扑闪着无助的，蒙了水雾的双眼望着她。
“女儿知母后舍不得贞静尚侍，但若她继续留着，您早晚要给婉夫人腾出这凤祥宫，你可知凤祥宫的大大小小之事，她全知，她身边的喜言令侍出入凤祥宫如无人之地。”魏令然轻柔地抚去王后眼角尚留的泪痕，很是温柔。
“奴，奴婢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王后的事，请公主明鉴！”贞静尚侍涨红了脸，迅速下跪磕头，颤抖中，泪水不断。
“起来吧，喜言令侍是你的亲表妹，又是巧言之人，你如何能斗过她的心思，倘若魏宫还如从前一般和乐，留你倒也无妨，只是如今是多事之秋，早日出宫，于你未尝不是件好事，若你真有它心，故意为之，又岂能让你安然出这凤祥宫，回吧！”魏令然挥手，温柔笑对王后。
王后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她知自己性子软弱，能依靠的就是这个女儿，她所做的总归是好的，对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奉多年的贞静尚侍万般委屈地退了出去。
不多久，潋滟尚侍在魏令然的授意下，仗责公子怀近身内侍十大板，撵出魏宫。
“魏令然，你，凭什么仗责我的人，趁我不在就撵出魏宫？”从学堂回来的公子怀未见李内侍相迎，得知始末后未换常服，就直接跑去找魏令然。
魏令然上下打量着公子怀，轻笑，“阿怀读的书都还给先生了？便是不愿唤我阿姊，也该称一声王姐。”
“不要以为有父王，母后撑腰，你就可以欺辱我？”公子怀握着拳头，怨怒地看着她。
“阿怀，欺辱你的从来都不是我，你委屈，你不满，整个魏宫怕是都知道了，但你身边的人怎么规劝的？你和阿愉比，让自己落了下乘，还输着。”魏令然靠近公子怀，缓缓地说着，每一句都深深地刺着他。
“你！”公子怀倔强地望着她，克制自己想要后退的冲动。
“从前那个开朗，大度，心中能装下整个魏齐的阿怀哪去了？你可知你自认最亲近的人，宫外的家人可都是聂大人在供养着，你越是心小，越是抱怨，只会衬得阿愉被教养的甚好！”魏令然无奈的摇摇头。
魏怀强撑着，想要反驳，却无言，只是沉默地瞪着她。
“阿怀，别怕，别被眼前的委屈蒙蔽了双眼，你才是齐国唯一嫡出的公子。”魏令然抱住魏怀，“有阿姊在，你不必急着证明，也不用攀比，单作齐国最尊贵的公子便可，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全力支持，助你达成。”
魏怀在她温暖的怀抱里，从开始的挣扎转变成委屈和无助，松了拳头，哭出声来。
魏令然也很是心疼，姐弟两再无多言，任魏怀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
许久，魏怀低头擦干眼泪，才敢抬头正视魏令然，“阿姊，我，我想像父王一样，护住魏齐，更想让齐国成为七国中的最强者。”他的眼里涌动着不甘，深藏的雄心壮志。
“好！”魏令然回以温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