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赵悠

    因着这一次的变故，阿诺被调去和煦殿当值，但依然和花酌同屋。

    “为什么不让你直接搬去和煦殿？好生奇怪。”花酌拉着阿诺悄悄话。

    “你这是想要撵我走？”阿诺不答反问。

    “怎么会，你知我是最离不开你的。”花酌又凑近阿诺几分，彷佛要黏住她一般。

    不多久，听着花酌均匀的呼吸声，阿诺将被子提了提，将花酌盖严，怕她着凉。

    这个问题本来是她所担心的，她并不想同和煦殿的人太近，而其他人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再过几个月公子悠也将年满13，她也是，作为近身宫女于某些人或许是机遇，但她不想，也不愿被人关注，非议。

    其实在和煦殿的日子并不难熬，公子悠亦是寡言之人，也并无骄纵，平日都是石内侍服侍他的起居，她只需在外室安排打点好便可，只是在吃食上需格外谨慎。

    来和煦殿已经一月有余，公子悠的身子已经无碍，只是他自小就病弱，所以额外的畏寒，平日生活就是在温暖的内室读书，写字。他同阿诺说的话，也不过是阿诺行礼时的“起。”当真是难得的惜字如金的主。

    而阿诺见到皇后魏氏的机会却越发的多了，基本上隔日，她便来探望公子悠，偶尔一坐便是一个时辰，教导公子悠练字，询问其读书心得，那种温柔，有时会让阿诺禁不住失神，久远的曾经，阿诺也是被娘亲温柔教导过的，只是那个美丽温柔的面容越发的模糊，她让自己每天在心里描摹一遍娘亲的容貌，很是害怕有一天她真的忘了。

    这个冬天额外的寒冷，到了除夕夜，飘落的雨滴额外的冰，作为公子悠的近身女官，阿诺才第一次有机会参与宫中最华丽的盛宴，大殿中生着暖炉，仿若夏日的温暖，她十分小心谨慎地守在公子悠的身旁，不敢离其半步，甚至不敢随意目视，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微低着头，却也并没有忍住瞧了几眼远处高位之人，周皇的面容模糊，却也瞧得出仪表堂堂，实在看不出是个阴狠乖戾之主，皇后一如既往的端庄，美丽，其他的宫妃，夫人她并不熟悉，只是瞧着美的相似，舞夫人也是盛装舞了一曲，婀娜多姿，娇艳妩媚，阿诺差点没有认出。

    皇后不喜热闹，公子悠体弱，阿诺也跟着早早回了凤鸣宫。

    只是沾了酒的公子悠，回到和煦殿就开始闹腾，嚷着石内侍和阿诺陪着他吃酒。

    “石头，去拿酒，快去拿酒！”公子悠絮叨着，不复往日的沉默寡言。

    “公子，你不能再喝了，伤身。”石内侍皱着眉头，好言相劝着。

    “酒，酒，你，去给本公子拿酒！”公子悠指着阿诺道。

    阿诺望向石内侍，他连番摇头，阿诺低着头，装着未曾听见。

    见无人理会，他便要自己出去拿酒，和石内侍撕扯间，摔倒于地，阿诺瞬间吓坏了，却只见石内侍习以为常地屈膝跪坐，“公子，便是心里苦，也不用这般糟蹋自己，咱们现在在凤鸣宫，有皇后娘娘照看着，护着，再过5年，公子就可以出宫自立门户了。”

    公子悠低垂着头，晶莹的泪水滴溅在地上，陷入默默无声中。

    阿诺见此，也屈膝跪坐一旁，公子悠不起，他们便要陪着。

    等到公子悠就寝，已是深夜，雨已停歇，石内侍送阿诺出院，落锁。

    阿诺想着石内侍的话，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说不上是被信任或是被要挟提点，这宫里知道的越多，越难，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公子悠的体弱多病，是5岁时的除夕夜被人推进湖里烙下的病根。

    第二日一早，阿诺打扫和煦殿的时候，公子悠打量着她，带着探究的目光让阿诺很不自在，她低垂着头，生怕和他的视线相撞，就这样一整个上午，他仿佛在监视她一般。

    而公子悠知道自己的失态被她看去，也总有着说不出的心里起伏，皇后魏氏说挑她是因为她能被信任，石头暗中观察了几个月也觉得她可靠，可是，纵使柔夫人精心挑选，培养的女官和内侍，最后还是一样反向倒戈，只有石头陪着他在鬼门关兜了一圈，这个赵宫，为了权利，谁都可能背叛，每年的除夕夜，都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当年他的父皇因为他的落水，险些丧命，坐实了其弟的狠绝，扫除了一个皇位的有利竞争者，而他便是再小，透过冰冷的湖水也不会看错他最熟悉的面容，在一旁平静地看着他沉入湖底，他记得他的娘亲哭了好多天，记得他的娘亲和父亲大吵，自此父亲未再来探望他和娘亲，娘亲也再不愿和其他夫人往来，相斗。

    公子悠不由得叹息一声，他知道阿诺的身世，罪臣的庶女，而本该被流放的娘亲是被其父亲毒死的，他们何其相似，又似乎隔着仇怨，他不确定小小年纪的她是否记得，是否心怀怨恨，归于他的父皇，牵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