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梅姨
二楼有个房间，原先是穆家祖母的，现在是我的了。
我进去坐下，王强在我身后站着。
“哎呀，大小姐来了。”
这老鸨跟别的老鸨可不一样，她年纪虽大，但面相很是随和，柔中带刚，可见年轻时也不是一般人。
“坐。”
这老鸨对我很是恭敬，完全没有欺负我年轻，我每次见她都很客气。
“今儿大小姐来，是有查账还是别的事？”
她帮我斟了茶，然后才坐下后问我。
这凝眉园开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朝中乃至各官员家中有什么大事小情的，这里全知道。
要说她们的消息来源是什么，我现在还不太清楚，包括现在都是穆家祖母在运作，我只是表面上的老板，我只负责收钱。
我笑了一下，道：“梅姨，您既然这么问了，那肯定是知道点什么了。”
这老鸨，大家都喊她梅姨，我也不例外，至于她全名，她没说，我也没问过。
梅姨倒也大方，笑了笑道：“呵呵，知道瞒不过大小姐，所以就自己主动问了。”
“梅姨，之前因我刚接手凝眉园，所以没有敢来叨扰，现在，我——”
“大小姐这说的什么话，这凝眉园本就是您的，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会做什么。”
我点点头，道：“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说了吧。现在皇上和二皇子襄王在绥漳可能遭了难，我需要有人帮我探听到确切消息。”
“这并不难，我们在大晋朝各个州都有眼线的。”
我又点点头：“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随后，我把胡玉的信物给了梅姨看，要梅姨的人随时和胡玉联系。
之后，我又要了凝眉园这段时间的收益。
“梅姨，上回我来你说要给我的收益，这回我拿着吧，王府里也正是用钱的时候。”
梅姨点点头，便起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她拿上来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我打开盒子，从里面抓了一把银票拿给梅姨：“梅姨，帮我做事也需要钱的，这些我也没数，您拿着。”
梅姨却惊恐的往后一步，突然跪下道：“大小姐这是做什么？老，老奴是哪里做错了吗？”
这话从何说起？我只是给个辛苦费而已，怎么就这样了？
人类好复杂。
王强倒是说话了；“娘娘，我是听明白了，这间凝眉园是您的，对吧？”
我点点头。
“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这里面的道道。”王强跟我说。
我将梅姨扶起，问他：“说来听听。”
王强说，像梅姨这种人都是死士，如果主家突然要给钱了，那就是准备要放弃他了，所以梅姨才会那么害怕的跪下问我她哪里做错了。
原来如此。
“梅姨，对不起，我还不太懂这些。”我赶紧跟梅姨道歉，“梅姨，我刚才想的是打点眼线的钱，可不是别的意思。”
梅姨也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有所不知，我这条命都是穆家老太君给的，安排个人为大小姐做事那也是应该的，以后万不可再提钱的事，这让老奴很是受惊。”
梅姨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再强求，把盒子又盖上，便告了辞，直奔穆府而去。
王强俨然已经成为了我的心腹，我也乐得接受他。
之前他与庆丰走的很近，胡玉也打探过他的底子，清清白白，可以用。
穆府也算是我家，并不用通传，我便直接去往穆家祖母的院子。
祖母正在院子里晒太阳，见我进来一惊：“你怎么来了？”
我扶着祖母进了屋子，告诉她皇上和承禄的事，又告诉她我现在正式启用了凝眉园。
“恩，恩，你也该做做自己的事了。”祖母是个好祖母。
她安慰了我，又教了我一些治府的道理。
“对了，祖母，刚才在凝眉园里，我让梅姨帮我打探消息，随后我就拿了银票给她——”
祖母突然就瞪圆了眼睛：“什么，你给她钱？”
我扶着祖母的手，道：“祖母，您听我说完啊，我给她钱，吓得她都跪下了，后来我才知道，给她钱是要结果了她的意思，我这不就又收回来了嘛。”
祖母吁了一口气，道：“恩，怪我了，之前没告诉你这些。他们那些人啊，已经把命交给主家了，主家越是分配的任务多，他们越是高兴，如若哪一天，你不用他了，或者要给他一笔钱，让他远走高飞了，那他就知道，活着的日子不长了。”她说着点了我的眉心一下，“你啊，是要把若梅吓死了。”
“祖母，您是怎么认识梅姨的？”我很好奇，梅姨这样一个女人是怎么能够乖乖听命于这柔柔弱弱的祖母的呢？
站在旁边的孙妈妈笑了。
“呵呵，这个，就你孙妈妈给你讲吧，我喝口茶。”祖母说着就端起了茶杯。
孙妈妈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你祖母整天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怎么就能有若梅那样的死士愿意死心塌地呢？”
我点点头，我确实这样想的。
“你祖母啊，可不是一般人呢。”
“哦，孙妈妈，快说说。”我来了兴致。
孙妈妈这才说道：“在四十年前，江南水灾，很多老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这若梅呢，就在那场灾难中跟家人走散，被一个流民拐卖到杭州，买主之后又带着若梅去了寒地做生意。恰巧你祖母的父亲被派往平城就职，路上就遇到这买主带着众多女孩。一打听才知道，他是要讲这些女孩卖到寒地去给那些财主家做奴隶的。你祖母心善，便央求她父亲，将年级最小的若梅高价买了下来。”
祖母叹了一口气也开口了：“那若梅啊，我们买下来时，她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全是鞭子打的伤口。我们救下了她，给她养好伤，就把身契还给了她，让她赶紧寻亲人去，谁知道，这若梅却不走了，非要认定我们家，说要给我们家做一辈子的牛马。”
孙妈妈又说：“若梅说，跟她一起的那些女孩，都是逃难路上被抓被卖的。那些丧尽天良的把这些女孩关进一个马棚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想想就觉得她们可怜。之后，还不时的被拉出去脱光了，让人挑，幸运的早早的就被挑走了，像她那样瘦弱的，总是没人买，再回到马棚里，继续等待下一个买主。”
原来是这样，这比圣山那些剥狐皮的可恨多了。
可祖母后来为什么会成立凝眉园呢？有什么目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