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消失的光
自从送别林青一家人后,廖志刚总想着远方的小家伙,每次危难之时,他总能想到那个小身影,听到他唤自己一定要保重,要平安归来。
在听闻白泽要回北桦城时,他激动的找到白泽提出随行一事。
他太想念小家伙了,想回北桦城看看他,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上次南宫钰来军营,他出任务没有见到人,现在战事平息,他等不下去了。
四年了,小家伙没回过一封信给他,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继续等他。
两个月后,北桦城门口,一队二十几个身穿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官兵站在北桦城门口。
白泽坐在马背上,看着巍峨耸立的北桦城思绪万千。
此时的城门口,早没了四年前,那成千上万衣衫褴褛拥堵在城门口,期待渴望着进入城里的流民,没了时不时因为饥饿突然晕倒在地,再也没爬起来的饥饿难民,更没有因为无法进城而绝望或是亲人突然离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虽然城门口依然排着长长的队伍,百姓们却有序不乱的出入北桦城,他们脸上没了恐慌、期待、绝望、痛苦,而是平平淡淡,祥和安逸。
百姓们看到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甲胄的官爷,纷纷退让站到一旁,有些人小声议论着。
守城门的一个士兵手拿长枪小跑着来到白泽一行人面前。
白泽从怀里拿出通关文谍递给士兵,士兵接过拿给一旁的小队长,小队长看了通关文谍,恭恭敬敬的示意放行。
白泽大手一挥喊了声:“进城。”二十几人骑着马向城里奔去。
众人先去了城里的驿站安顿,白泽命一个士兵去找城里最有名的媒婆,他领着两个士兵亲自去挑选提亲的礼品。
当白泽准备好礼品站在南宫府大门前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他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门前两头石狮威严矗立着。
想到四年前,他贸然闯府被几个护院架出府的情形唏嘘不已。
今天,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来见他的小夫郎,来拜访未来老丈人。
白泽给身边士兵一个眼神,士兵领会赶忙上前敲响了正门。
“砰砰砰…砰砰砰开门。”
不多时,大门吱嘎一声打开一条缝,一个中年汉子满脸不耐烦的探出头来向外张望,看到是一群官爷,脸上立马露出惊恐的神情,急忙点头哈腰的出来迎接。
“官爷们好,请问你们找谁?”
白泽手下的士兵张崇中气十足的吼道:“我们白将军前来拜访他老丈人南宫老爷,你速去通报。”
门房听着他的大嗓门,吓了一哆嗦,偷偷瞄了一眼对方口中骑在马背上的白将军,只见那张凶神恶煞的脸,正虎目圆瞪的盯着自己。
门房吓的额头冷汗直冒,立马躬身回道:“好的…好的…几位官爷你们稍等,我马上去禀报我家老爷。”
门房转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急忙往府里跑去。
十分钟后,一个自称刘管家的中年汉子恭恭敬敬的领着众人往府里走去。
走进正厅,就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坐在上座。
刘管家一脸笑意盈盈的介绍道:“白将军,这是我们老爷。”
白泽上前一步行礼道:“小婿白泽,拜见未来老丈人。”
南宫老爷闻言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看着弯腰行礼之人。
想到这人就是让他小儿子未婚先孕,还冒着生命危险赶去南平关见他,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
白泽等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上方的老丈人发话,正疑惑着要不要抬头看看,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温润和蔼的声音问:“你就是白泽?”
白泽侧头看去,只见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向自己缓步走来,妇人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身后还跟着两个小丫鬟。
管家急忙上前介绍道:“这是我们夫人。”
白泽转身行礼道:“白泽,见过未来岳母大人。”
南宫夫人上下打量着白泽,微微一笑点头道:“嗯!坐吧!”
白泽恭谨的回道:“是。”
身旁的南宫老爷确不乐意了,板着张脸冷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南宫夫人依然笑容可掬的样子,柔声说道:“我也来看看。”
“有什么可看的。”
白泽闻言,知道自己这未来老丈人不待见自己,他早已准备充份,来之前也听闻不少老丈人的秉性。
兰花院,南宫钰懒散的依靠在茶几上小憩,怀孕五月有余,原本平坦的小腹也微微凸起。
自从家里人知道他有孕,父亲大发雷霆将他禁足,不准他踏出兰花院一步。
平日里除了离儿会跑来给自己解闷,就是他母亲会来看看他。
这边小恩听到门房来报有几个官爷来拜访,还说是什么未来姑爷,他蹙起俊秀的眉头,握紧拳头,恨恨的想是哪个不要脸的胡乱来败坏他家少爷名声,看他不好好教训教训那人。
正当他怒气冲冲的赶去教训人,就看到刘管家领着白泽一行人向正厅走来。
他急忙闪身躲进旁边矮树,待几人走远,他迈着大步向兰花院走去。
“少爷,少爷。”
南宫钰大老远就听小恩的急呼声,他将手里的茶饼放进嘴里,漫不经心的回:“急什么?”
小恩努力平复好心情,踹着粗气说:“少爷,土匪头子,土匪头子回来了。”
“什么?”南宫钰闻言激动的整颗心都快跳出胸膛,他慌慌张张的从椅子上起来,迈着步子就想往正厅赶。
小恩忙拉住他说:“少爷,你先别急,你这身衣服要换一换。”
南宫钰这才回过神似的上下打量起自己,走到铜镜面前左右照了照,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说:“小恩,快,给我换一身衣服,换那身红色的,不显肚子。”
南宫钰换好衣服,又让小恩给他换了一根发带,这才满意的向正厅走去。
小恩跟在身后提醒:“少爷,你慢点走,小心你的肚子。”
南宫钰开心的抱着肚子边走边说:“小恩,快点,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小恩无奈叹息,少爷这是被土匪头子吃的死死的了,“哎!”
南宫钰走进正厅,就看到臭土匪一脸不自然的坐在椅子上,他父亲板着脸坐在上座喝茶,母亲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
白泽看着一身红衣漂亮的跟谪仙似的小人儿走来,他激动的猛的站起身,双眼直勾勾的盯在小夫郎身上不舍离开。
南宫钰看到土匪头子的反应,侧头低笑,先是走到父母面前行了一礼。
娇滴滴的唤道:“父亲、母亲”
南宫夫人笑盈盈的拉着小儿子的手。
小恩看清站在土匪头子身后那个高大的身影时有一瞬愣神,他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仔细辨认,在确认无误后,眼眶涩涩的开始湿润。
他终于回来了,他变的更高大壮硕,脸上还有难掩的疲惫。
四年了,四年来音讯全无,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从没出现在他面前。
廖志刚从小恩出现,眼神就没离开过他,他的小家伙长高了,变瘦了,长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往日那有点婴儿肥的可爱小脸没了,那灵动的双眸,总是嘟起的小嘴,都从这张清冷的脸上消失。他的小家伙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感觉他脸上透出淡淡的哀愁?
小恩注意到对方的视线,赶忙收敛自己的思绪,用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指腹,提醒自己,这个人已经与自己无关。他低下头默默的站在一旁。
南宫钰跟白泽含情脉脉,眉目传情。
南宫老爷从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
晚上南宫寒回府,小九也因田愿的原因被南宫夫人叫到正厅,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家宴。
南宫老爷看着两个乖巧的孙儿脸上才有些许缓和。
南宫夫人看着大儿子消瘦的脸颊,心疼的轻声嘱咐道:“寒儿,你不要总忙着家里的生意,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
南宫寒淡淡的回道:“母亲,孩儿知道。”
南宫夫人又看向一旁的田小九,张了张口,又将嘴边的话咽下。
田小九余光瞟到南宫夫人的眼神,心里不由的紧张起来,他本不想来参加这次家宴,可南宫寒硬要拉着他来,要不是想着白大哥也在,他真不想来。
看到南宫寒在桌上一杯又一杯的跟白大哥拼酒,看的他心惊不已,这南宫寒要是喝醉,晚上又要折腾他。
家宴结束后,小恩从南宫钰房间出来,看到等在院门外的刘奇。
刘奇看到他出来,就满脸笑意的提着灯笼走到他身边,“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小恩面无表情的道:“嗯…你的事忙完了吗?”
“我没什么事,几天没见到你,想来看看你。”
小恩默默的走着,不在言语。
刘奇看他心情不好,也不再多言。心里却暗暗的想,他要尽快将人娶回家,到时成了他的人,看他还敢不敢再对自己爱塔不理。
廖志刚也跟白泽一样留宿在南宫府,他终于见到想见的人,但是一句话都没说上,怎么甘心,他等在花园,希望小家伙能从这里路过。
昏暗的月光下,隐隐搓搓走过来两个身影,一个正是他要等的人,另一个提灯笼的汉子,殷勤的为他引路。
廖志刚站在假山旁,看着向他走来的两人。
小恩跟刘奇同时看到假山旁边的人,他们对视一眼,刘奇知道这是府里的客人,上前一步打招呼。
“官爷,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廖志刚的眼神始终注视着小恩,并没留意旁边汉子说了什么。
刘奇觉得奇怪,这位客人一直盯着小恩瞧,完全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如果是其他人,他不会管,打完招呼就走人,可对方看的是他未过门的夫郎,他就不能不管。
他恭谨的行了一礼,倒退几步,转身拉起小恩的手歉意的笑了笑,向另一边走去。
小恩木讷的跟着刘奇,在转角挣脱刘奇的手,赌气的向自己房间走去。
廖志刚在汉子牵起小家伙的手时,蹙起眉头,迈起步子想上前阻止,可看小家伙默认对方的行为,无视自己的存在跟着汉子离开。
他的心莫名一痛,看着两人消失的身影,他呆立在原地,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重重吐一口浊气,原来小家伙不回信,是因为找到更好的归宿了吗?
廖志刚仰头凄然一笑,伸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痴心妄想,那个心心念念的小家伙早已不在原地等他。
廖志刚落寞的离开南宫府,独自游走在大街上,一个酒鬼跌跌撞撞的撞到他身上,倒在地上没再爬起来。
廖志刚低头看着地上的酒鬼好几秒,抬头看向前方的酒肆,不由自主的向酒肆走去。
“小二,来一坛女儿红。”
廖志刚丢下银子,撕开酒封,抱着酒坛仰头灌了一大口,他就这样边走边喝,漫无目的的走着。
自从知道小家伙变心,廖志刚每天都把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像是这样他就能忘掉一切。
白泽看着再次跌跌撞撞从外面回来的酒鬼,无奈的摇摇头,上前拽着来人的胳膊问:“廖志刚,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
白泽不知道廖志刚跟小恩的事,只知道这人突然转变,很是不解。
廖志刚懵懵懂懂的看着他,挣脱他的束缚,眯着眼问:“你谁啊?不要管我。”
白泽看他醉成这样,真想狠狠给他一拳,到底什么事?能让这小子醉成这样。最后看了看一旁的士兵,士兵识趣的架着人回房。
翌日,白泽跟南宫钰大婚,当天热闹非常,北桦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就连那个一直驻守在青云城的南宫家二少爷南宫麟都赶回来了。
白泽穿着一身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八人抬的婚轿,带着十里红妆,威风凛凛的从城南绕到城北。
南宫钰身穿大红喜服,头盖红盖头笑吟吟的坐在床上,房间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嫁妆,就连身旁的丫鬟小厮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