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

    晚上回到家，我询问曾爷爷:“阿爷，子韧哥和管家爷爷埋哪儿了？”

    “宝儿，你都知道了？唉，那天你阿爸去报信，老哥哥听了，就吐了一口血，你阿爸就要送他去医院，他死活不同意，要亲自给子韧办后事。谁知，你阿爸帮着买回东西时，老哥哥已经倒在院子里，早已没了气息。请人看了日子，就将这老少都埋在了周家祖坟了。”

    “老哥哥一直把你和子韧当亲孙子，听到你们都出了事，他这才……”曾爷爷猛抽了一口烟，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阿爷，我明天中午去看看他俩。”

    “应该的，你也别太伤心了，人都有那么一天的，不过早与晚而已。只是欠这命债的，始终是荣家的后辈，他日到底下，我无颜见老哥哥啊。”荣老六的死刑将在四天后执行，叔爷不认这个儿子，那叔奶又几乎疯癫，上头已经通知了四胖，四天后去拿骨灰。

    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一消息隐瞒下来，纵使荣老六对国不忠，对家人无情无义，可他始终是曾爷爷曾阿奶的孙辈。两位老人的难受，并不只是为周家和我的这两死一伤，更多的是为这一悲剧的始作俑者，是他俩的亲孙子，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又过了几天，多年不见的小姑奶奶，竟然带着个小孩子回到了望亭路。

    爷爷和阿奶接待了她们娘俩，硬脾气的小姑奶奶，对于回来的目的，也没拐弯抹角，“阿哥，家里断粮了，孩子们都饿惨了，他阿爸的工资就那么点儿，我们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卖粮了。今天，我厚着脸皮回来，就是想借点钱借点粮，你们放心，等手头宽裕了，我一定还。”

    爷爷对她当年的绝情，心中还是怒气满满，可看她瘦得跟个纸片人似的，愤怒又化成了无奈的叹息。看了阿奶一眼，阿奶掏出了二十块钱，并将家里的半袋小米和两斤面粉，拿出来交给了她。

    “扣珍，我真的没什么话，好跟你讲的，这些钱和东西你都带走，不过，仅此一次。如果你还有良心，就去看看阿爸阿妈，他们两老如今跟着川宝儿生活，这是地址，你拿着。”爷爷给她写了我家的地址，脸色不愉的将小姑奶奶母子，送去了附近的车站。见那孩子肚子饿的咕咕叫，爷爷终究不忍心，在车子开动前，跑去不远处的副食品商店，称了点桃酥，从车窗扔给了她们。

    爷爷没瞒着老俩口，曾阿奶听后，抹了半宿的泪，接下来的两天，老太太的精气神都不大好了。曾爷爷只好挑了天晴的日子，带着曾阿奶去了小姑奶奶的家，回来后，老俩口是一口气接着一口气叹。

    问了曾爷爷才知道，那天，他俩到那儿时，正看到小姑爷爷前妻所生的儿子娶的婆娘，把小姑奶奶推了屁股墩，可那大小子，就在旁边看着，一点儿也不念及小姑奶奶对他的养育之恩。小姑奶奶后来又生了六个儿女，年纪都不太大，都瘦得跟干巴猴子似的，找他们大哥理论，却被打的都无招架之力，几人只能费力将母亲扶起来回屋。等小姑爷爷回来，老两口逼着他把那大小子给分了出去，并要求他每月的工资都交给小姑奶奶支配，这才作罢。

    “唉，路是她自己选的，即使跪着，她也得自己走下去。”曾爷爷虽心疼，却也无力去改变更多了，只能听天由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