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吃了两顿年夜饭

    到了和纪凡爸爸吃年夜饭的日子，我提了一些鱼虾过去。曹叔已经在厨房里忙了，袁刚在打着下手，听到我来了，跑出来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拎进去后，厨房里就发出：“喔唷，这么多好货呀，今天咱们有口福了。”

    纪凡爸爸笑着问我道：“小川，你拎的是什么好东西呀？瞧那两个人没见过世面的样儿。”我将那天我见到这些的震撼场面，跟他描述了一遍，“纪伯伯，现在我们那幢小楼的院子里晾晒的鱼肉，就跟挂的万国国旗一样，到处都是鱼腥气。您知道吧，就连衣服被褥上都沾了这味儿，您闻闻，我身上是不是也有，人家还以为我有狐臭呢。”我说着就抬起手臂举到他鼻子底下，硬要让他闻不可。他乐呵呵的用力嗅了嗅，又板起脸严肃的说道：“嗯，确实有点臭臭的小狗味儿，跟小时候的味道一样，哎呀，熏的我都有些头晕了，哈哈哈哈哈…”“老纪！为老不尊！哼！”

    等夜幕四合，曹叔精心烹饪的年夜大餐终于都摆上了桌，几人的筷子汤匙交替快速的满桌飞，大家心里应该和我一样，只有：好吃！太好吃了！这手艺不开饭店，可惜了，希望以后经常能有这种口福啊。我们三个为表达谢意，都端起酒杯，一起敬曹叔，我作为代表说道：“叔，谢谢您辛苦为大家烧了这桌菜，希望在来年，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诸事皆顺，我们敬您一杯。”四个人都是浅尝即止。

    转眼又到了腊月二十五，管家爷爷一大早就到了，拎了好几只肥鸭，说是要给我们做酱油鸭，在厨房里帮不上忙的我，便被支派出去买酱油了。

    我爷爷烧的菜式，跟上海的本邦菜的品相口味都很接近，都是浓油赤酱的，只稍微偏甜口些。管家爷爷就偏爱那道酱闷肘子，连啃了两个，这高油高脂肪的，我怕他平时节俭惯了，猛的吃这么多，身体吃不消。忙按住他拿第三个的手，给挟了虾对他说道：“爷爷，这虾也很好吃的，您快尝尝。肘子太油了，今晚可不能再吃了，那剩下的，一会儿都给您带去，想吃时放锅里热热就行了。”“好好，听咱川儿的，人老了，反而贪嘴了。”我爷爷接口说道：“叔，以后您想吃了，就告诉我一声，随时给您做。”“真的？那老头子可就不客气了。”“您再尝尝这道鳜鱼。”“好吃，荣小子，你别总顾着我这个老家伙，自己也吃啊。”

    这边家里其乐融融的，却不晓得纪凡爸爸的组织里又出了叛徒，与那个叛徒上下交叉联系的同志们，险象环生的逃过了一劫，满城的特务汉奸又开始布满街巷，日本宪兵队的车笛，又冲击着大家伙儿的心和耳膜。我去巷口探了探，街面上都戒严了，前面有特务和伪军警正在挨家挨户的搜查，管家爷爷只好今晚留在我家了。

    虽说这么些年来，已经习惯了这样朝不保夕，如履薄冰的日子，可只要出现这样的大搜查，还是人心惶惶不安。我们把罗叔、徐大哥和上官大叔的回礼都搬到二楼的墙角码好，罩上了一块床单，又分拆开几包香烟，坐在楼上等着。

    不多时，院子的门便被敲响了，楼下的爷叔去打开了门，“都打开门，把良民证拿出来。”特务和伪军警们一户一户的进屋搜查，到我家时，因为秦大哥和管家爷爷不是我家的人，良民证上的地址又在别处，我们瞬间被几杆枪顶住了脑袋。我忙解释道：“各位老总，小心枪走火儿，这位秦淮是我大表哥，他光棍儿一条，经常在我们家蹭饭的，还有这位老人家，是我的干爷爷，老爷子一辈子在东家干活儿，东家去了香港后，他孤生一人也无处可去，就在那儿帮着看门。因为我们想回老家过年了，这才请老爷子过来提前吃顿年夜饭。”嘴里说着，和爷爷将拆开的几包香烟递了上去。

    这可是那些高层才抽得上的，有人很识货，出言说道：“哟，你们还有这些玩意儿，不简单呐。”“嘿，我们哪买起这个，都是在你们政府里工作的亲戚，说他们单位刚发的节礼，这些是给我们家里老人送的。这不各位老总来了嘛，给你们抽别的，那哪儿行啊？”“这几天街面上，估计都不太平，别出去乱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