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周家的决定

    等上官大叔离开，爷爷见我们俩都心有余悸的围着他，惨白着脸，拍拍我们俩，才说道：“幸好你们来的及时，差点儿就该对我用刑审讯了，你们不晓得那些被刑讯完的人，身上就没有一处是好的，我到这会儿，心里还直打鼓呢。”“阿爸啊，……”他又原地转了个圈，动动手脚，“你们看，我没事儿的，就是被推搡了几下。”叔爷让我们爷俩在巷口等着，他扭身先跑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在院门口对我们招了招手。

    爷爷按照叔爷的要求，跨过火盆，上了楼，在撒了盐的浴盆里洗了澡。再次坐在自家桌旁吃着阳春面的爷爷，低头吸溜了几口面条，叹了口气说道：“我怎么感觉是重活了一遍呢，这世道，到哪儿才是个头啊？”半夜时，爷爷打了个手电筒，蹑手蹑脚的上了阁楼，见我被惊醒了，他嘘声道:“宝儿，别害怕，是我，阿爸有事跟你商量。”只见爷爷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蜡丸，说是他今天被伪警告之无罪释放时，被抓的那两个重庆抗日分子，偷偷的滚到他脚边的。

    按理说，我们不该看，但现在的斗争形式，很复杂很残酷，谁也无法判断这是不是陷井。我捏开蜡丸，里面有一个纸团，纸上是几串数字，看数量不像密码之类的，应该是隐藏式的情报。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纪凡爸爸那儿。

    那张纸条，纪凡爸爸和曹叔都没有看出名堂来，我让他们抄录下来，将纸条又封到了蜡丸里。

    又隔了两天，那位冯局长便派人来通知爷爷，租用周家厂房的重庆抗日分子已经被小鬼子的特高课提走了，那间厂房理所当然的被伪政府查封了。姓冯的派来的人还卖了个好，“荣先生，这间厂房，您也别想着怎么拿回来了，因为一旦查封，便会是上头某些人的囊中之物，您还是捏着鼻头认了，就当是破财消灾吧。”爷爷掏出两块大洋塞给来人，那人不着痕迹的放进兜里，便告辞了，这件事才算了结了。

    爷爷将这件突发事件的始末，写信告知了周家伯伯，信才刚寄出，周家的来信却先一步到了。因为日军在我西南的战线的一步步推进，运输通道已经瘫痪了，周家在昆明的百货商店只能关门歇业，周家的资金缩水的很严重。周家伯伯不想坐以待毙，通过已经在香港东南亚站稳脚跟的朋友帮忙，决定全家迁往印尼，让我爷爷将所有的店铺和几处工厂都出销了。

    这种孤注一掷，自挖根基的行为，爷爷很是不赞同，但却又无能为力，现在这个时候，出售不动产，无疑是‘跳楼打折’加‘剔肉放血’，亏血本卖了，这是会断了家族的退路的。即使和周家伯伯的交情不错，但爷爷始终清楚自己的立场，只得将这些产业挂牌出售。又找了个时间去了周家老宅一趟，管家爷爷告诉他，他也接到了信，老人家感慨道：“我的阿爸14岁时，家乡发大水，家里的老少都死光了，跟着乡邻一路的逃难，为了活下去，很多人在途中便各谋生路去了，我阿爸一个人饿的昏眼花的，最终晕倒在了路边。那时的周家只有三间铺面，每次进货，老太爷都得亲自去押运，这才碰巧救得了我阿爸。我是看着周家一步步发起来的，如今，唉，这也怪不得少爷，在这乱世中，能活命都不容易，更何况还要守住家业。荣小子，这几年周家的产业和我这个老头子，都亏你的照料，如今还差点儿害得你丢了性命，不管了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