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艰难的生活
1940的冬天格外的冷,镇上的那位姓马的人又去家里给叔爷说亲了,还是县城里的那位姑娘,还是那一副,你家答应了就是占了大便宜的姿态。因为现在的叔爷一心只想学医,也跟曾爷爷曾阿奶表明了,近几年里没有成婚的打算。所以,在姓马的又一次登门后,便拒绝了。
时局越来越紧张了,日伪政府成立后,日本人就开始高姿态的大面积接管上海,‘洋老爷’们因为当前的世界战争格局,顾及到自身的战争利益,在上海的一些问题上,对日方不断的妥协退让,百姓们的生活越发的艰难了。
我和秦大哥大多数时候都是只跑跑生活类的新闻,那些敏感的社会时政新闻,即使被写成稿件了,报社也未必敢排版登出来。
汉奸特务每天开着抓人的车,从街面上呼啸而过,上海上空的空气像被人给抽走了,为生存奔波的人们,被压得透不过气来。爷爷因为暂管着周家的一些产业,已经被特务里的小喽喽用枪威胁了好几次,被迫掏了些钱财了事。爷爷果断地将除南京路附近的店铺外,其他的全部关门歇业,厂房里的一些精密机械全部上油上漆,用油纸包裹好,分批的藏了起来。这样,空置的厂房可以租借出去。
爷爷将上海的近况写信告知了周家伯伯,再一次开始了找工作。当下上海的大宗货物的贸易,很是繁荣,但小规模的经济体的兴衰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量失业的人们,只能去扛包做苦力以维持生机。爷爷和宝安叔爷找了好长的时间,一直没有着落,便决定去车行租黄包车。
爷爷的黄包车还没拉上几天,便碰到了之前工作的教会医院的老领导,说医院里的一个文书不干了,正打算重新招一个呢,他让爷爷去试试。每天早起贪黑的拉车,爷爷的小身板确实够呛的,听到这个消息,忙掉头回家换衣服。晚上我回到家,才知道爷爷又去了老单位应聘,明天正式报到了。爷爷不要再天天风吹日晒的在外面跑,我也就放下了这些日子吊着的心。
宝安叔爷虽然也认识几个字,但也只是认识几个而已,文职类的工作也做不了,只能继续拉着黄包车。
秦大哥这两天受了风寒,头昏脑涨的流鼻涕打喷嚏,我让他在家休息几天,外出找新闻的时候,便只有我一个人了。
这天也越来越冷了,我戴着遮耳的棉帽子,系着厚厚的围巾,在寒风中艰难的往前挪着。“站住,人呢?往哪边跑了?分头追!”前面巷子里传来了特务的叫嚣声,两个也裹得严实的人迎面向我这边跑来。我看了一下周围,见左手边的一户人家的门半掩着,上前拉着这俩人跑了过去,将他们推进门里,而我扯开脖子上的围巾,脱下大衣将身上的包和相机包住往门边一塞,就在门外用石子画了格子蹦跳着。追击的特务在巷子口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拎着枪跑过来问道:“小赤佬,侬刚刚看到两个人跑到哪里去了?”我抹抺脸上不存在的汗,喘着气回道:“老总,是不是一个高一个矮呀,从我家门口跑那边去了,还差点撞到我呢。”顺着左边一指,特务刚跑过去没几步,屋里传来了女人的惊呼声,我忙不高兴的高声说道:“阿妈干嘛啦?我就在门口玩一会儿,就一会儿,我就去练字好不好?”停住脚步的特务又继续追去了。我暗暗的吁了一口气,好险呀!
在巷子里站了一会儿,才穿上大衣,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了道谢声,其中的一个声很耳熟。跟着他们俩人走了好久,稍矮一些的伯伯先走了,那个让我牵挂的大胡子伯伯拍拍我的肩膀,满脸笑意的对我说道:“小家伙,又见面了,咱们爷俩还挺有缘的。上次是我救了你,今天你又救了我,走,伯伯请你吃馄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