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老家来信

    学校里的大同学们对我从一开始的新奇，慢慢的就不再有太多的关注了。在两点一线的学习生活中，时间就这样来到了32年的十月，我们接到了家里发来的电报，大奶奶前几天生了，六斤七两的大胖小子。被我取名荣景奇，小名牛根的那位，我老爸从未谋面的兄长，他如约的来到了这个世界。相对于兴奋的爷爷，我的内心有些复杂。

    记忆中，牛根大伯出事的时间，应该是在抗日战争进入到相持阶段的时候。大奶奶作为桥口镇的妇救主任，一直组织着群众为前线将士们做鞋子被服，忙得老是不着家。宝明叔爷后来娶了个县城里的媳妇，谁料想成婚后，叔爷就病倒了，到处求医问药的拖了一年多，人还是去了。丧事还没过呢，那个新娶的媳妇就要改嫁走人，我曾爷爷不同意，让她给他小儿子守完三年的孝，到那时才许她婚嫁自由。那时，两个姑奶奶也相继的出嫁了，曾爷爷曾奶奶老年丧子，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还得一边管着族里事儿，一边管着自家地里的活儿。牛珍牛根不上学时，就是和这位婶母在家里。那段时间牛根的身体已经不舒服好几天了，不忍心让他爷爷奶奶担心，就一直自己忍着。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是个休沐日，孩子们不用去上学，牛珍一早就和要好的小姊妹出去玩了，牛根因为太难受了，就呕吐在正房廊下的踏步上，心有怨气的宝明婶就将牛根的头按在了呕吐物上，让他将吐出来的再给舔回去。这一幕恰巧被回家的牛珍看到了，这个女人这才放开了已经在抽搐的牛根，趁着牛珍去叫人的空档，她去曾爷爷房里卷走了她所能拿到的钱财，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将主院给点着了。记得长辈们有说起，改革开放后，曾有人在县城里见过这个女人，那时她还活着呢。

    如果牛根大伯不死的话，爷爷和大奶奶就不会因为互相埋怨而成为一对怨偶，后面自然也就没有我亲奶奶的事了，那我是不是也会消失掉呢？纠结了两天，终于想通透了，不管我之前生活的空间和现在的时空，是交叉的，还是平行的，我只活在当下，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他们的命运，只是希望自己爱着的和爱我的人都能幸福快乐而已。

    一天教完阿毛哥的功课后，我将我所有的零钱倒在了桌子上数了数，让我爷爷有时间的时候陪我去买些东西寄给牛珍牛根两。阿毛哥惊讶的说道:“小川呐，你有好多钱哟！”刚下工的宝安叔爷也来凑热闹，“川宝儿，你舍得全都用了，好歹留点儿存老婆本啊。你说你的弟弟妹妹们一个叫牛根，一叫牛珍的，那你要不要也取小名，嗯，我想想啊，要不你就叫牛蛋蛋吧。”哼，不想理会宝安叔爷的打趣，心里盘算着，能买些什么东西呢？

    周家伯伯隔一段时间，就会给我送些吃的喝的，每次周子韧都会捎些小玩意过来，有一次还让严伯带来了一封信，说他很忙不能来我家陪我玩，让我即使交到新朋友了，也不能把他忘了。后来听爷爷说，他自从我去初中后，在学习上就特别特别的认真，还让他娘舅方校长给他弄了好多的试卷，每天到家做完作业后还要再做两卷试题。他阿爸问他，怎么突然这么的努力了，他说不能落后小川弟弟太远，要不然以后，我就不会跟他做朋友，不会再跟他玩了。除了牛根牛珍的礼物，他那儿也得有个呀，这么长的时间相处下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孩子就是极度的没有安全感，总给人一种，我要是不紧紧抓住的话，就算是我的也会变成别人的感觉，危机感特别强烈。

    自那日我跟爷爷提过礼物的事后，在我礼拜天休息的时侯，伍带我去了城隍庙。先去吃了一分钱一只的大汤圆，再四处逛了逛。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给牛根买了一拔浪鼓，牛珍是个大布娃娃，而给周子韧选了一皮面的小笔记本，我还在扉页上留下了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