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机器人
当日傍晚,温故站在通体黑色的房车里。
她时不时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来回踱步很是着急,六点四十九分,时间刚刚跳动过去,她直接对着通讯录被标了心的那个名字打了过去。
温故原本是要背着司意的,但她死也没有料到这个司意一直近身跟着,甚至连温故小憩都要站在一边陪着,想象一下,她在床上睡着,一个人面无表情的目不转睛的直勾勾盯着,温故何止失眠就连噩梦都要挪到中午那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起做了。
“司禾!!!!”
那边的电话被人一接起来,温故带着愠怒的声音就穿越了听筒,就像是温故这个人直接拿了个扩音器在他身边贴着耳朵指责一样。
温故带着气叫司禾的名字,她很少这么生气叫司禾,叫他的时候要么直接说事情,跳过称谓,要么叫他名字声音也是软糯的。
双手背后,脚分开至与肩并宽的司意不动声色的动了动眉心,听见温故叫司禾的名字,短短两个字就听出了她像是要找司禾麻烦,随后那一张冰脸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似乎没听到他们的对话一样。
“怎么了”
司禾看见她的电话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司意从小在司家长大,从小一丝不苟,长着张勾人的脸,却从不勾三搭四,甚至于别人追她,她只会说——我的工作不允许我处对象,我会单身一生。
“你哪……司意大姐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五分钟……难不成我跟司禾调情你也要听”
温故实在受不了司意直勾勾看着她的眼神,软下来的语气就快要变成撒娇,求着司意离她稍微远个一米,她都心满意足。
电话那边的司禾轻笑了一声,会议上的f国人金发碧眼,正用f语报告着策划书内容,看到司禾勾起薄唇的样子,咽了咽口水,这位阎罗王笑通常是在计划怎么挑三拣四。
站在司禾面前跟着他一起从京城去到f国的人相互交换了眼神。
只见司禾抬起手,贺周立即接收信号,用f语说了句:“暂停汇报,休息十五分钟。”这边贺周的话还没说完,坐在主位上的司禾已经站起了身,迈着长腿直接走出了会议室,留给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盯着会议室的大门重新关上。
司禾一直走到了狭长的走廊尽头,站在落地窗前,埃菲尔铁塔就在他面前,电话里的声音还在继续着,司禾一手插进西服裤口袋里,另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一张脸是掩不住的笑意。
她掐准了早上发给她的时间打过来的,看来还是可以保持理智的。
“司禾,你哪找来这么一个女保镖,都快要跟我睡在一起了!”温故的气不小,她跟司禾告状的时候脑子里还在想着下午的事情,想起来都觉得离谱。
下午她睡醒之后在车上候场,因为无聊就拿了手机起来打游戏,一局还没结束,司意站在她旁边就说久盯手机对眼睛不好,当家交待了让她多休息,话毕,还亲自用手指帮她强制闭眼,逼她闭目养神。
“我跟她说要贴身保护。”司禾轻笑了一下,温故张牙舞爪的样子似乎倒影在了面前的玻璃上,他看的有些出神。
“贴身你妹。”温故一听司禾承认是他交代的,瞬间怒上心头。
“听话,我忙完就回来。”司禾的语气像极了哄小孩,也确实在哄小孩子。
“我管你忙不忙,我都要忙死了,拍戏司意贴身贴的都快要跟我一起上去演了……”温故的吐槽在继续,一刻不停,身边的司意听着温故当着她的面告状仍然心无波澜,一张冷脸就像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有一丝波澜。
电话那边的司禾始终带着笑容,听着听筒里温故一句接一句的吐槽,悬着的心倒是放下了,生龙活虎,骂了半天竟然一句都不重复。
“你刚刚不是说,要跟我调情……”司禾仍旧是那个司禾,不会忘记任何一个能逗她的机会。
“调你大爷!我都要被司意气死了!还调情!”温故反射性就怼回去,完全忘记对面打电话的人,是她刚刚答应追求的男朋友,甚至已有婚约,两人大半年前还是处于兵戎相见水火不容的状态。
“别调我大爷,我大爷就是你大爷,不合适,再说了,我也没大爷,你公公是嫡系独生子。”
司禾很是耐心的帮温故分析她刚刚的气话,温故站在车里,手上的关节用力的捏着白色的陶瓷杯,就好像再用力她的杯子能被她徒手捏碎,听到司禾的话之后,简直觉得自己跟司禾的代沟何止七岁,简直七十岁都有了。
“……我……真是懒得跟你说,反正你把司意调走,我受不了。”
“司意在那边保护你,我放心些。”
“我有保镖!”温故声音陡然拔高反驳。
“要不这样,你让你的保镖跟司意打一架,能打过司意我就叫司意回司家。”司禾提议,他很有信心,司意不会输。
“保镖我跟她打一架,我能赢,你就让她走,让我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跟她打,不知道的以为欺负女人。”
温故扫了一眼车附近那些平均190的保镖,再回头看了一眼像个机器人站在旁边的相对瘦弱的司意,觉得跟男人打,对司意不公平,自己上手更好,而且今天一天被司意贴身保护,她可是憋了一肚子气,一直想揍她一顿。
“你能打过司意你要是能跟司意过三招,我就不让她贴身保护,隔三米怎么样”司禾语气轻佻,话里话外都是不可能,温故虽然有些拳脚,但那都是拍戏打戏不用替身练出来的,司意可是部队出来的专业特种兵,温故能赢得可能性微乎其微。
温故一听这语气,瞬间火上眉头,手机丢进另外一边坐着看热闹的云丽怀里,先行下了车,在房车遮挡住的背后找了一片空地。
“司意我们打一架。”不用温故叫她跟着,司意自动跟着她下了车。
十分钟后,司意摇晃着拿起口袋里的手机硬着头皮跟司禾打电话。
“当……当家……我输了……”
打电话的同时,司意的目光下垂,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抱她裤腿,拼命耍赖摇晃她,眼泪说来就来的演技派。
“输了”司禾一直站在落地窗边上等着消息,他预估最多十分钟,听到司意的电话之后诧异的皱了皱眉,看了眼戴再手腕上价值百万的机械手表,时间不过过去十分钟而已,温故身手好成这样几乎不可能。
司意活了二三十年,没见过像温故这样的人,更没想到温故难缠成这样,打不过就耍赖。
“咳,夫人在哭。”司意压低声音,电话那头传来低笑声,司意听见笑声愣了一下,差点以为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她坏的很,你看好她。”
司禾又留下一个重要指令,看好她,才一个下午,温故就崩溃成这样,怎么看好,司意觉得接到了人生中最难的任务。
司禾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大拇指轻点了一下屏幕,挂断电话之后刚才还笑着的脸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高级定制的皮鞋踩在走廊的瓷砖地上,发出“吧嗒”声。
京城这边,司意看着坐在地上耍赖的人,叹了口气。
“夫人,我离你三米远行么拍戏的时候我绝不打扰。”
温故一听这距离还有不打扰三个字,立即站起身死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擦掉脸上的眼泪,往车上走去,司意看着这动作流畅,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华灯初上,温故收了工回到了酒店里,一进房门就进了浴室洗澡,洗完澡之后看见司意搬着一张折叠行军床摆在她房间里。
“有两个房间的,你这是干嘛”
温故用干发巾擦着头上在滴水的头发,目瞪口呆,司意把床上的被子叠成了豆腐块,挺直腰杆端坐在行军床上,即使已经脱掉了那一身黑色的女士西服,换了一身纯黑色睡衣,也看上去十分严谨。
“三米,正正好。”
司意指的是行军床和温故床之间的距离,她量过了,正好三米,一厘米不多一厘米不少。
温故翻了个白眼,也懒得阻止,反正都是女的,她白天跟司禾打了半天电话只换来这个距离,认命吧。
温故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偷拍了张行军床的照片发给司禾。
“我被迫与另一个人睡同一间房。”
“没事,女的,不在一张床。”
“你哪认识的这么一个奇葩,跟机器人一样。”
“司意是司良收养的孤儿,十几年的军人。”
“哦,我睡了。”
温故看了眼笔直躺在行军床上的人,似乎已经睡着了。
温故盯着司意心想——你是孤儿啊那我好好听你的话吧。
温故不知为何对司意产生同病相怜的感觉,甚至会觉得自己比司意好,至少自己有个妈妈在。
伸手拿起放在床头的一颗半安定,喝水咽下,才九点多,就盖好被子准备睡觉,没有例外,还是一样入睡失败。
因为房间里有另一个人在,温故没有拿手机打游戏,而是安安静静的侧躺着在床上,房间里还开着昏暗的小夜灯,窗帘没有拉好留了一条缝隙,窗外的夜色和灯光,到后来灯光渐灭,天空一点一点褪去黑暗,变成鱼肚白,太阳慢慢升起,又是一个夜晚过去,她又睁着眼睛到天明。
床头的闹钟响起,温故刚刚坐起身子目光投向司意的床时,行军床那边一个黑色的身影早已坐的笔直。
“我去——你有病啊——没个动静的——”没做任何心理准备的温故被吓了好大一跳。
“夫人,早上好。”
司意声音依旧冷淡,缓过来之后的温故应了句早上好之后就钻进浴室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