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行
千禧年的七月份,位于京北城郊的影视公司内,正在拍摄新电影的定妆照,而主角是这部电影最为关键,却戏份最少的小朋友,也是整部电影的点睛之笔。
“哎!小温故!看这里看这里!看叔叔一眼!哎对了!真漂亮!!”
约莫三十左右的男人,下巴续着络腮胡,戴着黑框眼镜正举着摄像机,对着棚内一个白白嫩嫩如同人间精灵般的小人拍照。
只见小朋友正睁着大眼睛,做着各种各样可爱的表情,时而笑容满面,时而面无表情,更厉害的是不过三岁,已经能做到一秒落泪,拍摄的摄影师不断的赞扬,大概十分钟过去,她被妈妈带下去换了一身粉嫩的汉服上来,双丫髻,粉雕玉琢的小孩被现场人人夸赞,前途无量。
整整一天的拍摄,从早上八点一直拍摄到了晚上八点,十二个小时的不断拍摄,工作人员个个累的筋疲力尽,小孩却好像习惯了一样,在结束拍摄时还乖巧的跟现场的工作人员一一鞠躬道别而后才跟着母亲下班回家休息。
“小故,一会儿回家想吃什么?妈妈做给小故吃好吗?”女人的纤纤玉手轻摸着趴在她怀里的小孩的头发,轻声哄着。
“妈妈,我想睡觉。”小女孩长长的睫毛下垂着,好似已经进入半梦半醒之间。
“我们小故辛苦了,那你先睡一觉,妈妈到家了在叫你。”低头轻吻孩子的额头,面上带着些安慰,孩子彻底进入了梦乡之后,女人心中庆幸着——幸好有个能赚钱的小鬼,不然京城的日子,真不好过。
她是赵思荣,怀中的小孩是她三岁的女儿温故,她因为离婚独自带着孩子从f国回国,不过过去三个月,和前夫离婚拿到的财产几乎被她挥霍一空,这段时间在京城漫无目的的游荡,母女二人目前租住在京城京郊的某小区。
那段时间,母女俩几乎过上了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
一个月前因为带孩子去影视城附近的酒吧和现任男朋友见面,小朋友漂亮的模样被在附近餐馆聚餐的剧组看中,副导演只是拍了一张照片回去,让温故母女在门口瞪了短短三分钟,凭借一张照片,导演当机立断定下了一个重要的角色给温故,温故自此也踏入了童星圈,母女二人的生活才有了质量上的改善。
…………时间回到2015年…………
“前辈!你看一下这是下一场戏!”身上挂着副导演工作证的青年人,身材微胖,戴着啤酒瓶盖一样厚的黑框眼镜,正拿着剧本,一手提着一个塑料凳子往温故身边凑,找到最近的位置坐在少女身边准备开始翻剧本讲戏。
在摇摇椅上的少女,嚼着泡泡糖,摇晃着椅子,白玉般的长腿随意交叠,听着副导演的话直坐起来,嫩手轻轻摘下墨镜,露出绝美微微上扬的双眼,另一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
“我剧本早就都背完了,副导。”
少女的话传入在场众工作人员的耳朵里,众人都稍稍惊讶,刚开机三天,她居然都背完了?但是众人又转念一想,她可是温故,入行十四年,什么都有可能。
“小朱,小朱,你跟温前辈讲戏,人家都能当你老师了,回来!!温前辈,不好意思啊,小伙子刚入行不懂事。我们马上开拍,久等了。”总导演刚出去一趟,回到现场时,发现新来的副导演在跟温故讲戏,立即走上前将小朱副导演拉走。
温故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一脸惊慌的副导演,递过去一个不碍事的眼神,唇角的弧度却没有一丝变化,副导演看懂了眼神,顿时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小故,来换衣服。”
房车里传来造型师的呼喊声,温故随手放下披在身后的外套,走回车上换了一身莲花抹胸的白衣,非常明显这是一部古装戏,坐在车上的化妆镜前,她自己的长发完全用不上假发包垫起就绾出一个自然又漂亮的发髻,极简的白玉发簪固定住了发髻,下半部分的齐腰长发如同丝锻般乌黑亮丽,一个多小时后,从价值数百万的拖挂式房车上走下的人,犹如古画中走出的仙女。
片场不乏有偷拍的人,只是拍不到几张照片,温故就被身材高大的安保们护着进了摄影棚。
这一场戏并不如温故的造型那般温文尔雅,而是一场货真价实的打戏,温故入行有规矩,打戏从不用替身,她认为替身的命也是命,人家有父有母,丢了还得令人心疼,她的命丢了也不会有人心疼。
“开拍,第十二场戏,第一幕,开始……
高达数十米的竹林被风吹动的的竹叶在夜空中窸窸窣窣,白衣少女身披黑色披风,在月黑风高的小路上漫不经心的赏着月色,往家的路上走。
忽然一阵狂风大作,竹叶在狂风的席卷之下由空中洒下地面,少女抬起头,那轮明月之前均是竹叶的影子,她站定了身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悄悄握住了别在腰间的皮鞭上,做好防备。
霎时间,在少女的意料之中,一群黑衣人从竹林深处向她冲出,目的十分明确,一道道银色寒光入目,十数把剑向她刺去。
少女一个反手,先将身上的披风丢落在地,“啪”的一声,只见一白色的身影旋转着腾空而起,手中黑色的长鞭子将数十把银剑甩落在地。
少女冷笑一声,随即又将长鞭再次甩出,十数名黑衣人还未做出正确的反应就被甩落,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镜头转至近景,鞭子上有的暗针,早已在少女不动声色的控制下针针射入黑衣人的脖颈,黑衣人们全数倒地毙命。
竹林深处,一袭白衣,轻功飞过,挡住少女即将离开的脚步,他早已在暗处看完了这一场精彩的绝杀。
“师妹,近来可安好。”少年面带笑容看着少女。
少女未抬起脸,披风重新穿在身上,没有搭话,沿着原本的路,继续自己的前进,那位少年好似从未入过她的眼。
少年也不恼怒,反而笑着两步就追上了少女,手中不知何时如同变戏法一般变出了一根冰糖葫芦,少年递给了她,女孩仍然视若无睹。
……
“咔,过!”导演和几位副导还在愣神时,看着两人走出了镜头,才想起喊咔,他们都迫不及待想知道后情如何,可这一场戏已经结束了。
温故的助理云丽立即跑上前接过温故脱下来的披风,温故在监视器前跟着导演看了一遍回放之后,就往房车的方向走。
“温小故,你真的太厉害了,打戏都一遍过!”温故听见称呼,冲着自家助理翻了个白眼,也就她的助理这么喊她
跟在背后的少年饰演者言越是入行三年的最年轻影帝,听见温小故三个字,微微一笑,他目光紧随着已经上了房车的温故。
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算不上意外,也是在影视城,那是一年前…………
夜晚影视城外的奶茶店,如果有蹲过点,多多少少都会碰到一些艺人,特别是像温故这种劳模艺人,一年四季几乎都驻扎在横店或者其他现代采景的剧组里,彼时的言越,事业如日中天,在经纪人的建议之下即使深夜,他也穿戴严实才获准去了一次奶茶店。
“哎呀,我知道了,我就是出来跑个步,我马上就回去。”温故戴着鸭舌帽点完单就背对着吧台,面对着角落,老老实实等待着自己的奶茶,刚挂完经纪人林离的电话。
“真是的,要不是体重超标,我也不至于跑出来偷喝。”温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接过奶茶,嘟嘟囔囔的准备离开。
“你是温故吗?”一个温润的男声突然在温故耳边响起,温故被吓了好大一跳,先是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又拉紧了自己的口罩,生怕露出破绽。
温故闻声没回头只是反射性的否认自己,“哦,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我不是。”迅速回答完她立即推开玻璃门,玻璃门上的装饰因为温故的慌忙,叮当作响的声音有些刺耳。
“哎————”言越从刚刚就看见她了,在奶茶店碰到,只喊了这么一声,温故是圈里出了名的童星出身的演员,入行早演技好,就是想结识一下,谁料到她跑得比兔子还快,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你是言越么??啊啊啊啊啊……是影帝言越……”言越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在他的粉丝耳朵里是多么有辨识度,他只是发出那么一个字,居然被粉丝们发现了。
霎时间,标题为“言越在影视城奶茶店被人认出,被团团围住签名合影”,瞬间登上微博热搜,言越的经纪人更是穿着拖鞋就直奔横店生意最火爆的网红奶茶店,幸而他出现的早,不然言越得被人扒光了。
回想到这里,言越不自觉的惊出一身冷汗,作为超一线艺人,在街头被人认出来简直不敢再回想,那场面,真的是,绝了。
言越那时叫住温故一来是想要结识一下,二来就是两人即将进入同一个剧组,成为同事。
那一天的第二天,他和温故就一起进了组,主演了他们合作的第一部戏,《帝皇》,开机仪式上,温故认出了他的声音,但是死活不承认那天她有去奶茶店,两人因为不熟,言越本没有多说什么,后来的开机宴上,言越细心的发现经纪人盯着她的吃食,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温故在控制体重。
开机宴即将结束时,言越摘下了帽子,拍合影的时候作为男女主演两人自然而然被安排坐在了一起,他压低了声音,故意在温故旁边说道,“他手里有她偷喝奶茶的证据,而且他被粉丝追也是拜温故所赐。”
温故听闻,瞬间感觉自己眉心一痛,按照往常她定要与言越争论一番,但是言越却先亮出了她的把柄,温故只好马上弯腰手捂着肚子,装作肚子疼拍完照片马上溜之大吉。
…………
言越坐在房车上休息时,不自觉的勾起唇,经纪人坐在身边,无奈的摇了摇头,自打一年前认识了温故,言影帝就跟个傻子一样,动不动自己傻乐。
这一年,言越动用了自己的所有关系,跟温故一起进了三次剧组,在微博上带头磕自己的cp,是个傻子都知道言越在想些什么。
言越的微博如果去输入历史搜索“温故”二字,会发现上百条相关的原创微博,言越把自己和温故的合照几乎全部都发了出去,每一张照片都要带一个表情包还有把温故挂上,但是言越的微博实际上只有三百条不到的原创微博,大多数都是转发的商业活动,如今网络上称他为娱乐圈第一温水(温故的粉丝名),而且这个“温水”应该有几吨重。
相反的温故的微博几乎不更新,不像别的女孩,会发一发自拍之类的,就算没有自拍,风景图也还有,可温故的微博永远只有开机快乐的媒体图,还有杀青快乐的媒体图,粉丝想见她一面更是难上加难,先是她现在是个准高考生,再来她是个演艺圈劳模,忙的不可开交,年年无缝进组。
温故今天只有一场戏,在车上脱去了戏服就给了剧组老师,卸掉妆容以后,一张尚未完全脱去稚嫩的小脸白的发光,眼睛不加修饰就足以勾人心魄,天生娇俏可爱的鼻子恰到好处,唇色是天生的樱桃红,在车上拆掉发髻之后的长发更是投入了上百万的保险,身材高挑,近期又因为备考温故还瘦了些。
房车之外,一辆最近几乎天天来剧组的黑色车子又停了下来,几名身着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提着不符合他们一副温故形容为“黑社会”面貌的饭盒站在房车门口,十分恭敬的敲了敲门,可房车里的人此刻没有人吱声,林离不在车上,只有云丽和温故在,温故像是被堵住了耳朵,故意不回答,也不开门,就这么干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