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荷包蛋要趁热吃
董志伟和江凯二人吃罢，刚从餐厅走进大厅，阿祥就端着荷包蛋进来了。
“你给弟妹端上去吧，不用管我，我养会儿神再走。”
董志伟说着话在沙发上躺了下来，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江凯接过阿祥手上的碗，犹豫着站在原地，阿祥冲他一笑，转身朝楼上走去。
江凯端着碗，扭头看沙发上的董志伟，董志伟却并没有睁眼看他，他只好端着碗上了楼。
来到纤艺的门前，江凯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
没等他敲第三下，门就开了，仿佛纤艺一直守在门口等着为他开门。
纤艺扶着门框，既胆怯怯又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凯。
哭了太久，此刻的纤艺整个眼圈都是肿的，连双眼皮都哭成了单眼皮。
本来她觉得自己已经哭到了泪已流干的程度，但当江凯站在她面前时，她的眼眶里还是瞬间就溢满了泪水。
纤艺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令江凯不知所措:“……还是……吃点儿吧……”
纤艺后退一步，把江凯让进了屋内，自己却站在门边不知如何是好。
江凯把碗放到茶几上，回头见纤艺还站在门口，于是又轻声说了一句:“过来吃吧，荷包蛋，一会儿凉了……腥。”
江凯说出&34;腥”字的时候，纤艺突然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狂喜。她一秒关门，旋即扑向江凯，双手紧紧地环抱住了他的腰、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前。
“我就知道是你！宝宝！我就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变成别人！你不会丢下我！我就知道……”
纤艺一边流泪一边诉说。
渐渐地，她感觉到了江凯身体的僵直——江凯并没有抱她，而是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任由她抱着。
纤艺松开双手，退后半步，用狐疑的眼神盯着江凯的脸，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
江凯局促不安，指了指茶几上的荷包蛋，欲顾左右而言他。
“你不想告诉我是吧？”
纤艺继续逼问。
“你快吃吧……我下楼去……”
江凯欲转身离开，纤艺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推到沙发上坐下，两眼直勾勾地逼视着他，然后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你骗不了我！荷包蛋要趁热吃，凉了会腥，对不对！我们以前每次吃荷包蛋你都会说这句话！”
江凯有些尴尬，语调温和却勉强地解释道:“很多人都知道荷包蛋凉了比较腥吧？”
“不对！那不一样！”
纤艺紧盯着江凯，想捕捉到他身上的任何一丝风吹草动，想从他的微表情中寻找到符合自己判断的佐证。
肿胀的眼皮、带血丝的眼白、收缩的瞳孔……此刻的纤艺，看上去像一只警惕的兔子，既期待着呵护、又防备着伤害。
纤艺的样子，令江凯不忍直视！他赶紧把目光转向荷包蛋:“你先吃，好吧？吃完，我跟你聊聊。”
“我不饿！没胃口！”
纤艺仍然倔强地盯着江凯。
江凯没辙，躬身低头、手肘撑在膝盖上方、两手十指相对、五指互叩着、沉默着……
江凯的状态，让纤艺再次确认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子恒！因为子恒有轻微的肩周炎，而这个五指互扣的动作、是很久以前纤艺从网上学来教给子恒的，据说这个动作有利于缓解肩周疼痛。
纤艺没再说话，站起来直接上手，在江凯的颈肩部位揉捏按摩了起来。
江凯扭捏着摆动自己的腰和肩，有想要挣脱躲避的意思。
“别动！”
纤艺虽刚刚从江凯身上看到一些子恒的影子，但并不能完全确认子恒到底有没有变成江凯，她想通过按摩这个方式进一步确认。
江凯停住晃动，用商量的口吻对纤艺说:“你能不能……坐下，聊聊。”
“聊什么？”纤艺问，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
“你坐吧……坐下聊。”
“这就样聊！”
纤艺态度坚决，没打算松手。
“他们说……你老公和我长得很像？”
“不知道。”
“不知道？”
“我老公长什么样，我知道；但江凯长什么样，我不知道。”
“我就是江凯。”
“你不是！”
“我真的是江凯！”
“你不是！”
“那……你说我是谁？”
“你是我老公，子恒！”
“你这么肯定？”
“当然！”
“看来……我跟你老公长得还真是挺像。”
听江凯这么说，纤艺生气地在他肩膀上锤了一拳，气呼呼地坐到沙发上斜眼瞪着他。
按以前的惯例，纤艺给子恒按摩完后，子恒会仰起头来左右晃晃活动活动颈椎，然后感叹一声&34;舒服″。
而此时的江凯，并没有做这个动作，他依旧有些僵直拘谨地坐着，看上去有些难为情。
这样一来，纤艺的心里瞬间又不踏实了——难不成他真的是江凯？
纤艺直勾勾地盯着江凯，因为哭得太久，眼睛有些干涩，她下意识地用手揉了揉双眼。
江凯以为她又要哭，慌张地赶紧安慰:“你别哭！我不会赶你走的！”
“你要赶我走？”
这一次，轮到纤艺慌了。
“不是，我是说，你放心，我不会赶你走。”
纤艺抬起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沉默了几十秒，然后缓缓地舒了一口气，木然地盯着茶几上那两个已然凉透了的荷包蛋，笃定地说道:“我不会走！我要把我老公找回来！”
说完这句话，纤艺动作麻利地端起装荷包蛋的碗，三下五除二就连汤带水地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精光。
纤艺明显是在拿那两个荷包蛋发泄情绪，江凯看在眼里，并没有阻止。
“能跟我聊聊你老公吗？”
尽管江凯投向纤艺的目光很温和，却无法缩短这句话给彼此带来的距离感。
“我老公很爱我，我也很爱我老公。”
纤艺看向别处，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个我知道。”
“你知道？”
“噢不，我的意思是说，我能看得出来你对你老公的感情。”
“那你呢？你对你老婆的感情呢？”
“我老婆？噢，你是说李小蕾？我跟她还没结婚呢，我还没老婆。”
“没老婆？还没结婚……那我是谁？……明白了，你是想恢复单身，另觅新欢……不对！你是见那个叫李小蕾的长得漂亮，动心了？也不对，怎么可能？”
纤艺的思维陷入混乱，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在她的脑子里不断切换，但终究是&34;子恒″这个身份占着上风。
“你误会了，我……我是江凯。”
“你是江凯！那我老公呢？我老公去哪了？”
“……所以，我也想问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睡一觉醒来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对啊！所以你就是我老公！”
“但是我……确实是江凯。”
这天没法聊！
如果没有张晓琴之前那番&34;你老公会彻底变成江凯&34;的警告，纤艺是无论如何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人是江凯的。而现在，当这个人硬说自己是江凯时，纤艺不由得会联想起张晓琴的那番话，这使得她欠缺了否定的底气。
沉默了一会儿，纤艺无可奈何地对江凯说:“今天太晚了，我累了。”
“那……晚安。”
江凯起身，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