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怨笑菇
白羽妖帅更加惊慌了。
它听不懂孢子是什么意思，但它却能听明白，更加快速成长这几个字的意义。
它的目光立刻转向自己折翼伤口处的无数蘑菇，只惊骇地发现，那些原本不过两指大小的小蘑菇，在被许多药粉淋过一次后，已然变得有一拳大小。
体内各种负面的感觉，诸如眩晕，恶心，头疼，脑胀一齐涌了上来。
白羽妖帅都发现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重影，都快分不清自己有几只翅膀。
就是这么一瞬间，如坠深渊的恐惧疯狂地将白羽妖帅包裹了起来。
落雨霏霏那优美的身影在它的眼中，都变得如同恶魔一般恐怖。
白羽妖帅疯狂扑腾着自己的翅膀，强忍着种种不适与疼痛，就想要快速离开眼前这个手段诡谲，堪称小恶魔的女修。
面对白羽妖帅的逃离，落雨霏霏竟毫无动作，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淡淡望了其一眼，然后便取出一瓶回气露仰头饮下。
“这个时候才想着要逃，不觉得太晚了些吗！”
下一秒，落雨霏霏双手合十，然后变换掌形，化为一个四指向天的印诀。
那从白羽妖帅伤口处长出的蘑菇一瞬间迎风立长，再度变大，同时竟还发出如地狱厉鬼般的恐怖笑声。
白羽妖帅只觉体内的虚弱感更加强烈，环绕在其耳边的凄厉笑声不绝于耳，仿佛要拉着它上路的恐咒。
白羽妖帅忍不住惊惧地又看了一眼那些形容恐怖的蘑菇，就是这一眼，其全身顿时冷汗直冒。
因为，此时，那些本就通体漆黑的蘑菇上竟散发出一股令人迷醉的沁香，闻着头更晕了。
迷迷糊糊之间，白羽妖帅似乎看到，那所有的蘑菇上，竟都长出了张鬼魂之脸，而且还在对着它疯狂地笑着。
瞬间，白羽妖帅一个激灵，眼中的世界都清晰了许多，但这也让它更加恐惧了。
因为看清了之后，它更加确定，那些蘑菇的顶面上，确确实实，真真正正地，有着一张张诡异的笑脸。
“我曾经输给过一个全身都是骷髅架子的恶心男人，当时如果不是落幽及时赶到，恐怕我会被那个男人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
白羽妖帅登时回头，竟发现落雨霏霏那纤细的身影不知何时，竟站到了自己的脖颈处，在轻声地低语着。
“那之后，我偶尔还是会想起那一天降临到我身上的恐怖。”
“从那一天过后，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游戏并不像我想象得那么好玩，玩家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游戏里，会有恐怖的怪物想要取我的性命，不是所有的野怪，都会像猪羊一般随意宰割，这个游戏可是一度差点就把我劝退了啊。”
“如果不是落幽，我可能不会再有继续下去的勇气。”
“但我知道，我是医仙，是战斗很弱的职业，落幽他也总有自己的任务，不会永远陪着我一起游戏。”
“我也不想总是只能拖他的后腿，如果想要继续站在他的身边，除了变强，别无他法。”
“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领悟了寂灭道意，这种不祥的力量让我心惊的同时，但又心生欢喜。”
“我终于拥有了能追赶落幽的力量。”
“我尝试着用我自己的方法，将寂灭道意施展出来。”
“那一天，我悉心培养的药园直接枯萎了一小半的区域。”
“许多珍贵的药草在寂灭道意的力量下消散，我竟没有半点可惜，就像是疯魔了一样。”
“直到师尊留给我照顾的药圃没了一大半之后，我终于找到了能完全承载我寂灭道意的植株。”
“正是你现在身上长出的这些怨笑菇啊。”
“只在死亡之地生长，从腐尸上开出的鲜艳菌株，向死而生的蘑菇，我的寂灭道意越灌注，就开放得越鲜艳的怨笑菇啊！”
此话说毕，落雨霏霏口中传出一声轻笑，配合着怨笑菇的凄厉笑声，更显得诡异十足。
白羽妖帅疯了，怨笑菇那不断发出的狂笑之音似魔咒环绕在其耳边，折磨着它的神经。
它不再一心飞上天空，而是开始在云层中上下翻飞，疯狂地想要将身上的落雨霏霏甩掉下去。
同时，全身疯狂颤动起来，似是想将折翼伤口处生长出来的怨笑菇全部甩脱。
但那怨笑菇根植于血肉之中，哪里是那么容易甩下的。
落雨霏霏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短钩法宝，只见其上闪烁着血色光芒，伴随着小妮子猛力甩动，直接就从白羽妖帅的脖颈处捅了进去。
一时间，鲜血溅落，落雨霏霏抓着短钩的柄，稳稳地贴着白羽妖帅，没有半点要被甩落下去的迹象。
“来吧，怨笑菇会不断吞食你的血肉和法力，等到你全身都开满此菇的时候，便是你亡命之时。”
白羽妖帅此刻肉体都萎缩了一倍有余，原本长有二十丈宽的巨大翅膀，在伤损和怨笑菇的吸收下，竟变得只有十丈余。
其肉体也变得骨节分明，就像是被饿了三天三夜一般。
连带着在云层中穿梭的速度都变得缓慢了不少。
“你这个该死的人族！你以为这样你就赢定了吗！”
白羽妖帅回头对上了落雨霏霏的眼神，对方才持短钩，钩住了自己的肉体，那眼神中的绝然之意令它惊悸。
这分明就是要与自己不死不休之心，白羽妖帅虽然后悔来此寻矿鬼，找这该死的人族的麻烦。
但此时，它也是狠心发做，知道今天不是落雨霏霏死，就是它亡。
“这蘑菇全靠你的那个什么道意才这般旺盛的吧，只要把你甩下去，这蘑菇吸收我血肉的速度也就不会这么快了吧。”
摆脱了恐惧的心理后，白羽妖帅居然一瞬间清醒了起来，敏锐地发现了怨笑菇的缺点。
没错，怨笑菇本就是从腐肉中生长起来的诡异植物，只吸收腐败与死亡成长的菌种。
白羽妖帅此时虽然受伤，但它的伤口还完全算不上腐肉。
如果不是落雨霏霏的寂灭道意催化，为怨笑菇间接提供着生长的养分，此菇是不会成长得如此迅猛的。
之前落雨霏霏甩出的数个瓷瓶中的药粉，就是为了让白羽妖帅折翼的伤口加速腐化。
“哼！区区妖兽，居然还有这样的智慧吗？”
落雨霏霏冷哼一声，不知为何，她说起话来的语气与陈落越发地相像。
而此时，在地面之下观察着的陈落也松缓了手中紧握的长弓。
“怨笑菇吗？霏霏还真是找到了适合她的战法呢。”
陈落的语气中有些感慨，没想到，从上次小妮子在赫连铮手中遭遇不幸后，居然有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那不然呢？这个小女娃可是百草之体，在洪荒的神体中，也是排名前列的体质，她可从来不是什么需要被人照顾的小女孩吧。”
罗睺也是用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落雨霏霏。
“道意加灵植，为师在太古年间也曾见过百草之体的修士，靠着像生长，复苏这一类的道意，与对手进行持久战。”
“但这个小女娃，却走上了一条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子，这需要的可是非一般的意志，看来，她也是亿万中无一的凤血之才啊。”
罗睺活得足够长久，见识也远超凡人一般的广博，连他这样的存在都对落雨霏霏的奇思妙想表示赞赏。
这就表示，小妮子选择的这条道路，是真的潜力无穷。
“现在，要比拼的就是霏霏和白羽妖帅之间的耐力了，只要霏霏站在白羽妖帅的背上，就可以源源不断地为怨笑菇灌注寂灭道意。”
陈落语重心长地说着，而罗睺也紧接着他的话答道。
“反之，对那只小白鸟来说也是一样，只要能将小女娃甩下去，怨笑菇的生长就会接近停止，它也就能摆脱当下的困境。”
“一只能全力出手的凝魂境大妖，对上法力接近全空的小女娃，胜负简直不要太明显。”
陈落闭目了半息功夫，神识凝聚在落雨霏霏身上，确实如同师尊所言，哪怕用回气露和回气术补充过法力，小妮子现在的法力也是接近全空。
寂灭道意的消耗实在太恐怖了，这样下去，估计最多再有一柱香时间，霏霏身上的法力就会被彻底打空。
“我相信霏霏，她已经是成年的大姑娘了，她的家学就没有轻言放弃，这一战，我相信她一定会赢！”
陈落的语气坚定，就像从未出现过怀疑一般。
罗睺只是微微撇嘴。
“那你之前还把那个玩冥火的小姑娘派出去，难不成是放她出去玩玩？”
原来早在这之前，陈落便让阎娇娇提前从炼妖壶中出来了，此刻，已然潜伏在附近，伺机为落雨霏霏提供帮助。
陈落摇头，“不一样的，我让娇娇出去，只是觉得霏霏之前跟她可能有误会，在霏霏陷入危机时刻让娇娇出手救助，有助于她们建立良好的关系，毕竟以后都是同伴。”
“再者说，如果我真的有意直接帮霏霏把白羽妖帅打死，我就不会让娇娇去了，直接让巫辰去岂不是更省心。”
罗睺这下子是真的无语了，而此刻，在炼妖壶中，被谈论到的巫辰正牵着龙马夜隐的缰绳，围绕在躺尸的一夕千念身边照顾着他。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巫辰连忙抬起头。
“本体，我觉得你这样的做法最终应该只会产生反效果吧，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相遇肯定也麻烦少不了。”
巫辰似笑非笑地说着，眼神中饱含着对吃瓜的渴望。
“我觉得不会，霏霏是个懂事的姑娘，娇娇我也特别叮嘱过了，只要两个人同心同力，一定可以相互理解的。”
陈落反驳道，只让巫辰一阵无奈摇头。
“你还是不了解女人啊，唉！”
“那你也很了解了，明明跟我是完全一样的记忆。”
陈落直接回呛巫辰，两个人一心双魂居然也能彼此呛声，也真就是一大奇景了。
画面回到战场中，白羽妖帅和落雨霏霏之间的拉锯战正式展开。
白羽妖帅为求自保，也顾不上伤势的疼痛和怨笑菇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拼了命地飞上飞下，将速度提升到了最快，想要以强大的风压将落雨霏霏甩脱。
但落雨霏霏的一双纤细的手却紧紧握着短钩的柄，不肯松手，哪怕发丝全部被吹得飘扬在脑后，身体也如扎根了一般，未曾离开白羽妖帅的脊背半步。
怨笑菇生长得愈发巨大了，吸收了白羽妖帅更多血肉之后，变得愈发邪异。
落雨霏霏脸上黑长的纹路也愈发地深了，都快蔓延到光滑的玉臂上。
“该死的人族，快给老子掉下去啊。”
白羽妖帅的怒吼回荡在长空之中，只见它高高地飞过云端，然后猛地调转方向，向着下方俯冲而去。
更强烈的风压冲击到了落雨霏霏的身上。
为了更快地催化怨笑菇，小妮子甚至放弃了防御，只以肉身来承受风压。
俯冲而下的威势无减幅地加持在落雨霏霏的身上，让她的血量快速地降低着。
一瞬间，落雨霏霏大半个身体都浮在了空中，只剩双手还抓着短钩的柄没有离开。
“想让我放手，做梦！除非你全身都长满怨笑菇！”
落雨霏霏不客气地回怼白羽妖帅，法力从短钩上注入，传导进白羽妖帅的身体中。
然后，一颗种子从其怀中坠落，与法力相触，瞬间发芽，长出了细长且坚韧的藤蔓，绕了白羽妖帅的脖颈一圈接着缠在了落雨霏霏的脚上。
她的身体一下子稳固住了，继续站在了白羽妖帅的背上。
“落幽教过我的，纯净的木法力加上藤蔓之种，就可以随时随地催生出藤蔓来。”
白羽妖帅更加愤怒了，在俯冲的过程中，更是全身快速地旋转起来，狂风变为龙卷，白羽妖帅就在这龙卷风的正中心。
刚催生出来的藤蔓一下子就被全部扯断。
“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落幽，落幽地，自说自话，不就是杀了个普通的人族吗，你好烦啊！”
白羽妖帅全身羽毛都射出，混合着风暴化为了利刃，在落雨霏霏的身上瞬间斩出了许许多多细小的伤口。
一瞬间，小妮子的血量下降得都更快了。
但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巨大的绿焰火球就这样施施然闯入了龙卷风之中，轰中了白羽妖帅的后背。
一个穿着露背长裙的美貌女子就这样出现在落雨霏霏身旁，周身还环绕着碧绿的焰火。
“杀了个普通的人族！就凭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