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家
夜里十一点，我们六人都喝得有点多。
邓柯与曾辉提前告辞离去，只剩下我们大学四人组。
在朱成友的怂恿下，我破天荒的点起一支烟，刚吸了一口，喉咙便感到极度不适，剧烈的咳嗽不止。
我端起酒杯猛地灌了一口，终于驱散掉喉咙的刺挠感。
三人看着我略显狼狈的样子，都笑了起来。
朱成友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长串转瞬即逝的烟圈，说：“上大学那会，你和老五是咱们宿舍唯二不抽烟的，我就一直很纳闷，在我们四个烟鬼的日夜熏陶下，你跟老五是怎么控制住的？”
袁志杰嘿嘿一笑，说：“这个我知道，三哥不抽烟，是因为林欣不让他抽嘛，三哥那时多听林欣的话啊”
“老幺，你喝多了吧，说什么胡话呢！”徐亮立刻呵斥袁志杰。
袁志杰愣了愣，连忙扇了自己一个巴掌，对我歉意的笑了笑。
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摆摆手，故作大方的说道：“没关系的，我早已经放下了，林欣这个名字你们随便提，谁生气谁是王八蛋。”
朱成友赶紧转移话题：“一说起老五，我想起上大学那会，志杰跟他玩得最好，不知道他最近咋样，志杰你跟他有没有联系？”
袁志杰撇了撇嘴说道：“毕业之后就没有再联系了，老五那家伙一直就没把我们当兄弟，咱们也犯不着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可是标准的富二代，上大学不过是来体验生活，体验完生活后，就该回家继承万贯家产了，咱们哪，跟他注定不是同路人。”
徐亮叹了口气，说：“有些人确实跟咱不是一个圈子的。”
老五陈寅，是粤省人，虽然我们几人都将他当做室友，但他自从大一下学期开始就一直在外租房，很少住在宿舍。
对于他的信息我了解不多，平时跟他也少有交流，我只知道他是大户人家出身，家里三代人经商。
朱成友点点头，“那咱就不谈他了，来！喝酒！”
“干了！”“干！”
我们四人再次碰杯，一饮而尽。
最后，除了徐亮，我们另外三人都喝吐了。
直到凌晨一点，这场聚会才结束，朱成友三人对我又是一番叮嘱，让我千万记得再回榕城，工作的事情，他们几个一起帮我想办法。
在酒精的刺激下，我大脑已经变得不清醒，连忙点头答应了。
然后散场，我们各自打车回家。
回到家里，我在洗手池上又吐了一次。
我用冷水不停地冲洗自己的脸颊，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抬头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我神色憔悴落寞，头发被水打湿后粘在一块凌乱不堪，泛着血丝的双目满是迷茫。
或许只有在酒醉之后，我才敢去检视自己的内心，究竟处于怎样的一种状态，它是否有足够的勇气放下榕城这里的一切，然后到另一座城市去重新开始。
我的心绪起伏杂乱无章，想到与林欣在一起的七年悲喜交叠的过往，想到找工作四处碰壁的残酷现状，想到回老家后将要进入一种怎样的全新生活
很快，睡意来袭，我顾不得洗漱，跌跌撞撞地爬上床倒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时，我口干舌燥，头痛欲裂，挣扎着爬起来喝了满满一杯水。
我环顾了一下屋内，该收拾的东西早已收拾妥当，变成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摆放在门口。
一瞬间，我下定了决心，今天就走。我拿出手机，订了下午的机票，然后打电话通知房东过来退房。
换在平时，我断然舍不得坐飞机，但此刻，我恨无双翼。
房东很快过来给我退了房，并退了一半的押金给我。
我并没有心情听房东解释为什么扣了我一半的押金，只回了一句“没问题”。
下午四时，我给朱成友他们分别发了一条告别的信息，坐上了飞往通州的航班。
晚上七点，我下了飞机，在航站口叫了一辆的士直奔家里。
七点半左右，终于到家。
我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将行李箱搬进屋，朝里面喊了一声：“爸，妈。”
老两口听到动静，赶了过来，我妈愣了一愣，一拍大腿说道：“我就说嘛，刚刚吃饭时不小心多拿了一双筷子，家里肯定要来人，原来是石头回来了。老头子愣着干啥子，还不去搬行李。”
“石头都那么大人了，他又不是没手没脚。”我爸嘟囔着，一边走过来将我的两只行李箱接了过去，一边问我，“吃饭了没？”
“这不废话嘛，这么晚回来，上哪吃饭去？石头要是早回来半小时就好了。你先坐着歇一会儿，我给你热饭去。”
我点了点头，默默的走到客厅坐下。
看着老两口为我忙碌的身影，我的鼻子微微有些酸楚，久违的亲情，一下子如潮似浪汹涌而来，强烈得令此时脆弱的我几乎无法承受。
自从前年春节回来过一次，我已经有两年没有回家了。
也是从最近两年开始，我与林欣的争吵逐渐多了起来，令我疲于应对，无心他顾。
我爸帮我把行李放好后，坐到我的旁边看起了电视，但我的余光里，看见他几次转头看我，似乎欲言又止。
我爸一直是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这一点我与他很像。
于是我也只好装作不知道，就这样保持沉默。
直到我妈将热好的饭菜端给我，沉默才被打破。
“石头你将就着吃两口，家里都没有准备什么菜，你回来也不提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去买点菜。”
这一整天我只在飞机上吃过一个汉堡，确实有些饿了，我赶紧扒拉了两口饭，才说道：“还是喜欢妈做的菜。”
“你要是喜欢，那就回来嘛，家里但凡有口吃的，就绝不会饿着你。你看看你，最近都瘦了。”
说着说着，我妈就不由的上手来掐我的胳膊，埋汰道：“你看看，就剩一层皮了。不行，这次你必须得在家待一个月，好好给你补一补。”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随口说道：“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
“啥子？”
我妈睁大了眼睛看着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我爸问道：“你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是啥子意思？”
我郑重的说道：“就是字面的意思，我以后就留在老家了，在这里上班，在这里发展。”
我妈看向我，犹豫了一下，又问：“你跟欣欣真的分手了？”
我爸立刻说道：“你就别问那么多了，反正石头肯回来发展是好事。正好，你不是要把你们单位新来的那位姑娘介绍给石头么，要不明天约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