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4]那时年少
经过上午一场风波，刘天任思想放飞，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觉得精神比早晨刚来时强大了些。
她尝试呼唤自己，这个时代的刘天没给她任何回应。
心里一边着急，一边告诉自己不用急，她还有好几天的时间，准备与那人相逢。
她安静待在身体里，随着这里刘天的眼睛看外面的世界。
这里的刘天，除了偶尔给叫到她的外界一些回应，其余时间都在学习和做题。
有人从旁边投喂，她就配合张嘴。
咀嚼两下，感受到旁边灼热的视线，她以为是莫凡态度积极，又有什么猫腻。
看看她打的什么主意，再决定要不要把嘴里的砂糖橘咽下去。
她转头，看到人，差点儿没被口水呛着。
‘你有病啊？’‘吃错药了？’‘发什么神经？’
十几句质问的话从她脑海飘过，她的神情从震惊到淡定，最后，只平静地说：“你手洗没洗啊？”
没想到她是这反应，申真一愣，笑着摇头：“没有！”
他眼里的光颇具意味深长。
“哦！”刘天撇回头，嚼完嘴里的砂糖橘，咽下，不理会他的小九九。
她浑不在意的模样，让申真面色一僵，看着她，嘴巴一动一动地道：“我说的是，我没洗手。”
“哦，我知道了！”刘天十分随意，头都没有抬起，更没看他。
她像是回应申真怕她没听清，好心再告诉她一遍一样。
申真颇为无语：“那你还吃了？”
“不是你给我的！”刘天瞥他一眼，“不好好在自己位置坐着，是班主任这几天没翻你牌子，没拿凳子腿拍你，不甘寂寞了？！”
“他早走了，还带着你同桌。”
刘天冷淡道：“哦！”不再搭理申真。
“你都不关心你同桌出去做啥了？”
刘天皱眉：“我同桌都不关心我关不关心她，你在这儿操的哪门子闲心？”
申真眼神飘忽，旋即冒出亮光。
他侧头拿脑袋顶在刘天胳膊上，贱嗖嗖开口：“小天不要这么凶嘛，把人家吓到了，人家这小心脏扑通通，都要飞出来了！”说着，撩起眼皮，楚楚可怜看着刘天。
刘天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了，手臂被他头蹭着的那一片，像是被粘上了医用胶布，皱皱巴巴，难受极了。
微微转着头，斜眼看申真，僵硬的胳膊尝试稍稍往身体的方向缩。
她一动，申真也跟着动。
她只好停下，锁着眉头，眼珠骨碌碌转了好几圈。
伸出一根手指，戳住申真脑门儿，绷着脸，不用眼看他，把申真往旁边推。
“小天，你都不喜欢人家了，人家好伤心的！”申真又往刘天胳膊靠了靠，另一只手抚着心脏，柔柔弱弱，貌似难过极了。
刘天手一顿，老娘什么时候喜欢过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鸡嫌狗厌的东西？
明明就是个狗东西，现在充什么大尾巴狼！？
但她怕他更丧心病狂，再表演个人妖啥的，她心里承受不了。
不敢说什么，只僵着脸，看着他虚伪地笑。
她还看了王琳的方向一眼，奈何一条桌子缝似乎比那大河还宽，王琳完全跟她处于两个世界。
刘天左思右想，实在搞不明白申真缘何来这出。
她每秒都煎熬，僵着的胳膊很快就有些麻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手掌扣到申真脑袋顶上，粗鲁地推搡：“金箍棒，自己去耍，我不是什么孙悟空，你找错人了！”
“哎呦！”申真揉揉被刘天推的缩了缩的脖子，言之凿凿：“我没来找你玩儿，有问题要探讨。”
刘天神情警惕地看着她，眼里装满质疑。
“你那什么眼神，我是真的有问题。”不顾刘天那我看你的确有问题的眼神，他接着说：“木心先生说，我们穷，只此一身青春。你怎么看？”
他眼里荡漾着笑，一脸灿烂，似乎很期待和刘天来一场讨论，以找补他失去的不可名状的东西。
或许是自尊心，又或者是面子、美好的同行人，再者其他少年拥有的复杂又单纯的东西。
刘天看出他兴致高的超出她的理解，默了一刻，道：“我觉得木心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适用性非常强，对很多人的一生都是真理性的描述。”
“我也觉得他说的对，所以，青春就是用来挥霍的。”申真洋洋得意，“你也不要总是学习。”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刘天戏谑地看着他，“‘我们穷，只此一身青春。’对于大多数人的前半生应当很励志，毕竟，每个人都有青春。
时间追着这句话磨，若干年后，只剩半句。剩的半句，也适用许多人。”
时间追着这句话磨，把‘只此一身青春’磨没，就只剩‘我们穷’了。
申真不敢置信地看着刘天，这句话，还能这么解读？！
想想若干年后，他理直气壮，兴致高昂，再如今天这般呐喊‘我们穷！’。
那画面太恐怖，实在难以想象，他莫名打了个哆嗦。
见他沉默，一副被什么东西吓到的样子。
刘天继续：“你知道木心先生笔名由来吗？记者采访，他只说随口取的，他学生的回忆录中却说，他的笔名缘自‘木铎有心’，后来他的某些作品，印证了他学生的说法。”
“你、你是告诉我不要说谎骗人，会被人揭穿？”
申真呆了呆，想起他平时找事又不肯承认的样子，觉得刘天大概就是在影射他了。
刘天无奈，摇头失笑，嘴里嫌弃道：“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那你什么意思？”申真低着头问，他依旧有些不信刘天不是在影射他。
“都这么大人了，你难道不应该彻底理解这件事讲的道理？
它告诉我们，既然决定说谎，那一开始就不要说真话，把所有人都骗了，不就没人知道你说的真假？！”
其实，刘天是想告诉他，有名声有学识的人都会骗人，许多人说话，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应该多读书，以求多明白些道理，不至人云亦云，盲目服从权威，不懂思考。
人虽然不能杜绝被骗，但多读书能明辨是非，遇到事情多想一想，哪怕想到被骗的可能，也比一无所知好。
但见申真失魂低落的样子，似心中有所感，再多说，就不符合她和申真的距离了。
不符合两人现有交情，交浅言深，容易让人不舒服，更有可能变成说教。
这样不好。
更何况，他现在的模样已经很敏感了，还是少打击的好。
每个人都曾有过荒唐的青春，该成长时自然就会成长，并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