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1]那时年少
顺着朗朗读书声，走进一间宽大的教室。
一群白底、胳膊和侧腰是黑条的校服中，有几个花哨的异色。
人或站，或靠墙，或弯着腰趴在书立撑起来的书上。姿式繁多，种类各样。
不管他们姿势如何，都是嘴巴一张一合，按照自己的节奏，或快，或慢，有的则像唱歌谣一样，读书。
有一段书立撑着的书，对着的地方不一样，那里凹下去，像是没人一样。
不一会儿，一个大脑袋小眼睛的男人，在前门的窗户探头探脑，他眼珠转了一圈，见没有异样，就要收回视线离开。
然，他的视线划过凹下去的地方，停住了。
停了一会儿，见那块儿地方像是没有人的荒野，怎么看都见不到人。
他推门而入，在凹陷旁边女生无措的目光下，他胳膊从女生面前经过，两根手指交错，猛地弹出。
趴在桌子上的另外一个女生猛地起身，填补那块凹陷。
“你、你”她皱起眉头，声音不悦，似乎要发脾气。
待看清是谁，转回头，眼睛悄悄白一眼对方，随意抽出一本书，装的一本正经的样子，读起来。
若无其事的模样，如同她本来就在这样用功读书。
刘天不禁有些佩服这时的自己，她装起来是真能装，比真的还像。
估摸人走了，她开始找同桌后账：“饭团儿，你是不是又混入敌军了，给我通风报信不通风报信地先不说，他弹我你就让？！”
“话可不能这么说！”莫凡前一句说的勇，语气又瞬间变弱，“我、我是真怕，天生的。”
刘天用书轻拍她脑袋：“你可真行，怂都怂的理直气壮。”
“没办法，我是真不行，一家两代，五个老师。在老师的压迫下长大，现在我爷一发脾气，我都还会打哆嗦。老师这种生物，是我的天敌。”
刘天睁眼看着她胡说，别人不说，莫凡的爷爷她见过，看着严肃，实际上还挺和蔼可亲的。
有次放假后重回学校，她们去逛商场，她爷在外面车上等，到饭点儿又带她们吃快餐。
将近七十岁的年纪，开着骚包的小红车到处跑，参加同学聚会，学生聚会。
这种人要是真有莫凡说的那么可怕，那真是太可怕了！
“其实吧我可以帮你克服它。”迎合脑海中的想法，刘天眼里闪过一抹幽光。
“怎么克服？”莫凡面上十分感兴趣，还有些不敢置信，眼里冒出呈亮的光。
“以毒攻毒！”
刘天双手十指交叉，在桌子下活动手腕，面上看着莫凡笑，眉眼弯弯，人畜无害。
忽听骨节咔咔作响的声音，刘天轮起拳头，直接捶她。
“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没憋好屁！”莫凡往后躲，边冲着刘天叫嚷边拿过手底下的英语书，双手扯着书页格挡。
出乎意料地，拳头没打到她书上。
她似有所感放下书，见刘天像模像样地在读课文，依据第六感转头看门窗，不意外地看到一个大脑袋。
她神情惊恐，微微张大嘴巴，直到那人看了她一眼，离开，她才回神。
“刘小天，你害我！”莫凡手里的书，使劲儿往下摔，快挨上桌子，她又赶紧收住力气，偷偷往门的方向看一眼，又看刘天，“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看见了！”
刘天只是挑挑眉，似乎什么都没听见。
“你还装听不见？”莫凡气鼓鼓，“我、我和你绝交！”
刘天眼珠转向她了一秒，无所谓地挑挑眉，又转回去，继续背书。
莫凡和刘天绝交的状态，维持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
“同桌，我刚才打水，遇到班主任了。”莫凡坐到位置上，摸摸自己的小心脏，“今天他值班，他看我一眼，给我吓的，胆都快破了，还好他眼里没什么杀气。”
刘天笑着看她。
想到什么，抱怨道：“富贵宝儿天天闲着，就觉得别人和他一样。他难道忘了后天考试，竟然耽误我补觉。”
她这段时间过的也是十分不容易。自从换了一个化学老师，他的衣服往多媒体上一放，那刺鼻子的烟味儿，不要钱似的往她鼻子里钻。
别说听课，就是放开鼻子看他一眼，她都觉得四周烟雾缭绕，如梦似幻，晕的不行。
她只好每天早起，把当天要学的东西预习加学习，之后再复习。
即便这样，每课三遍，她学着都十分吃力，这次考试，一定能见到她下滑的成绩。
她偷偷补觉还受打扰，地主家的傻儿子，就是不能理解百姓的疾苦。
“不，不！他会想你都快考试了还睡懒觉，该打。”不顾刘天的哀声叹气，莫凡出言打击，没给刘天留找理由的余地。
刘天幽怨地看她一眼，生无可恋，“我错了，就不该跟你说着种话，自找没趣！”
抽出一本书，刘天随意翻着。
“你妈又给我打电话了！”平静的语气，像是被风刮来的威胁。
刘天蹙起眉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向后面的背影，满眼都是嫌弃。
背影远去，她喃喃道：“富贵宝儿今天是不是吃多了，所以说些没头没尾的话消食？”
她的班主任叫余良，富贵宝儿是刘天给他起的外号，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刘天生气时，偷偷在心里给余良的称呼。
“应该没有吃多。他看你今天睡觉，敲打敲打。”莫凡用她的大眼睛偷瞟老班，直到他走出去，她凑到刘天跟前，好奇地问，“同桌，你是怕你妈，还是怕咱们班主任？”
刘天半阖着眼睑，凉凉地问她：“你觉得呢？”
“我觉得咱们班主任想多了，你谁都不怕。”听出刘天话里的凉意，莫凡换上了狗腿模式。
刘天似笑非笑地看她：“不，你猜错了。”
“那你怕谁？”莫凡忽略刘天给她带来的压抑，专注看戏，追根究底。
“电话咯！”刘天眼里装着笑意，转头，继续看书。
莫凡瞪大眼呆在原地。
不一会儿，她小声嘟囔道：“张先不在，要不然可得叫他看看你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