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59」兔使狐殇
银月第一反应是追上去,可想到刘天轻浮无耻的模样,他望而却步。
转身想离开,却被心底莫名的力量留下来。
他静静站着,一站就是两个时辰。
没见到人,情绪有些上浮,情不自禁来回踱步。
向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脚尖一转,又转回,她是幽青在乎的人,于情于理都不该弃她离开。
又等了不知多久,银月都想找上去,但又怕错开,只好继续煎熬的等待。
他从旁边折了一个树枝,蹲在一旁乱画,不一会儿,地上就出现一个交错杂乱的一团圈。
圈越来越大,忽然听到山上传来动静,他抬头看去。
刘天一身仙衣被划的乱七八糟,纵横交织,显然,有些地方不止被划了一次。
被划过的地方,最少有一道伤口,有的鲜血阴湿,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有的血肉翻飞,十分可怖。
衣衫褴褛,狼狈不堪。
她越过普陀山的屏障,破破烂烂连乞丐都不如的衣服,瞬间恢复了光鲜。
银月醒神,扔掉手里的树枝,踩上烦躁杂乱的圆圈,疾步向刘天。
走到跟前,却见刘天状态尚可,如果不是她头发乌遭,脸色憔悴,他都以为刚才是错觉。
一个姑娘家,可真能造。
银月嘴唇倏动,咽了咽口水,张口却是:“找到了吗?”
“你还没走?”刘天唇瓣轻动。
眼皮缓缓抬起,不知是懒的,还是抬眼皮让她觉得费力。
“我”银月不知道要编一个什么样的理由。
刘天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服,貌似怕他跑,讨好道:“正好,你送我一趟。”
“我为什么要送你?!”
银月的话音刚落,刘天就软软倒在了他身上,疑似昏厥。
“喂!”银月抱住她的胳膊,把她从他身上提起来,摇晃着道:“你醒醒!”
可不管他怎么摇,刘天都是一副软软的模样。
怎么摇怎么动,完全就是一副深度昏睡的模样。
银月没办法,随手抱起刘天,嘟囔道:“我真是脑袋有病,竟一直在这里等你。”
“不要妄自菲薄,总归你人品还是不错的!”刘天刷地睁开眼睛,双手死死攥住银月胸前的衣服。
“你、你、你”银月气的想抛开刘天,却发现衣服被死死抓着,“松手!”
刘天对他平和一笑,柔声柔气道:“多谢。我有些累,需要休息一下,一下下就好。”
知道银月不会抛下她,刘天缓缓合上了眼睛,抓着银月衣服的手松了松,却没有放开。
面上的安详,显示她这次真睡过去了。
银月面色复杂了一瞬,迈步前行,恢复了身为天界皇子的从容稳重。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对雪狼,她不畏强敌,知道幽青不荣誉的事,大受打击,今天又轻浮耍无赖。
顽强又脆弱,知礼还厚脸皮。
她是个奇怪的人!
银月抱着刘天,刘天身上披着银月的袍子,腾云驾雾,最后落在妖界入口,遇到等在那里的张正。
“是你?!”张正望着来人,想起银月是当初救他和刘天的人,他抱拳行礼:“多谢救命之恩!”
“已经还了。”银月淡淡道。
张正不解,眼神微晃,注意到银月怀里的人:“这是?”
衣服遮着,他看不清下面的人脸,熟悉的感觉告诉他那是刘天。
“你那兔子朋友!”
想法得到确定,张正心里一紧,快步上前,揭开衣服。
见刘天状态不至于奄奄一息,心里松了一口气,却控制不了眼里的关心。
看着刘天,他轻声道:“兔子?!”
听到动静,刘天缓缓睁开眼睛,迷蒙中看到了张正。
“张正?”她揉了揉迷糊的眼睛,眼前的人依旧在,“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多危险?!”
刘天一下子清醒,一骨碌从银月架着的双臂滚下来。
脚下一软,被张正扶住,胳膊不禁抖了抖。
“你又干嘛了?”
“小伤,死不了人。”刘天站稳,眼里担忧,“倒是你,一个道士,竟然来这种地方,不要命了?”
她语气严肃,声音也带着几分冷冽,忧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无妨。”张正倒是一脸镇定,手指一动,手里凭空出现一个药瓶,“给!”
手伸到一半又抽了回来,“算了,还是我给你涂上吧,妖界气息污浊,对伤口不利。”
说着,他拉起刘天,往旁边一个土丘走去。
走了两步,回头看银月:“既然欠你的已经还了,我们就此别过。”
说完,继续走。
“多谢了!”刘天跟着张正往前走,抽空回了个头。
要不是两人一个妖,一个人,银月都怀疑两人是亲兄妹。
一个两个,变脸比翻书还快。
此刻,他就是不想遂了两人的愿,他还就不走了。
然而,没有人搭理他。
张正让刘天坐在土丘上,他则蹲在地上给刘天涂抹伤口。
“怎么弄的?”
她身上的伤,不是他见过最重的,但整个胳膊几乎都布满了,触目惊心,他是第一次见。
“树枝划的,不过是老的快成精的树。”刘天有些无所谓的道,转而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你,碰碰运气,这不就被我碰上了。”张正连眼皮都不抬,继续上药。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适合当道士,不会像你说的隐居。”
闻言,刘天欣慰的笑了,张正能想开就好。
又听他道,“有什么事,你就去找我,还会在原来的那些地方。”
“我现在很好!”不会有事找他。
“我知道。”
虽然知道,但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只兔子懒,没心眼儿,尤其是人多的时候,她脑袋就不转了。
她这样子,被人骗,被人欺负,一时反应不过来,后面难免觉得委屈不舒服,这种情况,有个人说说话也不错。
不过,她的脑袋,也想不了长远。
现在不就好奇他怎么知道的,那双眼睛,跟带着实质的东西一样。
擦完药,张正才回应刘天的好奇。
“上次那个制花人,我又遇到了,他问我认不认识你,还叫我给你带个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一朵木槿花,“我想,他即便不是什么好的,也不会伤害你。”
刘天呆呆看着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花出神,后面张正说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到,只麻木附和。
好像,她失去的东西,幽青都弥补给她了。
阿呆对她的包容、照顾、忍让,甚至连那朵凋零的木槿花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