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45」兔使狐殇
刘天冲出妖界,留下不知所以神情怔懵的两只小妖。
她站在妖界出口处,依旧感觉心悸、慌乱。
原来,她一直在笼子里,哪怕离开妖界,那股窒息感仍旧没减少。
她清晰的明白,虽然走遍了人间,却从未逃出过牢笼。
刘天浑身颤抖,脊背发凉,缓缓蹲下。
现在即使把她放到火上烤,都温不热她那颗冰凉的心。
她紧紧抱住自己,也不能增加丝毫的安全感。
因为她知道,她的牢笼,是幽青。
这令她头皮发麻,瑟瑟发抖。
她不敢继续往深里想。
或许,这一切都是巧合,事实并不是她想的这样。
可幽青态度的转变怎么解释,她和阿呆在小院子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现。
阿呆死了,她要离开,他才出现在她生活。
阿呆的死,真的是因为破茧失败吗?他的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阿呆,阿呆!
阿呆连个尸体都没有,很可能已经被幽青吃了。
他死了,仍旧不得安生。
刘天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连成串,一颗颗没入土里,浸出不规则的水滴入土的痕迹。
她蹲在地上抱着自己,依然慌张不安。
蜷缩在地上,她把自己缩成很小的一团,凄惨又可怜。
很快感觉呼吸困难,似立刻就要窒息而死。
可她不敢伸展身体,她害怕。
连周围的微风都夹杂着冷冽,让她每一个毛孔缩瑟惊恐。
她这样下去,会死的。
身体不听话,她的思想出于本能求生,在拯救她。
她没有证据,只是银月和张正的反应让她产生联想。
阿呆的尸体或许被别人偷走了。
没有证据,没有证据,没有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
刘天深呼一口气,放松身体。
她该去做些什么,无论结果,最起码不能不明不白。
缓缓站起身,擦掉满脸泪水,她立马朝着一个方向踉跄走去。
走了两步,她停下脚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提着纤瘦的身体,继续往前走。
不多时,她来到一个小村庄,看到大柳树下一个朴素的蓝衣青年。
他坐在木质轮椅上,手里拿着刻刀,不知在雕刻什么。
他既安静又认真,光透过树叶缝隙来到他脸上,他恍若未觉,全神贯注。
“木犀!”刘天慌乱的情绪依旧躁动,并没有被这幅静谧的景象安慰多少,语气含着急切。
闻言,刀尖偏离,青年左手食指冒出血珠。
他手指稳而快地移动,离开他珍惜的木头,见木头没染上血,他缓缓抬头。
“是你啊!”
木犀看着来到他眼前的刘天,淡淡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悲喜。
“对不起,你的手没事吧?”刘天看向木犀的指尖。
木犀摇摇头。
见木犀没在意,她神情紧张恐慌,颤抖开口:“我想”
担心害怕,让她什么都问不出口。
她现在害怕极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等你平静了,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一切,在此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刘天不问为什么,她只努力让自己情绪平静。
右手攥住左手,狠狠攥住,攥变形,指甲深深陷进去,抠出血。
木犀眸中闪过一丝不忍,瞬间恢复往常的温和悲悯。
他不能不忍,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如果再有人出事,或者来找事,不是他能承担起的。
他静静看着刘天,她身上忐忑不安的因素太多,他不能一一辨别。
他只感觉,眼前的姑娘很可怜。
她不像别人,凄婉、悲痛又疯狂,她只是害怕。
她的害怕让人想去维护、去保护她,脆弱又可怜,像是无助的幼兽。
怜悯爱护她的人中,不能包括他。
木犀只是安静的待着,看着刘天嘴角流出血。
他只是想让她情绪稳定,她似乎在克制和挣扎,对于某件事或某个人。
许久之后。
“对不起,我做不到!”
刘天低着头,泫然欲泣的眸子轻合,两滴泪水滚落,苍白的小脸几近透明,小巧的唇瓣边角,挂着一块鲜红。
她脆弱又无辜,委屈且可怜。
木犀轻叹:“罢了,不要牵连我的家人。”
刘天不解地看他一眼。
木犀没有在意,继续道:“那些木槿花,并不是我的功劳。不知什么时候,我突然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寄托在木头里的意念。”
“我把木头刻成木槿花,送给它们的主人。”
“很多木头,我知道意念的主人是谁,可你那一朵,我不知道。”
木犀说完,就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看着刘天。
他想她或许会歇斯底里,或许会发狂,甚至无理取闹说他故意骗她。
这种事情他见过太多,他的腿,不就是这么伤的。
即便他知道她说过乌鸦喜鹊之类的话,可他不觉得发生到她自身上,她能有多明知。
人们都是当局者迷,找一个发泄口才是常态。
“不知道是谁吗?”会是幽青吗?!
刘天神色游离怔忪。
可能幽青没有她想的那样,只是开始的时候存心利用,经过后来相处,他不忍出手伤害。
可阿呆呢?如果真是他害了阿呆,她该怎么办?
她突然想起幽青那时忽冷忽热的态度,幽青对她的在意,能有那么深吗?
还有见面的第二天,她总觉得是阿呆,直到现在,这股感觉更强烈。
那天把她从水缸捞出来的是阿呆,当时,她和幽青的交情,并没有多深厚,幽青叫不出那么温暖的感觉。
刘天怔怔的问:“你能知道那股意念什么时候进入木头的吗?”
她没抱太大希望,阿呆离世的时候,木犀应当还没出生。
可就是有一种不弄明白不甘心的感觉。
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并没有来,木犀更加认真对待刘天的问题。
“许多年前,几十上百年吧!”他不知道多久,但能根据意念和木头的契合度猜测大概。
上百年?!
阿呆,是阿呆。
刘天嘴唇倏动,颤动不止,眼泪刷啦啦往下落。
她转身,失魂落魄往外走。
阿呆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冲破束缚来救她。
那是阿呆,真的是阿呆。
木槿花三年前才凋谢,阿呆三年前才真正死亡。
所以,是阿呆,是他自顾不暇,却救她于危难,而她,阿呆在她附近百年,她都没有发现。
她好恨,好恨!
她不配,她不配做阿呆的朋友。
刘天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心脏剧烈疼痛,似猫展开锋利的爪子,使劲抓长在她心脏的一粒种子。
心脏被猫抓的鲜血淋漓,刘天脸色苍白,满头虚汗,似下一刻就要虚脱力竭而死。
那粒种子自己也开始不安分,向四周挣扎。
刘天缩瑟的身体,剧烈痉挛,鲜血一口口地往外吐。
“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