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2」民国少帅
大堂被浓重的悲伤绝望气息填满，久久未散，直到少年哭哑了声音，再也不能痛哭嘶喊。
陆霭哭的昏天黑地，头晕目眩。
刘天心被莫名的遗憾和悲凄填满。
太阳偏移，黄昏已至。
昏黄的暖光，冲不散这里的一丝悲凉。
“滚！别脏了我娘的身子！”
原来，刘天生机恢复，额头的窟窿又开始淌血，她没察觉，血流到了下颌，滴落到霭云的胳膊上。
刘天难以置信的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可是这个女子的儿子。
看到他沉着的脸和满是怒意的眼，刘天确定，她没有听错，一时眸色复杂难辨。
又一想，他这性子，大约随了他爹，眼中的神色更是明灭不定。
陆霭以为刘天在嘲讽，嘲讽他母亲被坏人玷污，早已不洁，嘲笑他自欺欺人，是个傻子。
人一旦陷入自己的心魔，能把所有美的看作丑，所有善意也能扭曲成恶。
“滚！”他怒吼，吼完，似乎不解气，怨毒道：“应该是你，该是你承受这些，你们这些抢走我爹的坏女人，都不得好死！”
他满目猩红，狰狞的咆哮，似是要吃了刘天。
刘天攥紧拳头，抿紧下唇，闭了闭眼。
她现在不想计较，就像刚才明知救不了女子，把重点放在关心女子遗愿一般。
这时候，她只想着把女子葬了，令她美好的样子留在世间，而不是任其腐烂。
“她”该入土为安！
可没等她说完，少年又打断了她的话。
“少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不是你们，跟在爹爹身边的就是我和娘亲，她就不会出事。为什么毫发无伤的是你这坏女人，你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投生！”
刘天低头苦笑，手指狠狠掐进肉里。
疯狂的、愤怒的、憎恨的，她本想着大约会在那女子脸上看到的东西，却都出现在了她儿子面上。
这才是人的本能，人的本性。你好，他/她不好，他们会嫉妒，会恶语相向。
看到你不开心了，他们才痛快。
所以，她到底得有多善良克制，才做到面不改色，甚至来关心她。遭逢大难，却平和赴死。
少年是她的儿子，年少不懂事，冲动意气，她可以忍。
刘天咬住下唇，暗暗深吸气。
等心脏汹涌的怒火得到平息，刘天才抬头：“如果你要说这些，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你娘需要得到安葬。”
平静的声音，并没有让少年冷静。
“滚啊！”少年突然发疯，猛推刘天，“我娘她没有死，我娘她没有死，你才该死，你才需要下葬！”
在少年的力道下，刘天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向后倒，脚腕的扭伤，疼的她五官皱起。
刘天死死咬住牙，双眼冒火，唇角出现一点血迹。
但见少年悲痛欲绝，抱着尸首喃喃，刘天拼命的，极不情愿的忍下了这口气。
她调整姿势坐好，轻轻按揉脚踝，钻心的疼让她颤颤发抖。
片刻后，刘天觉得能站起来了，她扶着地，慢慢起身，向外面走去。
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
女子合着双眼，安宁祥和，少年慌张战栗，悲痛落魄。
她转身，一瘸一拐的下台阶。
看到甬道旁的水缸，才恍然清醒。
她脸上不舒服，干皱紧绷，额头作痛。
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恐怖。
绕开水渍和碎瓦，刘天缓缓蹲下，撩水洗脸。
自觉洗的差不多，随手擦擦，起身继续往外走。
她不在乎不认识路，也不关心身上有没有钱，她只想给那美好的女子一个体面的归处。
来到大街上。
空荡的街，杂草丛生，一个人影都没有。
敞着的门破烂，关着的门，闭的死死的，仿佛叫也叫不开。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刘天转着圈四处看，感觉天地都在转。
她停了，天地也停了。
要找个棺材。
不知走了多久，她看到一个倒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棺材铺’三个大字。
她‘咚咚咚’的敲门，半天没有人回应。
果然，关着的门，是敲不开的。
她绕到后面，继续拍门。
“谁啊？”一个怯怯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开口。
刘天有些脱力的扶旁边的墙：“我要买棺材，麻烦开个门！”
对方一听是个女子，似乎放松了些戒备，可还是没有开门。
“你是哪家的？”
刘天眉头微皱，她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家的位置。
“街尽头那家！”
“你胡说！”
对方瞬间警惕，声音都带着紧张，刘天都能听到对方踌躇的脚步，甚至手里还握紧了着某种武器。
“我真的是街头那家的！”刘天语气诚恳。
听的人不觉是真，就觉得她是个真诚的骗子。
“我认识陆夫人，你根本不是她！”显然，对方把她当成了骗子。
“我”刘天灵光乍现，“我是陆家五姨娘！”
她记得那女子就是这么称呼她的。
她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
“你就是那可怜的五姨娘啊！你怎么出来了？”开门的是个老汉，他语气满是同情。
刘天忍不住嘴角微抽，不明所以。
瞬间整理好情绪，刘天问：“这里有棺材吗？”
“有，当然有，可你也知道，这种时候，棺材比人命值钱！”老汉叹气道，很快就进入做生意的状态。
刘天面露为难，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钱，但看那家的宅子，买棺材的钱想来是有的。
“您先把棺材卖给我，钱回头补给您！”刘天诚意满满的道。
“好说，好说！”老汉和气的把刘天引进院子。
刘天看着满满一院子的棺材，毛骨悚然。
“看看，您想要哪一口棺材？”
刘天听他的话，莫名有种自己给自己选棺材的恐怖感，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撸了撸胳膊，刘天问：“这可有什么讲究？”
“给谁用？您自己用，我建议您选”
“不是我，是陆夫人！”
刘天见他果然这么想的，赶紧打断，原主虽死，但她来了。
对方一听陆夫人，再三询问，陆夫人真的死了吗。
刘天一再给他肯定的答案，对方表现的悲痛不已。
比人命还贵重的棺材，竟坚持分毫不取，白送了刘天。
但对方以乱世不送货为由，让刘天自己把棺材拉回去，还好心的借了刘天木拉车。
刘天在老头冒着精光的眼睛中读出了和少年一样的情愫，他们都怪死的那个不是她，而是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