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这话无疑如晴天霹雳，此刻风剑缘已然没了意识，三魂七魄仿佛更仿佛被抽离了一般，欲哭无泪，只是扶着胸口干干地嚎了几声。
那女子一时间也没料到他会有如此反应，似乎也有些不知所措。
“带我去见她。”这句话似乎被硬生生地断成了几节，语音中带着浓浓的死气。
女子微微地看了风剑缘一会，脸上愤恨的神情似乎平添了几分同情与惊讶，良久后叹道：“你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心月。”说完侧身望了风剑缘一眼起身走出石屋来到风剑缘第一次看到水心月的那个设有水池的那个屋子。
风剑缘紧随其后，脸上一片死色，仿佛成了无魂的走尸。
女子扭动石壁上的那个石盘，继而石壁上忽的升起一道石门，顿时一股寒气迎面而来。
此刻的风剑缘早已不会去理会这些，也顾不得正在拿火折的女子，率先进入那道石门。
门后的那段路程，风剑缘越走越快，直到甬道的尽头，猛然停住脚步。
甬道的尽头的石屋内，赫然摆着一座巨大的玉棺，玉棺表面灵光暗涌，碧光莹莹，四周九条冥龙盘旋飞舞。玉棺之中赫然躺着一个美色少女，面色安详，恍若沉睡，正是风剑缘一直藏在心底的水心月。
良久的伫立后，风剑缘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继而上前几步，俯身下去，注视水心月容颜良久，忽地伸手抚摸棺壁，喃喃道：“心月，剑缘哥哥来看你了，你怎么不等我就睡了。剑缘哥哥学了好多的本事，可以带你去好多地方。我还答应过治好你的眼睛！你醒来看看我啊！”说完这话，一颗斗大的泪珠滴落棺壁，瞬间结成冰珠滑落。
身旁的女子呆呆的立在身旁，一时也没了言语，室内烛光摇曳，时而照亮她神色复杂的脸上。片刻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事，从玉棺旁一只玉匣内拿出两个玉坠雕像和一封书信，缓缓道：“这是心月去时叫我交给你的。”
风剑缘闻言，片刻后将玉坠像和书信接过，将玉像托在手心抚摸一阵，继而将玉像放入怀中，打开书信，借着玉棺所发的碧光一字字的盯看起来。
书信上字体娟秀，一笔一划似乎写的极慢，但字里行间却流露出无限的不舍和凄然。
风剑缘强忍着心中痛楚，一字一字按着看下去：对不起，剑缘哥哥，心月先走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心月还在石屋里抚琴等剑缘哥哥，等你来找我。
写这封信的时候，心月已然抚不了多久的秦了。娘答应过我，还会继续替我弹下去，直到剑缘哥哥听到的那一天……
那时，心月可能已然不在这个世上了，但无论怎么样，剑缘哥哥请你一定答应我，不要为我的死而难过，要开心的活下去……
剑缘哥哥，你知道吗？那夜月下，心月便已喜欢你了。如果还有来生的话，心月真的想嫁给剑缘哥哥，一辈子和剑缘哥哥在一起……
剑缘哥哥，心月走了，务以心月为念。
短短的几行字，风剑缘好似读了一辈子一般。良久的呆立后，风剑缘猛然间扶着玉棺，平生第一次失声痛苦起来，纷繁的泪滴如暴雨般滴落在玉棺上，瞬间结成一朵朵冰花……
第一天风剑缘望着玉棺内的水心月，就这么断断续续地留着泪，直到眼里没了一丝的泪水。
而后的六天，风剑缘背靠着玉棺坐着，脸上眉毛处也已结起了厚厚的冰霜。
女子每天都会回来看他，这天已然是第七天了，此刻的他也不得不对眼前的男人产生深深地同情与倾敬。近几天里她好言相劝，却也没有丝毫换回风剑缘的一丝回应。
眼见他憔悴瘦弱下去，满脸的胡渣，心中不觉一急，脱声而出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心月是怎么死的吗？”
风剑缘闻言，无神的眼光忽的闪亮起来，猛然站起。
女子见他起身，递上一杯热茶道：“你先喝了它，再随我出去。”
风剑缘闻言，略一迟疑，拿起茶杯一饮而尽，继而走到玉棺前再次深深地望了一会玉棺中的佳人，随即从怀中拿出那个刻有自己形貌的玉像，放到玉棺上端，道：“心月，剑缘哥哥只能陪你到这里，你先好好地睡，等到一些事情过后，我就会来陪你。”说到这里，他心中暗叹，不知这个承若要何时才能兑现。想到此处，风剑缘不禁再次深深地忘了一眼水心月。
随后风剑缘紧随女子来到了一间石室。风剑缘依稀记得似乎来过这里，略一思索，猛然间记起，此地不正是当年自己潜水逃难时无意中经过的那一间石室。此刻回忆不觉如潮而来，风剑缘已然猜到，那时自己在这里见过的人就是眼前的女子，而眼前的那块白玉墙壁也正是当年出现异象的那一快。
女子略一停顿道：“想必你已经记起。我就是那时候你在这里看到的女人，我是心月的母亲也是现任水族族长，我叫水碧寒，你愿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水伯母。”
风剑缘闻言，微微颔首，神情微微恢复，道：“前几天，剑缘悲痛失智，鲁莽之处，还请水伯母见谅。”
水碧寒闻言，道：“你这孩子当真是痴情，也不枉心月等你一场。只可惜心月这孩子生来命苦。””说到这里，他眼露深深伤感，微微抽泣一声正色道，“我这便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说完这句话，她微微正声道：“当年，我水族先祖水若水祖师乃是天朝元祖龙希帝的开国功臣。而这块白玉墙壁所呈现的景象就是当年若水祖师与冰魔大战的最后场面。冰魔乃是天魔手下十大魔神中其中的一个，当年为了消灭他，我水祖师协同三界的其他众神与它缠斗了近数十年，最后将冰魔到了北方无极深渊。那时，一起除冰魔的众神中唯剩下水祖师一人。”
“水祖师，与龙希大帝一般前世也是仙界大神，大战中，他现出前世仙身，招出碧水净瓶和若水宝剑，一剑将那时已然是强弩之末的冰魔肉身打灭，并将其魂魄收入净瓶之中。”
“因为十大魔神与天魔俱为一体，故而其如天魔一般，魂魄只能封印而不可驱除。那时三界众神也早已考虑到了这点，便在三界间隙，南北两处极地建了一阴一阳两座魔窟，用于关押万魔之灵。于是水祖师在收服冰魔魔灵后便运转神通前往三界间隙，魔窟所在之地将冰魔魂魄顺利封印在了阴地魔窟中。”
“等到大战结束后，水祖师留在了人间，因为祖师战功显赫，所以龙希大帝亲封水祖师为护国国师，封亲王爵，并在水族族地圣龙岛为祖师建了一座水月神宫，还准许祖师开派收徒。却不想，如此的恩赐，均被祖师一一拒绝。而祖师返回圣龙群岛后更无端在族地四周设下了极为厉害的水阵。那时世人只道祖师不识时务，阴晴难定，更有甚者，怀疑祖师已然入魔。但世人却不知其中其实有着莫大的苦衷，后来水祖师之所以举族遁隐，远离中土，其实也是因为这个难言之隐。”
风剑缘闻言，心中更加疑惑，神色不觉凝重起来。
水碧寒微微注视了下风剑缘神色，继续说道：“或许当真是天意，当年水祖师一剑将冰魔肉身击破，却没料到，冰魔在自己肉身爆裂的那一刹竟将自己残余魔力化作一道魔咒打入了水祖师体内。那道魔咒并非是一般的咒语，起初祖师以为是普通寒气并没有发觉。但是过了近三十年后，族内却发生了一间可怕的事，就是但凡我水族中人，在冰魔被驱除后出生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活不过二十岁无端死去。”
“祖师严查之下，发现死者体内三魂七魄均被冰封，肉身也急剧化为寒冰，方才察觉是被度灭前的冰魔下了极为厉害的诅咒。
“时间一长，祖师发现事情的严重程度已然要比预料的严重的多。因为当年水族乃是天朝大族，龙希皇帝建国之后，水族中人已然和外族之人接触联姻，所以族中多有女子嫁入外地。祖师翻阅族谱后，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自己原先的担心果然应验了。不仅水族族地上的族人遭到诅咒，那些但凡略微带有水族血统的，在近三十年里出生的人均也应了诅咒，没有一个能活过二十岁。而且，水祖师发现不到二十岁的孩子还有许多，如此而来，他们一旦嫁娶之后，不仅他们自身，包括他们以后的孩子，也势必被陷入诅咒的死亡漩涡之中。而那时人界刚经过大劫，人口极为稀少，如果冰魔诅咒当真是按如此规律来报复世人的话，那么天朝将会被这场无形的劫难摧毁掉。”
“水祖师深知其后果，所以他从此断绝一切来往，潜心找寻破咒之法之余，为了避免诅咒继续滋生，他以自己的阳寿为代价施展出‘修罗收魂大发’暂时将那些带有水族血统的人的两魂六魄收走，使他们陷入沉睡。以图拖延时间，找出破咒之法。”
“只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生育繁喜，带有水族血统的人已然不下千人。近千人被收魂后同时一睡不起，不久便被天朝其余几派高人发觉，一查之下，他们发现近千人均是被人用‘修罗收魂大发’收走了魂魄。而这种法术除了若水祖师外无人会施，所以他们断定是祖师所为，便一同来质问祖师。”
“那时祖师已然在水族族地四周设下了无数玄门奇阵，他们联手之下也破不了阵，便联名将此事告到了龙希皇帝处。”
“祖师生知此事不宜张扬，便与水族众长老商量后，施法毁了族地，举族迁移到了‘龙腹岛’上。”
“龙希皇帝得知此事后，亲自施展神通去破水阵。”
“龙希皇帝，神通来自玄灵神剑，一身修为即便在三界也罕有匹敌者，所以区区水阵自然困不住他。”
“他穿过水阵，来到族地，发现水族早已举族迁移，昔日族地已然一片废墟，便再次运转神通寻找水族下落。不久后终于被他来到了龙腹岛，见到了正在寻求破阵之法的水祖师。““于是龙希帝便质问祖师为何如此行事。”
“水祖师无奈之下，只得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龙希大皇帝。龙希帝闻听此事后也是大为惊讶，深知事态之严重，便迅速问水祖师是否有解咒之法。”
“水祖师闻言后，摇头不言，良久后方才缓缓道：‘要想解咒，除非将冰魔从北方极地魔窟中放出，否者想要解咒绝无可能。’”
“龙希帝闻言后，久久陷入沉思，良久后他决定唤醒九龙神鼎中的玄灵神剑，借神剑威力消除魔咒。”
“水祖师闻言，立即劝龙希帝不可轻动神剑。因为大地上魔族虽然已被除尽，但是仍有不少残余魔类逃入无极深渊或是三界间隙，而近三十年来人间之所以平安无事，也是得力于神剑镇守神鼎，降伏残魔。加上人间刚经过大难，根基尚若，倘若轻言唤醒神剑，后果可能难以预料。”
“权衡之下，龙希帝决定先不从唤醒神剑，而是以自身修为召唤部分神剑灵力来消融部分冰魔所设下的魔咒。因为魔咒是通过水祖师衍生开来，咒源便在祖师体内，所以水祖师配合龙希帝一同施法”
“经过两人的齐心之下，最后果真消融了部分咒力。但是无法真正拔除魔咒，残余咒力到底会转变为何种酷律，龙希帝和水祖师均是难以预料。”说道此处，水碧寒凄然一叹，道，“或许是天要惩罚水族，亦或许逃不过的劫数，魔咒邪恶的规律虽然在族中之人中停了下来，却在祖师一脉继续了他的恶行，也就是说从水祖师开始，他的子孙将永远的活在诅咒之中。所以在我以前，我的祖辈们男女均是有一位是活不过二十岁的，至我以前均是不曾改变过。直到心月的出世。”
“后来，龙希帝在过了二十年后也曾再次来到岛中，在得知此事之后，便答应了若水祖师隐世于此，不再返回故土的请求。而龙希帝回到天朝后便立即下令，严禁世人提及有关水族的所有事情。”
“至此，族长传到我这一代后俨然过了有近三千年，我以为自己也应活不过二十岁，便不想要孩子。其实这件事历代祖辈们也曾考虑过，但在祖师过世后，他的儿子止水祖师为了不使祖师一脉断绝，强行定下了一条不成器的规矩，但凡祖师一脉后人无论如何都要生儿育女，决不能让祖师一脉断绝。出于对若水祖师的尊敬，族中长老们也便集体同意了此条族规。”
“后来，心月出世，我刚好满十九岁，便做好了离世的准备，因为族长世袭制，所以原定是让心月继承族长之位的。但是，等到心月长到两的岁时，我却并没有因为魔咒而死去。同年心月的眼睛也莫名其妙的瞎了。在询问大长老后，才得知我身上的诅咒竟然融入到了心月体内，就在她的双眼之内。而且，可喜的是，心月体内的魔咒已然滋生在了他的双眼之内，所以将会伴随着心月一同离世，直到咒力在她身上发作将她的三魂七魄冰封。”
“原本此事可谓是上天眷顾，但是却要牺牲我的女儿为代价”说道这里，水碧寒流露出无限的伤感来，眼泪不觉已然下落。
风剑缘听完这段漫长的往事，心头当真是复杂难言。以前的种种疑惑，此刻也已明朗。此刻再想到心月，原本抚平的心再次剧烈疼痛起来，蓦地从怀中的拿出水心月的玉像细细地抚摸起来，只是眼中早已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