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游龙子与他目光一对，欣慰地点头道：“你和宇儿少时真像，他也是这般的眼神。”说完这句，他再次将手搭在风剑缘肩头道，“剑缘，你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现在师公就带你进灵虚幻境。”说着他长袖一挥，四周猛然暗了起来，片刻间头顶上射下一处强光，只照亮到风剑缘四周丈许之地，形成一个光圈。

    游龙子道：“剑缘，从现在起，你的修行便从此开始。在开始之前，你心中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吗？”

    风剑缘闻言，微微皱眉道：“敢问师公，剑缘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游龙子闻言，笑道：“那就要看你的悟性和耐心了，少者五十年，多者可能百年。”

    风剑缘闻言，大惊失色，自思凡人寿元也不过短短几十载，而自己却要在此地待上近百年，岂非要老死此地。想到这里，风剑缘猛然想到轻风月下水心月那张绝美的容颜和那暗淡的眸子以及和她相处那点点滴滴时光，这是他心中唯一的寄托，此刻听师公一说，不觉陷入绝望。良久后方才无奈地望向身旁的游龙子。

    游龙子似乎已然洞察风剑缘心头所思所想，轻笑一声道：“数十年弹指一挥间尔，若堪不破这空色之辨，修行又有何用？”说完这句，他望着风剑缘道，“你这孩子，坚韧有余，只是红尘俗缘太重，过于柔情，是幸是劫当看天意。”

    风剑缘闻言，一时难以断绝，便又回忆起自己近前所经历的那一切，取舍之间，不觉心如刀绞，片刻后缓缓望向身旁的游龙子道：“师公，剑缘已然舍下敢舍之事，请师公传我本事。”

    游龙子闻言轻叹一声道：“你小小年级已然有如此定力，也算难得了。红尘俗缘何尝又不是一种考验呢？”

    说完这话，游龙子示意风剑缘盘膝坐下。

    风剑缘依言坐下，游龙子右手轻挥，风剑缘眼前忽的出现一摞厚厚典籍，足有百本之多，而在典籍旁还放有一只玉壶。

    游龙子道：“欲要习武，先习文，以文磨性。这堆典籍中包含龙希大帝开世以来的各种书籍，包括历史军事兵法星相以及各类人物传记等尽皆囊括其中，从现在开始，你须得将这一摞摞典籍尽数记会，届时我自会现身考你，若然所问者你记诵不出，那便重头开始研读。若是你感觉饥渴困乏便饮一口这‘五谷神露’，饥渴困乏自然消除。”说完之后，游龙子凭空消失不见，只留风剑缘呆坐于地。

    这堆典籍，少说也有数百本之多，若要尽数记住领会却又谈何容易。风剑缘随手拿起一本却是星象著作，著者鬼星子。那鬼星子乃是数百年前的天朝大祭司，在天朝人心目之中极有威望。他活了一百八十岁，故而留世著作甚丰，多达数十本。风剑缘略微看了一下，这堆古籍多是出自其手。风剑缘翻开一本随口读了几句，只觉极为绕口。

    狄引仙人称笛仙公子，为人自是风流儒雅，文采自是非凡，故而在文采修养上对于风剑缘极为严格，所读之书，无论多厚必然嘱咐风剑缘尽数背出。

    但此番所要记诵典籍的数量，可以说风剑缘一辈子所读之书加起来也估计没那么多。一时间，风剑缘也是愁苦不已，便试着灌了一口壶中的甘露。甘露入口，毫无滋味，比起清水似乎还要淡上几分，但不知不觉间，腹中突地升起一股暖气，如有实质，许久不散，原本的饥饿感顿时消散，周身更是充满了无数的精气，似乎几天几夜不用睡觉。此刻，风剑缘方才知晓‘五谷神露’之神奇。

    所幸他从小坎坷意志坚毅，反省取舍能力极强，加上这一路上的诸多经历，已然使他无比顽强。一番思忖之后，便拿起一本古籍研读起来。

    四周昏暗，不辨白昼黑夜，风剑缘早已顾不得这些，只是一次一次反复看着身旁的这堆古籍。

    起初的心烦意乱早已过去，性情的棱角似乎也早已磨平，原本一心求速的念头也早已消失不见。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风剑缘也记不清身旁的典籍换了几次，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便是读书。

    偶尔，在换书的那一刹那，风剑缘还会想起以往的那一件件事，但感觉似乎那已然离自己已经很久了，但惟有一件事，一个人，他始终不曾淡化过，只是将其深深地压在心底。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玉壶甘露饮尽，风剑缘长须飘然，所读之书再不更换，游龙子方才现身相见。

    游龙子现身，风剑缘也恰巧读完最后一本书。见游龙子到来，风剑缘急忙跪倒道：“徒孙风剑缘参见师公。师公所赠之书我已尽数记熟，还请师公拷问。”言语竟是颇为苍老。

    风剑缘闻言，缓缓将他扶起，捻须笑道：“龙希帝开世以来，近三千年，天朝前辈穷毕生心血的传世古籍，看来你已尽数烂熟于胸。若以人间历法而言，记熟这些古籍，你整整花了二十五年。不过比起你父亲来，却要早了五年。”

    “父亲？难道父亲也来过此地？”风剑缘闻言，不禁问道。

    游龙子闻言，微笑点头道：“正是，你父亲进洞时刚及弱冠，整整用了三十年的时间才做到你现在的地步。比起你父亲来，你要优秀的多啊！”说完这话，游龙子一脸欣喜，大袖一拂，风剑缘长须白发尽去，苍老感顿消。

    风剑缘一看自己重又恢复年轻，惊异之情溢于言表。所幸他博览群书，悟性大长，略一思虑便已知晓其中奥妙。

    游龙子见此，欣慰道：“看来剑缘你已然知晓这幻境奥秘。这灵虚幻境百年一次现世，乃是我派祖师已自身对道的持之以恒之心所创，幻境之中时空缩短。历来为我派精英提升修为所用。所以你爹当年才会有如此修为。而近百年来你是继宇儿之后第一个有资格进洞的人，剑缘你要珍惜这难得机遇。”

    风剑缘闻言心中既惊又喜，却也包含无奈，略一迟疑，便重重点头。

    游龙子见他点头，袍袖一挥，灵虚幻境异乡再生，风剑缘头顶上的光幕急速扩展，四周再次便得明亮起来，却依旧找不到光亮来源，惟有前方星星点点，好似夜空繁星。

    游龙子道：“习文重在磨练心性，增高悟性，而习武则重在护道除魔，现在开始，师公亲自受你我派玄功妙法。”

    如前头一般，游龙子先叫风剑缘熟记一些玄功口诀，亲自演练讲解后便如前番般消失不见，只留风剑缘一人习练。

    虽然同习文时差不了多少，但是修习玄功神术却要来的有趣。接着的日子里风剑缘除了听游龙子授功，便是苦练玄功，锻炼灵力。

    如此循环往复，也不知又过了几许时光，直到长须再生，苍老再起，游龙子方才停止传功，开始叫风剑缘与幻境中的一些妖魔对敌，有时还亲自出手考验风剑缘玄功灵力修为。而风剑缘却也是天资卓绝，游龙子每每与之交手后便总会欣慰点头。

    直到有一天，游龙子手拿银弓再次现身，与风剑缘嘱咐道：“你父亲将玄灵剑留世时，曾将使用神剑的妙法尽数告诉于我，而妙法功诀一部分我也已然传授与你了，便是那部《玄灵正法》。我没有传你擎天剑宫的玄门心法，是因为《玄灵正法》锻炼灵力的法门要高明的多，而且玄灵之力乃是天下玄功灵力之本元，天下玄功心法莫能出其左右。况且这样对于唤醒你体内的玄灵剑魂会有帮助的多。”说完这些，游龙子将玄灵弓交到风剑缘手中道，“玄灵剑化剑为弓，但本元不灭，弓内的九颗玄灵石依旧存在，你只需运用玄灵心法依旧可以催动弓内的玄灵石。剑缘你现在修为还浅，无法破除剑魂封印，发挥玄灵剑真正威力。这却不是在灵虚幻境能学的到的。现在师公就准许你出山入世。剑缘，你还有无数劫难需要经历，须得好自为之。”

    风剑缘闻言，心中一痛，猛然跪倒在地，向游龙子磕头。

    游龙子见此，急忙将他扶起道：“师公度灭前，还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徒儿，上天当真待我不薄。”说完，他周身忽的腾起团团紫炎，道，“师公一辈，当年的九派掌门在被成魔的覆云打伤不久后便均已身死魂灭。师公若不是得到‘九节神藕’续得真身，或许早已轮回转世。你且莫要为师公的死而挂怀。赶紧下山去吧！”

    风剑缘不曾想到伴随自己许久的师公会走的如此之快，一时间心中一片空白。良久方才潸然泪下。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哭泣。

    在对着游龙子度灭处磕了三个头后，风剑缘运转神通出的洞来。

    须臾之间，风剑缘收去神通，人已站在残剑洞内。此刻洞内已无异象，却如普通山洞一般，风剑缘身旁一汪水潭，碧意横生，正前方一位紫袍道人正盘膝打坐，面容和善，却不是剑木是谁？

    风剑缘见此，上前施礼，口称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