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爱沉太平洋—一个凄美的故事2约定
和美已经成了标准的孤儿。好在她已经成年,可以独立的面对生活了,可未来又是什么样子呢?无依无靠的生活究竟何时才能改变呢?和美不敢去想,她在拉面馆里找的这份儿工作,也是好心的店主可怜她才收留了她。
现在和美起码不会挨饿了。每个星期她要工作六天,唯有周日才是属于自己的自由时光。每到这一天,她就会穿上自己最好一身衣服,海军白的翻领衬衣和天空蓝的裙子,白蓝相配显得青春靓丽又不轻浮。
在这个小镇上和美没有亲戚,更没有朋友。她在一次外出的时候,在路边看到一只流浪的小猫。小猫显得瘦弱无助,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和美可怜它,就把它抱回自己的住处,偷偷的喂养起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照顾,小猫变得圆润起来,干瘪的肚子长出了肉,身上的毛也梳理的光滑整洁。和美给它起名叫“木木”,每到吃饭的时候,她就喊“木木,木木,快来快来”
小猫“喵喵——”的叫着“上午你乖不乖,有没有想我?”“喵喵——”“嗯,我也想你了,快吃饭吧”在木木低头吃饭的时候,和美用小手,轻轻的抚摸着猫的脊背,看着这头小猫她的心里充满了喜爱之情。
又是一个周末,和美依旧穿上那身白蓝衣服,这次她还特意戴上了一顶小草帽,抱着木木,离开了位于拉面馆二楼的住处。
她来到航校旁边,那儿的铁丝网外面已经三三两两的站着一些人,他们的目光都盯着铁丝网另一面看。因为航校的飞行训练正在铁丝网包围着的跑道上进行,一架又一架的飞机呼啸的飞上天空,然后盘旋编队,向着远方飞去。
自从和美知道青木的身份后,她就很关注航校的飞行训练。有时晚上在二楼的住处,她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她还从开着的窗户看到过一排排的飞机在远处飞过。
每到这时,她就猜测着在这群飞过的飞机中会不会有青木君呢?他驾驶飞机的样子一定是英俊潇洒吧。和美怀中抱着的木木对于飞机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显得格外的敏感,一直蜷缩在和美怀里发抖,时不时抬起头用不安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世界。
在它感到害怕时,和美就用手不断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和后背,还悄声的说“木木,别怕,只是飞机而已,勇武的青木君也许就在那里吧”
和美是真的见不到青木,因为想在一群飞机中辨认出驾驶员是谁,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而且即使认出来又如何呢,喊他的名字吗?和美有点羞涩,并且在那样一个环境下,喊多大声对方都听不到。
如果有翻越铁丝网的危险动作,执勤站岗的哨兵非要把她当做间谍抓起来不可,说不定当时就能开枪打死她。和美出神的看着飞机腾空升起,又一架架的返回降落,始终没有看到青木的影子,时间不早了,她也该回去了,带着一颗略感失落的心,和美转身从航校外往回走。
想直接进入航校去找青木,是不可能的。这里管理的相当严格,会客都要经过主官批准才可以。而且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公开去找一个航校学员,这件事本身就会引起周围人的非议。
和美不想因为自己给青木带来任何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她打消了这个想法。当她刚走出没多远时,一辆日本邮政的车子从她身边开过,和美瞥了一眼红色的车身,忽然她冒出了一个好的想法。
她目送着车子停在航校的门口,邮差从车子里抱出一个大的纸盒,放到门卫处。那里面放满了从各地寄来的信件,和美决定给青木写一封信,看看他能否收到。
只是第一封信该写点什么内容呢,她想了想就在一张纸上写了一句话“青木君:周日下午三点,出云山鸟居”也不知他能不能收到,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美把信贴上邮票,丢在了邮筒当中。
接下来的几天真可以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啊,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日。和美早早的起了床,在拉面馆里做了一个豪华的便当,米饭,肉丸,萝卜,她甚至还找来一个苹果,刻出了一架飞机的形状。
做好这一切后,等到两点钟,她便出发了。她把便当装进一个布袋中,然后背在身后,走着前往出云山。等到了鸟居时,她已经微微有些出汗了,根据之前走过的路程计算,应该不到一个小时,时间刚刚好。
出云山距离泊番镇三公里。山并不太算高,有数条山泉从山顶的岩洞中流出。出云山自然风光优美,山脚并无现成的上山道路,很多喜欢观赏山景的游客会冒险登山,更多的人则是在山脚绕着山慢慢的走一走。
和美到的时候,这里并没有游客,成片的原始森林,各种昆虫和鸟鸣之声,大自然的美简单而多彩,身穿白蓝服装的和美更是和这片美景交相呼应,相得益彰。
她默默的站在鸟居下,背上是精心准备的美味便当,心里焦急不安的等待着青木的到来。冷不丁头顶有几架飞机忽然编组飞过,和美抬起头看了看,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
“航校的飞行训练好像周日并没有,今天怎么会有飞机飞过呢?难道是加紧训练备战吗?如果是这样,青木君还会来吗?”和美的情绪变得紧张起来。
她四下张望着,从自己来的那条路上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还在等待,心中越发的焦急,后来又有几架飞机从不同方向飞过。和美站了很久,感到有些累了。她很想坐下来休息一下,可她又担心,自己坐下来后,青木很可能在远处就看不到自己了。
她咬紧牙关坚持站立着,眼看着自己的影子越来越长,太阳逐渐偏西,可依旧没看到人影前来。她有些失望了,准备离开,满怀希望的心变得失落无助。
她挪动的略显僵硬的腿,走在返回的路上。现在她有一肚子的委屈和疑问要慢慢自己慢慢的消化掉。“青木是否收到那封信了?如果没收到,他就不可能前来。如果收到了他没来是因为要训练还是不愿来呢?”
人有时总不愿把事情往坏的结果去想,因为希望总会带来生活的动力。和美回到镇上时,她已经坚定的相信青木是因为忙于训练而没有时间赶来与她见面。
回到拉面馆,太阳就要落山了,夕阳西下,把一片金黄洒向人间的每个角落。所有的路,房子,植物还有人都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外衣,大家都陶醉在黑暗来临之前短暂的晚霞映衬下。
不知哪里飘飘忽忽传来一阵歌声,听起来像《露营之歌》,街上还有人跟着这似有似无的歌声小声的吟唱着。和美完全没心情去理会眼前的这些美妙的时刻,她心里乱乱的,不知该去想什么,就这么走回了拉面馆。
距离晚上营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她直接上了二楼,回到自己的小房间。老板一家人就住在她的隔壁,和美把自己放平,身体舒展开,这样就可以放空自己。她闭上眼,调整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房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和人敲门的声音,“和美,该开工了”“好的”老板说完便下楼了。和美坐起身,她看了一眼窗外。
天早已黑下来了,街边的路灯都已经点亮,大街上也变得热闹起来。和美感觉自己的眼角有些涩涩的,她用手摸了一下,脸上似乎有水划过的痕迹。不,那不是水,应该是一颗没看到的眼泪。等她发现时,泪珠早已干涸,只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痕迹。
和美顾不得这些了,她换下蓝白衣服,把它们整齐的叠好,放回到小箱子里,然后换上普通的工作服,然后打开房门,走了下去。
整个晚上和美都显得心不在焉,一闲下来就会愣愣的出神。老板看出她的变化,猜到她应该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可直接说出来可能会加重她的痛苦,于是也就忍住不提了。
过了十点街上的人逐渐少了起来,拉面馆也该打烊了。老板关了店门,上了木板,先上二楼回自己的房间了。和美把每张桌子又擦拭一遍,把水盆中的碗筷冲洗干净,一切都忙完后,才关了店里的灯,回自己房间。
再次回到自己的卧室,和美已经是身心俱疲了。她甚至开始怀疑有生之年自己是否还能跟青木再次相遇。那个精心制作的便当还在布袋中,和美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里早就咕咕咕咕的抗议了。
原本给青木准备的便当现在倒成了自己的晚饭。她坐在矮桌边,慢慢打开盒子,虽然饭菜早已凉了,可她还是闻到一股香味儿。看着面前菜肴,还有那架用苹果雕刻成的飞机,和美又是一阵的难过。
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晚,这样郁闷的心事应该给谁诉说呢?忽然从房间的角落里传来一声猫叫声。和美扭过头,看到木木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它喵喵的叫着,用一双淡黄色的眼睛盯着自己,仿佛是要安慰自己一样。
和美脸上露出了微笑,她伸出手把木木抱在怀里,小猫很懂事的把头埋在和美的臂弯中。和美用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木木光滑的后背,小猫似乎应该闻到了便当的香味,不停的叫着。
和美才想起它也跟自己一样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于是把木木放在桌上,她用筷子把“飞机”夹起来,对木木说“木木,饿了吧,快吃饭吧,这架飞机是我的,其他都是你的,吃饱好好睡觉吧”
木木低下头吃盒子的食物,偶尔抬头看一眼和美,和美静静的看着它,没说话。房间里除了猫吃食物发出的声音外,一片寂静。和美从桌边站起身,来到窗户边,街上已经没人了。
十点半以后要实行宵禁,所有行人必须回家。街上偶尔会有巡逻的宪兵,他们穿着土黄色的军装,扎着武装带,腰上别着手枪,挂着佩刀,趾高气扬,飞扬跋扈。走夜路的行人如果没有特别的证件,一旦被他们抓到,轻则坐牢充军,重则丢掉性命。
和美看着夜空发呆,喃喃自语道“青木君,青木君,你在哪儿啊”刚说完,就听到有人敲门。和美楞了一下,这么晚了,谁会来呢。“和美,你睡了吗?”原来是老板的声音,和美长舒一口气
“还没有,山田先生有事吗?”说完她走过去打开了房门,看到老板站在门外“哦,刚才太忙我忘记了,这里有给你的一封信”“给我的信?”和美从老板手里接过一个信封,信封上并没有写名字,“是的,”老板继续说“今天下午一个年轻人送来的,他很着急的样子,把信放到柜台上,让我交给你,然后就走了”
和美大概猜到了送信来的人是谁,她在本地没有亲戚朋友,也只有那个人会给她送信吧。她忍住激动的心情,向老板鞠了一躬,连声说“谢谢”老板摆了摆手,说“希望没有耽误你的事”说完他便回自己的房间了。
和美关上房门,走到窗户边,把信封打开,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纸,急忙打开。看到上面写了几行字“和美:恕我今天无法赴约,增加了训练内容,未来会更加忙碌,明天中午我去镇上寄信,顺便去看望你。青木”
和美盯着信纸上的每个字,反复看了好几遍。她开心的差点跳起来,她把信纸捂在胸口,闭上眼,体会难得的幸福的时刻。等情绪平复后,她把信叠好,重新放回到信封当中,又把信封放在自己的衣柜里,压在一叠衣服的最下面。
她现在感到肚子很饿了,看到木木已经把便当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被扒的十分凌乱,“木木,你怎么不给我留一些,把丸子都吃了”和美看到桌面上的飞机还在,于是把它抓起来,一下就扔到嘴里,大口的嚼起来。
第二天中午,和美在店里看到了青木。他在店门口停留了一下,显得有些犹豫,和美见到他以后便跑出店外。两个人就站在门口,和美看到青木后的第一句话是“青木君,你怎么变黑了”“这几天训练,太阳很强,晒黑了”青木挠挠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要照顾好自己啊”和美的语气中带着一点担忧,“我会的”青木看了看手表,说“我该回去了,现在管制的比以前更加严格了,我想以后我的时间会越来越少的”“嗯,好,你等我一下”
和美说完,转身跑回店里,很快她又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盒子。青木不解的看着她,她说“送你的礼物”“这个……”“请一定收下”“好吧,那谢谢了”青木向和美微微鞠了一躬,然后说“我走了,你多保重。再见”“再见”和美看着青木转身离去,当她看不到青木身影后,才恋恋不舍的返回店里。
青木回到航校后,先去了自己的宿舍,把盒子放到桌子上。他慢慢打开,盒子里是一份儿精美的便当,一架飞机,还有两个并列的小人儿。这三个都是用苹果雕刻出来的,青木明白两个“苹果人”,一个是自己,另一个就是和美。
他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其实已经明白了和美的心意,可他却不敢跟和美说自己的经历,就在他面对着盒子发呆的时候,屋外想起了凄厉的放空警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