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突如其来的拥抱
不知吴大娘是不是听到村里讨论吴月心买了坏收音机的八卦，在吴月心一家刚吃完饭后，她就黑着脸来了。
本来在享受一日中唯一悠闲时光的吴耀华见自己娘脸色难看的走进来，心头顿时一个咯噔。
他忙站起来面带惊惶：“娘，您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这个二儿子生来嘴笨又不比大儿子讨喜，瞧瞧这说的什么话！真真怨不得她偏心眼！吴大娘一张老脸拉得老长，眼神不善。
吴耀华把手都摇出残影了：“没有没有，娘想来便来！”
吴大娘冷哼一声，在吴耀华刚刚树下休息的小板凳坐了下来，环顾一圈后，淡声问：“听说大妞那赔钱丫头花大价钱买了个坏收音机？”
吴耀华一听就知道他娘又要闹了，他支支吾吾道：“是……有这回事，但这是大妞自己赚钱买的。”
“放屁！她的钱就是吴家的钱！这败家玩意！这般花钱谁家能娶她？我看就是你纵的！这丫头就是欠揍！上次我拿两个鸡蛋都小气吧啦的不肯给，这回倒大方！你快说说，到底花了多少钱？”
吴大娘嘴巴一张，吧啦吧啦的就一顿输出。
吴耀华缩着脖子不敢吭声，直到听到她问他，才唯唯诺诺开口：“我没问……还有娘您说错了，大妞已经定亲了，有人娶她。”
“我呸！”
吴大娘骤然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吴耀华，横眉竖眼大骂他：“你出息了啊？还学会顶嘴了是吧？要不是因为达康，她能有这么好姻缘？你真的没个男人样！自己女儿都管教不了！窝囊废！晦气！”
她骂完，眼珠子转了转，随后颐指气使道：“去，把收音机拿出来，我房里正好缺点东西摆设。”
吴耀华急了，他不停搓着手，软着声音劝吴大娘，试图打消她的主意：“娘，这收音机是大妞的……也没啥好看，黑不溜秋的。”
“你去不去！不去以后别认我当娘！”吴大娘对着二儿子一向蛮横，听出他话里的不乐意后，顿时一股气冲向天灵盖，声音都沉了下去，使出了杀手锏。
大孝子吴耀华的脸颊飞快抽搐了两下，视线扫过吴月心房间，双脚挪了两步后，他停了下来，踌躇着不敢前。
徐春燕早就发现吴大娘来了，但她躲在厨房不敢出去，听清院里的争吵后，她急得不停在狭窄的厨房里来回踱步。
冷汗浸湿里衣，吴耀华甚至能感受到背后吴大娘如刀般的目光。
在两场僵持不下的时候，吴月心推门而出，她面无表情的瞄了吴大娘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走到吴耀华身边：“你站一边，我来和她讲讲道理。”
吴月心把目光放在吴大娘身上，语气平淡道：“想要收音机？也行，拿出5块钱来。”
吴大娘捂紧褂兜，警惕地说：“别做梦！没有！”
吴月心无所谓的点点头，慵懒的语气突变，眼神冷厉：“没有？那在这里撒什么野！别忘了！我们已经分了家，我家的东西你都没权利拿走！你也别仗着身份威胁你儿子，分家时已经说清楚每年会给你多少赡养费！”
她顿了顿，无视吴大娘一会青一会白的脸色，继续道：“现在，这个家我说了算，以后别想从这里拿走一针一线！”
吴大娘气得眼都红了，这丫头是反了天了！她指着吴月心破口大骂，脏话便成箩而出：“你个臭表子！下三滥……”
吴月心眼色一冷，就要出手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太婆。
吴耀华见情况不对，深知女儿现在异于常人的他急忙捂住吴大娘的嘴，半拖半抱的拉着她出了大门。
片刻，他苦着张脸回来，两侧双手被掐得满是青紫色，衣服也被扯得歪七扭八的。
“大妞，那始终是你奶，忍让一下也没什么……”
“你爱受这气便自己去受，别扯上我！”
吴月心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但凡吴耀华在这老太婆心里有一点地位，她都做不出来他家如同蝗虫过境的行为，他的愚孝成了吴大娘欺辱他妻儿最好的倚仗！
果真不能对他有所期望的！
吴月心没再理会他的欲言又止，自顾自的回了房。
吴耀华多年劳作变得黝黑粗糙的脸皱成一团，往日有些驮着的背无力塌下，他无措又无助的抱头蹲了下来。
徐春燕其实也对丈夫有怨气的，但见他这样可怜，又忍不住心软。
于是她来到他身旁，低声劝他：“我看娘其实吃得好穿得好，人也很精神，平时偶尔送些吃食过去关心关心就行，倒是咱们家孩子个个瘦骨伶仃……这些年，我们家自己都吃不饱穿不暖的，娘从我们这搜刮多少粮食贴补大哥家……你就不心疼心疼孩子吗”
吴耀华动了动脚，嗓音闷闷不乐：“可她是我娘，那些饥荒年，一个寡妇把两个孩子扯大真太不容易了。你们别逼我了成吗！”
徐春燕语塞，见他固执的不听劝，便只好长叹一口，无奈起身离开。
越珩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他一心一意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明亮与专注。
直到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才蓦地回神。
他打开门，吴月心本来神色不佳的站在门外，见到他后，塞了一包奶糖给他，有气无力对他说：“见你喜欢就买了一包，刚刚忘了给你，拿着吧。”
她说完就转身要离开，似乎没心情与他继续交谈。
越珩盯着奶糖发了一秒的呆，随后做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敢做的大胆动作。
他从吴月心身后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在她耳边道了声“谢谢！”又极快的缩回手，退回房间里“啪”的关上门。
房里，越珩抵着木门，心口剧烈跳动着，他瞪大双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颊通红一片。
房外，对越珩毫无戒备之心的吴月心措不及防下，着实吓了一跳，但他的拥抱让她心口微暖，因对吴耀华的失望的糟糕心情也逐渐变好，紧绷的脸皮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甚至勾起一抹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