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故友
陆向摸不着她的想法，心里没底，咬着牙硬是逼自己移开眼。
“陆叔哪能收你的礼呢？”
再说了，这礼物也太贵重了！
说是随手拿来的见面礼，但哪有这么一掷千金的见面礼呢？
就这玩意要真送了他，他还不得天天跟个宝贝似的供着？
不过，通过这件见面礼也看得出来，这孩子在秦家的日子过得不错，至少不像外头传得那么糟糕。
秦家要真不待见她，能让她随随便便出手这么大方？
只怕是阿妤还在时，都遭不住她这么败家。
对于他的推拒，苏慕浑不在意地笑了笑，“都说高山流水觅知音，千里马也不能缺少伯乐。再贵重的东西，遇不到欣赏的人，便一文不值。陆叔总不至于让我担了糟蹋这字的罪名吧？”
以往她送过的礼，就没有送不出去的，更别提这一回别出心裁地准备了一番。
陆向活了半百的年岁，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个情况，只听过强买强卖，第一次被送礼送得骑虎难下，却又没有被冒犯的感觉，只觉大开眼界。
“你这丫头”他一时无言，只重重地摇头叹气。
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伶俐人。
只可惜
“你母亲从前给我们看过你的照片，那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小小的人儿，漂亮得跟朵花一样，一鼻一眼都是阿妤的影子。那时他心高气傲，却头一回心甘情愿地承认自己是那样羡慕那样嫉妒苏世远。
“没想到这一眨眼，二十年过去，你都长这么大了。”陆向颇为感慨，“你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又见到你母亲。不过，我能感觉出来，你和她是很不一样的人。”
他不是第一位这么说的人，林遇也说过类似的话。
甚至，沈女士缠绵病榻时，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说起来，那还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从沈女士嘴里听到了关于自己的评价。
沈妤出生于传统的书香世家，天生便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自小接触的是肩挑道义的祖训家风，加之受沈老的影响，沈女士总是带着些凛然的正义感。她一路顺风顺水、无忧无虑地长大，出落得亭亭玉立，性格纯真开朗，身边从来不缺朋友，这些都是苏慕从早年沈老夫妇二人的回忆中得知的。
即便是后来在漫长的日子里磋磨掉了那些天真烂漫的性子，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品质总是无法改变的。
从这一点上看，她们母女并不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反观苏慕，从性格到为人处世，显然更具有苏世远的风格。
只不过或许是她的外貌太具有迷惑性，大部分人都无法认识到这一点。
“听母亲说，陆叔同母亲好像认识很多年了？”
她突如其来的提问让陆向愣了一下，他点头，“大概三十多年吧。我们认识那个时候，比你现在的年纪还要小一些，你知道吗？我们读的是同一所大学，最开始是作为校友认识的。”
苏慕惊讶地挑了下眉，问道：“陆叔也是江城大学毕业的？”
这一点她倒是挺意外的，这么算来，在她所知道的母亲的故友中，陆向算是同母亲认识最久的了。看来她今天这一趟没有白来。
“江城大学？”陆向重复了一遍，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皱了皱眉，“不是那儿，是海大。”
说着，他惊讶地看了苏慕一眼。
“原来你不知道？”
苏慕摇头，所以说，沈女士在海大念过书吗？
她只记得沈女士说过她同苏世远是校友，两人一毕业就结婚了，于是她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两人是在江大相识相恋的。
毕竟她很确定苏世远是江大的学生，如今江城大学杰出校友的宣传栏上还贴着苏世远的照片，底下密密麻麻的详细介绍了他本硕六年间的优异表现。
就在通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在江大进修的两年间苏慕从那儿路过了无数回。
“说起来你母亲是也算是我的师妹。她应该没跟你讲过吧，她以前的志向是进检察院。所以高考后选了海大的法律系。那时海大有全国最好的政法学院，你应该还记得吧，沈老师就是政法院的教授。”
苏慕当然记得。
他口中的沈老师便是她的外祖父——沈德年。她幼年还跟着外祖父到海大上过课，当时海大有专门的教师村，她在海城的那段日子，一半的时间住在沈家的老宅子，但遇到二老有课的时候，就跟着他们住在分配给两人的教师公寓里。
因而，同小巷里的老宅子一样，她对海大也隐约还有些印象。
其实，莫说那时，就算放在今天，海大的政法学院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否则她外祖父的名声也不至于这般大，全国最好的政法学院，最有资历的老教授，毋庸置疑的德高望重。
“那时候你母亲刚入学，便成了政法学院的风云人物”
说起往事，陆向面上不苟言笑的表情柔和了些，大有滔滔不绝的意思。
还有什么比唠嗑更能套近乎的呢？
苏慕本来正愁找不到套话的机会，如今他自己讲起往事自然是正中她下怀。更何况，从别人嘴里了解到自己认知以外的沈女士，实际上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那您那时候就认识我父亲了吗？”听他侃侃而谈了半响以后，苏慕发问。
陆向提了许多她母亲在大学里的事，却完全没有提到苏世远。可按照她外祖母的说法，两人刚上大学没多久就看对眼了，那么，如果那时的陆向同沈女士是关系很好的朋友，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苏世远这个人。
果不其然，陆向微微变了脸色，似乎不大愿意提起这么号人。
但面对眼前人好奇的眼神，他还是缓缓开口。
“你母亲刚进大学那年，江大同海大开展了两所大学间的交流活动。她申请参与这个项目，作为交流生到江大待了一段时间。项目结束后回到海大没多久，你母亲就提出要转专业。因为这件事，她同沈老师几乎闹翻了。”
说到这，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