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凌晨四点，童欣还坐在沙发上，一直等着父母的消息，小小的身体还是抵不过睡意侵袭，倒在沙发上睡过去了。
第二天醒来，是在楼下父母的床上睡着，此时天已经大亮，她连忙翻身起来，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上午十二点十五分。
“妈妈，”记挂着妈妈的她连忙穿鞋下床，往屋外跑去，喊道：“妈妈——”
过去了一个晚上，妈妈应该回来了吧？
她喊了半天，没一个人回应她。
听见爷爷奶奶住的老屋的堂屋有声音，于是循声走了过去。
堂屋里，大人们都在吃饭，童欣一个个看去，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还有二姑他们都在，唯独她的爸爸妈妈不在。
“这件事你们怎么看？都是一家人，总得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童建业喝了一口酒，缓缓道：“都说说看。”
“说有什么用？钱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方法。”大伯童成紘接话道：“老三媳妇生了这么个病，不仅孩子保不住，还得花这么大一笔钱做手术，也不知道是他倒霉，还是我们倒霉。反正我手里头是一分钱都没有，学校才开学，连预支工资都没地方预支去。”
童欣攥紧了拳头，上一辈子只听父亲说妈妈小产过，却不知道是生了病，才流产了。
童成紘这样说，大家却是不信地看向周雪，周雪双手一摊道：“钱都砸市里的别墅装修去了，哪里还有一分钱？”
童建业想了想说：“家里的是平时都靠老三帮衬着，你们大家才能后顾无忧地在外面忙工作，现在老三有难，大家都不能不管。他还在医院里等着送手术费过去呢，我自个儿身体不争气，长年累月地吃着药，身边也没攒下什么钱，也就能拿出个一千块左右。可老三媳妇的手术费得花个一万多，还差得远呢，你们都给凑凑。”
就算拿了一千块，一万块手术费，还差了九千块呢。
大家都沉默着，没人说话。
“成玉，”老爷子童建业直接点名，“你能拿多少？”
童成玉说：“爸，我哪有钱啊，上回大哥结婚我出了一千五，那是我所有的私房钱，家里的钱大田都是有数的，不说前两天我们家小商铺才进了货，有钱也进了货。这样吧，我回家跟大田商量商量，能尽力帮忙肯定尽力。”
家里的钱，大头是在郭春华那里的，像平日里卖了粮食、牲畜的钱，逢年过节子女们孝敬的钱，还有童成钧平日打工赚的钱也都是上交给她的。
“都看我做什么？”郭春华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不自在地拨了拨头发，说：“我要是有钱，早拿出来了。成紘结婚办那么大的酒席，早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童建业：“都不肯拿钱出来，难不成叫老三媳妇在医院等死？”
“怕什么，老三他不是门路广吗？”童成紘道：“他认得大导演，又认得那些有名气的演员，想借钱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老爷子童建业动气地拍桌子，怒道：“这是生死的大事，是哪些个小事？不说帮忙，一个劲地往外推，就你们这么做兄弟姐妹的，这个家迟早散了。”
童成紘：“爸，我这不是帮忙拿主意吗？我要是有钱，我还能不帮自己的弟弟？”
童成玉也接话道：“是啊，爸，我们能帮忙肯定是尽量帮忙的。”
“哎，欣欣，你什么时候醒了？”周雪发现了站在门边的童欣，见她目光幽幽地看着大家，心里忍不住咯噔了下，旋即笑着招手喊她过来，“来，过来吃午饭，大伯母喂你。”
童欣鼻子一酸，抹着眼泪走过去，哭道：“我要妈妈，我也看爸爸，呜呜……”
“别哭，欣欣最乖了。”周雪抱过童欣，伸手替她擦着眼泪，“你爸妈有事去县城一趟，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们吃饭好不好？”
周雪端起碗来，给童欣一口口喂饭，又说：“三弟他们不在这几天，我来带欣欣吧，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能帮着看看孩子。”
童欣侧头躲开周雪递到嘴边的勺子，“我知道妈妈生病了，我要去医院看妈妈，我自己能照顾自己。”
“少添乱，”奶奶郭春华一口否决，“还嫌你爸妈不够烦？跑医院去干什么！”
没有人带她去医院，她自己也能去，去县城医院的路她知道。但平时不得长辈们关注的她，这会儿特别显眼，但凡有一点往外跑的苗头，奶奶或者大伯母都能注意到她，给她按了回来，不许她乱跑。
童欣只能通过听大人们谈话，得知爸妈的动向。
然而大家好像觉得她早慧，说什么都避开她，不叫她知道一点爸妈的消息。
“奶奶，妈妈的手术费凑齐了吗？”童欣知道这个家里奶奶郭春华最有钱，如果能凑齐妈妈的手术费，非郭春华拿钱不可。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你别问。”郭春华端起摘好的空心菜往厨房去做晚饭，见童欣跟上来，不耐烦说：“作业写完了没？明天就礼拜一了。”
“写完了，”童欣拽着奶奶郭春华的衣袖，可怜兮兮问：“奶奶，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啧，去看电视，大人的事你少问东问西的，”郭春华把童欣撵了出去。
奶奶这边行不通，童欣就去问大伯母，大伯不在家，他应该是去县城的医院了吧？
大伯母也是跟奶奶一样的说辞，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想去二姑家问问情况，前脚刚出门，就被爷爷童建业拎了回来，“天都黑了，往哪跑呢？”
只得作罢，听大人安排，吃了晚饭写作业，看电视，然后上床睡觉。
不想晚上八点多，爸爸童成钧回来了，昏黄的灯下，他胡子拉碴，精神萎靡，衣服上还有一股医院的消毒水味。
“爸爸。”童欣小跑扑向他。
童成钧伸手拦着女儿，说：“欣欣别过来，爸爸身上脏兮兮的，都是细菌。”
“爸爸，妈妈还好吗？”童欣焦急地问。
童成钧眸光瞬间黯淡了下去，嘴角努力扯出一丝笑容，“妈妈很好，欣欣别担心。”
童欣点点头，没有多问，怕给已经很心烦意乱地爸爸添烦恼，“爸爸，你也别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乖啦！爸爸有点事，你在家里看电视。”
童成钧看过女儿后，径直往老屋去。
童欣担心妈妈，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跟上了爸爸童成钧，想从大人们的谈话里，知道妈妈的情况。
走到爷爷奶奶的房门边，虚掩着的门缝里透出一缕灯光，爸爸的声音隐约地从里面传了出来，带着一丝心焦，“孩子保不住了，必须要立刻动手术，不然连小芸都会有生命危险。爸妈，我没求过你们什么，这次我求你们帮帮我。”
又听见一声沉闷地“噗通”声，童欣小手推了推门，凑近往里看，只见爸爸跪在了爷爷奶奶面前，重重地磕头，“爸妈，求求你们了。”
“你这孩子干什么呢？快起来。”郭春华连忙上前拉童成钧，“都是一家人，求什么？你媳妇有难，我们还能不帮？今天忙着凑钱，没来得及去送过去，你爸和你大哥准备明天一早就把手术费送过去的。”
听见母亲这样说，童成钧高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心下来，他双眼微红地说：“爸妈，谢谢你们。我自己也凑了一些钱，跟朋友借的，有个两千多，再卖掉家里的彩色电视机，大概有个四千块，你们给我拿六千块就可以了。你们放心，等以后我会努力工作，再给您们补上这六千块。”
童成钧算过了，前些日子拍戏他陆陆续续地给母亲郭春华钱，大概有个三千块，再加上这么些年家里种地、卖牲畜的钱，应该是能拿出六千块的，如果不够的话，那就再向大哥和二姐借一点。
“老三啊！”郭春华面色为难，“我跟你爸凑了凑，也就一千五百块，你也知道你大哥结婚花了多少钱，家里实在拿不出多的钱。”
酒席虽说是童成钧去联系的，但花钱这些事，都是郭春华一手操办，花掉了多少，童成钧心里并没有数，不过根据酒席的席位还有菜品来看，应该确实花了不少。
童成钧没法去质疑他的父亲、母亲，嗓子眼哽住道：“爸妈，那麻烦你们，先给我这一千五吧，我还得赶去医院，放小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郭春华忙去拿了钱，用红色塑料袋包着的，不薄不厚地一叠，塞到了童成钧的手里，她握了握童成钧的手，柔声道：“你先去医院吧，妈妈再给你想想办法。”
“谢谢妈，我先走了。”童成钧转身往房间外走来，童欣赶紧躲到了暗处去，只见爸爸出了老屋，径直往大伯房门外走去。
“大哥，你在家吗？”童成钧上前敲门。
门开了，开门的是大嫂周雪，她扶着门框说：“你大哥去学校了，不在家。”
童成钧嘴唇嚅嗫了两下，终是顾不得自己的面子，开口道：“大嫂，我老婆的手术费还没凑齐，你能不能借一些钱给我？我保证以后找了工作，一定会尽快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