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琅嬛过往
星识回归,坐于我身旁小弟并未察觉出我方才的异样,也夹了一块饕餮肉,端详了片刻后评说道:“嗯,三妹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块饕餮肉,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色泽翠绿,皮上略带些紫意,实乃上佳之品啊!”
“那是那是!”
三妹闻言,眉毛立即弯了起来,煞是得意:“这头小饕餮可是小妹足足追了三百多年才从凡界捉来的,恰是到了入菜的年岁与修为,肉质最是鲜嫩,加之从那几个崇尚食味的凡界学来的冷烹饪之法,锁住了肉质最本源的风味,再辅以从仙界瀛洲采来的神芝草和群星之巅的星泉,炖出的高汤。那滋味,啧啧……”
“你瞧瞧!”
我摇了摇头,将心中的不适挥去,拿起筷子,笑着转向小弟:“三妹这丫头可经不起夸奖,你一夸她的小尾巴都要翘到群星之巅去了。”
“小妹怎就经不起夸了?”
三妹不服,争辩道:“大姐姐此言差矣。厨庖烟火,能者皆可居之,何况小妹不自谦的说一句,再这群星六界之中,能比得上小妹做菜之功底的,还没几个呢!”
四妹在一边实在听不下去了,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您老‘胸藏百味虚若谷,腹有菜谱气自华’,谁能比得上您啊!不过可惜,除了菜谱和大言不惭,你腹中好像也没啥别的了。”
“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呐!”
三妹猛的转过头来,眼睛瞪圆了。
四妹云淡风轻地抿了口酒,任你横眉冷对,吾不言。
看那俩星斗鸡似的互瞪,我有些好笑地拿筷子敲了敲碗边:“好了,你们两个消停点!说正事!那小混元化仙阵还没个定论呢。而且,你们是否对‘白莲花’这一词有什么有偏见啊?”
“没啊!”
那三星异口同声,各个眼神却晃悠悠地乱飘。
聪明如我,这其中肯定有鬼,但思来想去,好像又没有什么明显的问题。
于是,我便给他们几星发了数根传界香,叮嘱道:“以防万一,若有要事,且用传界香联系。万年后今日于群星之巅聚首,各位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四妹趁着那墙壁之灵还未反应过来,径直使出了走壁的功夫,一溜烟不见了。
“喂,你回来!”三妹眼急了:“我们之间还有帐没算呢!”
墙反应过来了,三妹无法走壁了,只得趁着迟钝的地没反应过来,缩地成寸,钻了进去,临走时还不忘捎上一条油炸凤凰腿和几只十三香小龙王。
“这两星,还真是长不大啊。”
我瞧着她们消失的方向,笑着对小弟说:“我且等你万年后大放异彩哦,可别让我这做姐姐的比下去了。”
小弟哼了一声,反唇相讥:“姐,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你又怎知不是我七星天极咒更胜一筹?”
“笑话!”
我站起身,将那殿中饭食随手一招,收入杂所之中,神色睥睨,口中冷笑:“我可是星族长公主,若是连自己弟弟都打不过,那我可真的愧对‘星辉圣女’这四字。而且小弟啊,貌似我们之间斗法切磋那么多回,你不是一次也没赢过?”
小弟不服,刚想反驳,却发觉好像还真的没有赢过我,只得悻悻道:“怎么,星族长公主就了不起了?本太子往后可是要执掌群星的,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呢!”
我们二星目光在半空中碰撞,擦出了火花。
“好,有志气!万年后我们见分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啪啪啪,我与小星击掌三声为誓,三妹四妹不出意外必是三与四的争夺,而我与小弟,便是为那魁首而去的。
…………
此后,我便借由小弟的阵法隐去了一身修为,本体化为了一朵可爱的小白莲花,入得仙庭。
我的原身份不宜暴露,为此我还特意演了一出凡间白莲花历经万载,修成人形,飞升仙界的戏码,拜会了东华帝君,从他那里得了仙界一个虚位已久无仙问津的“天乐仙子”之职,且借由先前帮火神找他娘子换来的人情债,取了那六界闻名的凤凰令,拜入南华老仙门下“学艺”。
遥想当年,琅嬛洞天,我瞒过守门的大小痴龙,偷偷溜入此间,便被那无穷接天之莲叶深深吸引,左边瞧瞧,右边看看,好不惊奇。
琅嬛福地果然不负盛名,这里也的的确确是一处可供潜心修行的好去处。
粉黛妖娆,万莲生香,我足尖如蜻蜓点水,在湖中游荡。入目皆是花与叶,红莲、粉莲、白莲,争奇斗艳。与这些万年如一日,汇纳日月之精华的仙家莲花一比,我由小混元化仙阵化成的那朵小白莲,实在是相形见绌,不值一提。
在莲池中待久了,奇香扑鼻,我的脑袋被熏得晕乎乎的,眼前渐渐迷离,竟仿佛要迷失在了莲海之中。
我一愣,赶忙一咬舌尖,纷至沓来的痛楚使得灵台一清。不敢多做停留,我足尖连点,从水上飘身而过,向着这琅嬛西境唯一的建筑“湖心亭”而去。
我未来的师父“南华老仙”约莫就在那里吧……
方至其前,却见湖心亭中空无一人,我微微怔神,打量起四周,发觉湖心亭三面皆被莲海所环绕,唯独亭子西面空出了一块,那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朵莲花安然伫立。
那是一朵极其罕见的青莲,莲瓣随风轻轻摇曳,不似那些妖娆甚至是妖艳的粉莲花枝招展,其边缘处,在琅嬛福地漫天星光的映照下,泛起淡淡的佛光金弧,与天穹中若隐若现的星辰交相辉映。
素来耳闻仙界一些老神仙性情古怪,收徒前喜欢设下各类谜题考验未来的弟子,南华到现在还未出现,难不成……是在考验自己?
我淡淡一笑,睨向那朵佛光青莲。
整片莲海皆无异状,唯独那里空了一块。再愚笨之人,随意一看,也知其有问题。南华的考题难不成如此简单?
我飞至那朵青莲旁,不动声色,细细打量着它。
淡淡青红细细香,半开半合生莲房,
只缘清净超尘垢,颇似风流压众芳。
一诗以蔽之,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在此朵青莲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分明清净脱尘,却在无形间已压群芳,实乃“花之君子”者也。
真好看呀……
好想□□,带回星宫养着……
我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了一个古怪的念头,好笑地摇了摇头,俯下身去,指尖微动,捻上了青莲之瓣。
指下触感,粉粉糯糯的,不似一片花瓣,这手感,倒像是……
“噗!”
一声沉闷的轻响忽然传来,那莲花原地一转,竟当场化成了一位青衣翩翩的少年郎,而我的手指正好死不死捏在了他的左侧脸颊上。
两仙对视,惊愕。
“唔哦……”
我霎时如遭雷击,忙不迭地将手收回来,在随身的衣裙上蹭了蹭,尴尬地试图掩饰一二:“呃,这位仙长……你……你好啊……”
刚说完,我就懊恼地跺了跺脚,这简直尬得快上天去了。
那少年郎却无应答,目光陈在我的容貌上,目瞪口呆之余,一双眸子里,满是惊艳。
我“呵呵”地尬笑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果不其然,又是个被我的美貌惊艳的小家伙,他……他……
咳。
有一说一,他生的……还挺好看的,我活了一大把年岁,也难得见到个如此俊美的翩翩少年。
那少年郎一身道袍,身形不满七尺,脸上捎带着些青涩的稚气,莲之清香悱恻。他清隽的五官和谐天成,眉若春风裁剪,思神含情不露,直愣愣瞪着一双圆眼,恍若画中来。
佛莲光华,质本天成,世上竟有这般清新无垢之子?
想到此处,我心中忽然一动。我说怎的晃悠了半个时辰,也不见南华老仙的踪影,莫非……这玉面少年郎是那位未来的师父变化而成的,来考验她“食色”心性的?
嘶……
我暗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南华,有点意思啊……
色字头上一把刀,可绝不能大意了。
我羞赧地“慌忙”跪倒在地,双颊通红,识趣地对那少年郎顶礼膜拜:“小仙拜见南华前辈,小仙……小仙持火神尊上之令,叨扰敬拜尊上为师,望前辈怜悯收留。”
可不曾想,那少年郎见我下拜,忽然亦可爱地羞红了脸,连连摆手,结巴地说:“哎,不……不是,仙子快快请起,我……”
“啊?”
我微愣。
不是?我拜错仙了不成?这难道不是南华的考验吗?
恰在此时,远方忽然飞来了一束流光,一个白眉长冉、满面福相的老神仙倒背双手现出身形,目光下望,话音无悲无喜。
“汝等已见过?那便不必多费唇舌多做介绍了,他乃老夫弟子,太白金星李青莲,颇善以其自创的青莲剑阵御敌,略有小成。火神之讯老夫已知悉,天乐,老夫可收你为徒,但有一个条件。”
我心中一凛,忙问道:“还请前辈详说。”
“某南华在世,不曾收过女弟子,对汝一切教导规矩,皆与青莲相同,你可有异议?”
南华的条件根本算不上什么,我当然欣喜地点了点头,遂在一旁这湖心亭中,对着那位名义上的师父行了拜师大礼,又站起转向了周身仙气环肆的“青莲”师兄,极为端庄地俯身行礼,语调却很是天真烂漫:“拜见……唔,青莲师兄,从此小仙就是师兄的小师妹啦,还望师兄日后多多关照。”
“师妹好。”
李青莲眼中异彩一闪而过,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情形如何。他收起那般淡淡的红晕,对我拱手作揖,四周剑气凛然,不可数计的飞剑自他身后飞出,圆化成数朵青色的剑莲,满堂花醉,冉冉绽放。所有的莲花皆对向我,我这朵小白莲花独立层层青莲之中,竟丝毫不显突兀。
我微微一笑,这约莫便是南华口中那青莲剑阵吧……为了欢迎我,他竟连拿手绝活都使出来了。如此盛情,不迎合一下岂行?
那时的我还没有百星华月咒,引动星辉多有不便。施个什么法,主要还是借着小混元化仙阵化出的仙气行事。
白华浮起,我略微向前迈了一小步,一缕纤若发丝的仙力轻轻搭上了青莲师兄的剑莲。倏忽,那朵剑莲不再只有莲之虚影,乳白色的水波自我那丝仙力索跃动而上,所有青莲瞬间合一,白意晕染开去,颇有些风雅山水画之感。
“不错”
此情此景,南华老仙难得的在上首位点了点头,称赞道:“仙意虽淡却凝而不散,青莲,汝这小师妹在仙力的操弄法决之上已全然胜过汝,汝需勉乎哉。”
青莲师兄定定地看着那巨大的白莲,不可置信地动了动仙识,剑莲随之转动,一连十四道惊鸿不经意间已然斩破虚空。所过之处,青白相融中又捎上了些许墨意,锋芒内敛,看似寻常却奇崛。
“此固玄之法可是师妹自己创立的哦。”
我上前用手指捏了捏那状若实体的白莲花瓣,转身直视着青莲师兄澄澈的眸子,嘴角洋溢着天真烂漫的笑容:“这白莲,算是师妹给师兄的见面礼了。”
…………
多年后。
古柳垂堤风淡淡,新荷漫沼叶田田。
我卧于清仙池畔的老柳之上,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此处的莲四季盛放,久观之反而不觉奇丽,倒是这新抽的柳芽,目遇之可成色,采取之可入茶,甘苦参半,不错不错。”
我莫名感叹了一番,对空遥遥举杯。天穹之上,月华似练,彩云流裳,纷纷扬扬洒入杯心的一点清茶之中,谓之映月?不,其华已足以掩月矣。
识海边缘忽然一颤,我原本迷离的目光瞬间收束,又抿了一口柳叶青,身形未动,慢道:“师兄,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青莲师兄拂去柳枝,于树下显出身形。见我这么一副翩然若仙的模样,便知我又在做那每天的必修课业,品茶了。
“师妹说笑了,不过酉时而已,哪里当得起这‘深夜’二字?”
言毕,青莲忽然敲了敲树干,漫天柳丝飞舞,那老柳疯狂扭动起来,差点把我抖落下去。
“哎,师兄你做甚呐!”
我被晃得实在眼晕,忙从柳树上一跃而下,手中的茶杯也随之消失:“每次师兄见师妹在此柳上小憩便想尽办法阻挠,再这么下去,师妹就再也不理师兄了,哼!”
我扮了一个自以为任性天真的小丫头该有的模样,猛地一偏头,飞去了一个连我自己都觉得诡异的幽怨小眼神。
青莲师兄见我那“气鼓鼓”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轻抚过柳枝,树的颤抖停了下来:“师妹啊,为兄说过多少次了,这柳树是师父最为喜爱之物,可绝对碰不得,不然师妹又要挨罚了。”
“好啦好啦,师妹晓得。”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是当年师父下凡历劫时居所前几株老柳所化的树仙么,有何值得爱惜之处?”
青莲师兄见我仍然固执己见,摇摇头也不再多言,只道一句:“师父招你我二人前去,师妹且准备着吧。”便飞上了云头。
“什么?”
我一愣,暗暗翻了个白眼,南华这家伙近来怎得如此勤快了?平时纵使月余也不见其找我们二仙一回,怎么昨天才刚刚叫我等前去修习仙法,今日又去了?
这几万年岁月中,我自创的百星华月咒已完成了九成,还差那么些许的火候。我本还打算着品茶过后去读些诗书启发下灵思,现在看来倒是不成了,遂扯了一片云朵,随着青莲师兄向琅嬛东域而去。
片刻功夫后,南华的洞府已然入目。
清仙莲池一直延伸至此处,是夜,万顷莲花在月华的映照下平添几分姿色。细细看来,又捎上了些桃花才有的灼灼之态。南华也一反平日里的模样,玄裳缟衣,仙气蹀躞,神凝于无极远处,杳不知其所穷。
我和青莲师兄飘飘然自云头落下,足尖轻点便已飞过千丈莲海,落入那湖心小亭中。我们对着正极目远眺的南华作了个揖,默然静立于一侧,等待南华发话。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南华这才收回了目光,转向我们二人,神情淡漠道:“且坐”。
数道光华闪过,原本空无一物的湖心亭赫然出现了一几,三榻和一飘着袅袅轻烟的香炉。
“是。”
我和青莲师兄垂首行礼,于榻上坐下。南华玄衣,师兄青衣,我着白衣,虽是三色,却毫无违和之感,很是般配这素雅的意境。
南华轻点虚空,一缕仙气浮起,先天十六卦太极图自三仙身前铺陈开来,大道幽微,神光烨然。引颈观之,只道是方寸之间,深不见底。
“汝可知为师唤汝前来所为何事?”南华凝视了片刻那轮转不休的太极玄图,对着青莲师兄道。
青莲此刻正端详着那太极变化,冷不丁被南华这话问住了,半晌才开口说:“可是,可是论道?”
南华也不答话,又转向了我:“汝知否?”
我亦摇头,心中却对仙界这种不好好说话的行为十分不喜,要说就说嘛。何必绕那九曲十八弯,一曲一弯一语关,这要废多少心思才能给全领会了?何况南华说的又是各界几十万年前就已然放弃不用的近古语体,实在是费解的很。
南华的面色古井不波,手中打了个法决,太极玄图倏然静止,化生三物,一剑,一琴,一书。
“一气化三清?”
我还没觉得什么,青莲师兄倒是开口了,语气中隐隐带着些,崇敬?
南华一摆衣袖三物各向三方而去。其前为书,青莲身前为剑,我则是琴。三者各发出一声幽鸣,似在等待着其主的抚弄。
“所谓道,汝辈或可谓之为天尊的大玄之道,抑或孔仙的儒门六艺之道,甚至是佛门的释道,鬼魔的鬼道。六界众仙魔凡鬼各执一说,难以归一。”
南华身前的香炉泛起轻烟,一片迷蒙:“何为本源?何为表象?阎浮提世界,三十三重天,佛家如此说。红尘凡世,三圣清天,道者如此说。群星之宫,本辰系群,星族如此说。且更不用提六道轮回,阴司,地狱,星墟之分。”
青莲师兄听的还算认真,我则莫名无语,这么浅显的道理,还用你教?
南华自顾自说了下去:“不论称甚名甚,地狱就是十八层,三十六重天就如此高,群星依旧轮转,此方天地万物各有其法,各有其理。凡界人言,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佛家有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雾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于本座,若要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查古仙之全,便寡能被与天地之美,而称神明之容耳。”
我听到此处,暗自摇头。嗯,还算有些道理,可若不析万物之理,不判天地之美,就能称神明之容了吗?析理,判美,就一定不可称?这其中还有待商榷之处。
说到此处,突然,南华话锋一转,忽的指向了我们:“本座且问汝辈,汝辈于道之求取可称‘用心’二字否?”
我和青莲一愕,无言。此时,南华身前的书卷忽的翻起,灿烂光霞且放且收,一行斗大的金篆文自空中浮现,似有一究字大师于虚空挥毫泼墨,畅意淋漓。
“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
“本座且问汝辈……”
南华摆出了一副教训弟子的姿态。
“汝可观千剑否?”这是对青莲师兄说的。
“汝可操千曲否?”这是对我说的。
“不曾。”“不曾。”
我们二仙皆低下头。
南华面色仍旧古井不波,似是早知如此。先前飘到我们身前的琴和剑,随我们话音落下而变,剑鸣阵阵,曳出了叮叮当当的乐声,琴弦微颤,鸣出了粲然耀目的剑光。二者交相流转,一如先前那太极玄图之奥。
“这……”
这流光溢彩的景象看得青莲目不暇接,我也配合地做出一副叹为观止的模样,等待南华之言。
南华手捧书卷,片刻之后才将那琴剑一收,缓缓道:“如若汝辈操曲观剑之后回首,或可悟得此理。剑可为琴而乐,琴可为剑而锐,此中之道,与阴阳大道并无不同,殊途同归。”
“反观各家之说,其大抵也如此。儒者重名,基于尊贤为天下立命之本,道者轻名,也源于道法自然之企图,两家之说,亦如剑琴,亦如太极阴阳,各向其方,缘起于一。此中真意,若用言语图之反失其旨也,汝辈且自悟罢。”
此言听着还行。
我心中评头论足一番。
何谓大道?的确,所谓的道家、佛家、儒家之说与群星之理,百家争鸣,不过是用不同的方式去诠释鸿蒙宇宙的本源之理罢了,那个本源就是所谓的道。
南华也算是六界之中入无物之境的老仙,掌读如此多的诗书,其所见所识,已不比我爹爹那一辈老家伙们少多少,所谓:“道可道,非常道。举有名,非常名”便是如此了吧。
只是他今日呼唤我和师兄来此,便是为了说教一番,启发我等?可瞧着南华那模样,却又极为严肃,奇怪,甚是奇怪。
南华老仙自榻上飘然而起,负手静立,再次望向莲池远方:“汝等于琅嬛学艺已愈数千载,沧海桑田,六界风云变幻无常。兴许是琅嬛太过安逸之故,即便这剑法笛曲,尔等仍有懈怠。闭门造车又怎能成大事?如今仙界太白星官与天乐仙子仍为空职,尔等是时去应下职位了。限期百年,百年后归来,本座自会开启蝶梦域,送尔等往下界历劫,至于有何种机缘,便全凭造化了。”
“徒儿谨遵师傅法诣。”
我与青莲齐声应道。
“退下吧。”
“是。”
离了湖心亭,我索性径直向着琅嬛边缘而去。
“师妹要去何地?”
青莲在后方疑惑道。
我转头,小小的面庞上充斥着大大的不解:“师傅他老仙家不是让我们去仙界应职?怎么?师兄可另有打算?”
青莲瞧着我,皱眉:“师妹,如此仓促出发?你难道没有需打点之物吗?”
“打点?打点何物?”
我歪着脑袋瞧着青莲,嘴角钩起一丝坏笑:“有师兄在,我何须打点?自然是跟着师兄走,天涯海角也不愁。”
说着,我十分自然地挽上了青莲的手臂,小脑袋托在他的肩上,水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与此同时,湖心之中我那朵白莲本体绕着师兄那朵青莲圣体盘旋而上,缠缠绵绵,并蒂而开。
这便是我自创“目光感化之法”,几千年了,我在青莲身上施展的得心应手,而且屡试不爽。
果然,如往常一样,青莲面色从脸庞红到了耳根。
他赶忙推拒我,却又不敢用力:“师……师妹,这……这不合规矩……”
我莞尔一笑,踮起脚,悄悄地探到他耳边,故作不解轻声道:“不合规矩?师兄,那怎么样才算合规矩?比如……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