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告状
时周觉的力气远比温夏想象的有力,直接将她拽出了一段路才停住步子。
温夏抬眸去看时周觉,捏了捏他的手心有些抱怨地说,“时周觉你傻子吗?给他那么多钱干嘛啊?”
他向后边瞧了一眼才去看温夏,“没必要跟他耗。”时周觉说着从兜里摸出手机来,他划拉着手机带着温夏走出了这条巷子,“现在应该没公交了,打个车回去吧。”
温夏没应,被时周觉牵着朝前走,因为那三千元心中还是有些疙瘩,绕回到学校门口时温夏用力捏了捏时周觉的手心。
他一愣,扭头去瞧温夏。
她对上眼,有些无精打采地说,“手心全是汗。”
闻言,时周觉这才后知后觉地放开了手。
他脸一红,尴尬地咳了声,“抱歉。”
温夏抓了抓时周觉的衣服,将手心的汗擦掉后才开口,“对不起阿”
时周觉不解地抬了下眉梢,温夏低着脑袋,死抓着时周觉的衣角,鼻头突然一酸,眼泪就这么直接突兀地掉了下来。
“你不用给他钱的。”温夏有些哽咽地说。
听这委屈的语气时周觉一愣。
“他就是个赖子,从前就爱赌,尝到甜头了肯定还会来。”温夏吸吸鼻子,肩跟着泪水轻颤了起来,她抬手抹掉眼泪,哽咽一句,“真的好丢人。”
“不丢人。”时周觉干巴巴地安慰道,“有我在呢。”
“不”温夏被伤心噎得打了个顿,“你不懂,真的好丢人。”
时周觉张了张嘴,但没能出声,他转身面朝温夏,沉默着抱住了被伤心淹没的女孩,时周觉轻拍着她的背半分钟才憋出一句话
“温夏,他是他,你是你,他的行为不代表你。”
温夏抽泣着摇摇头,“但他是我爸,我亲爸。”
时周觉没能憋出什么好词来,他闭上嘴,轻轻安抚着温夏。
“我真搞不懂。”温夏在时周觉的怀里抽泣低喃着,“原来,不见面好好的,我不知道他干嘛要过来,真的好烦好烦。”
“他知道我在哪读书了,以后肯定还会找过来的。”
时周觉轻拍着温夏的背,点亮手机瞥了眼,叫的车子还有两分钟抵达目的地。
温夏哭哭停停,控制不住满嗓的抽泣,简单几个字也是磕磕巴巴的,“时周觉,我,讨厌他。”
时周觉嗯了声,几秒才憋出一句,“那不和他玩了。”
温夏没再说话,在时周觉的怀里轻颤着,她抽泣着静了几秒,顺势揪着时周觉的衣服擦了擦源源不断的泪水。
他垂眸朝怀里扫了一眼,最后拍了两下温夏的背放开了她,“车子到了。”
温夏垂着脑袋点点头,她拿手背抹抹眼泪,胡乱一抓牵上了时周觉的手,“你带我去,没,脸见人。”
时周觉垂眸瞥一眼被抓上的那只手,他抬手揉了揉温夏的脑袋,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后反握着温夏的手朝马路对面走去。
“操,呃”温夏低眼盯着黑乎乎的地面,肩一耸一耸的,被时周觉牵着朝前带,“我他妈,的,停不下来。”
时周觉一步三回头地去瞧温夏,“那就哭一会吧。”他停在车子前,拉开后座车门,“没事。”
温夏一屁股坐进去,没敢抬头对上时周觉的目光。
那种感觉太丢人了,她还不起时周觉这三千。
待人坐进去,时周觉替温夏关上了门,转身朝副座去。
“有耳机吗?”车子刚启程,时周觉转头去看温夏,问了一嘴。
她摇摇头,抽泣着说,“今天没带。”
时周觉扭回头,一分钟后,给温夏递来一副蓝牙耳机,“不急,还有十几分钟呢。”
温夏抽泣着接过,“谢谢。”
时周觉看着温夏可怜巴巴的模样没忍住笑了声,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温夏抬眼去瞧他,不爽地皱了皱眉。
“你笑什么?”
“笑你长得可爱。”时周觉没有一丝犹豫,很直接地答。
温夏微愣,一秒,又继续抽泣了起来,她害羞地移开眼,将耳机塞去耳朵里,结结巴巴一句,“我一直都很可爱好不好。”
时周觉从鼻间轻哂一声,他转回头,低眼亮开手机屏挑了首炸耳的英文歌。
一瞬间,温夏的抽泣声全被耳膜里轰大的音乐声给掩盖了完,只能感觉到肩膀以秒数在控制不住地轻颤。
但温夏已不再流泪,就这么抽泣着眺着窗外,低落的心情一点点的好转了起来。
这种抽泣持续了半路,车子到小区门口时温夏的泪水早已在脸颊上风干,除了少了点儿开朗的表情,与往常无两样。
待车停稳后,温夏利落地钻了下去,她摸出手机扫了眼,在温蒙那一拖,比往常晚了半小时到家。
时周觉下来后拍了拍温夏的背,示意着她。
温夏无精打采地息掉手机屏,将目光放了过去,她取下耳机递给他,乖乖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声音还带着丝浅浅的哭音,“我眼睛还红吗?”
时周觉盯着温夏几秒,很诚实地道出一句,“太黑了,我看不清。”
温夏瘪瘪嘴,转身朝小区里走去,“你刚刚也看见了。”她顿了顿,背对着时周觉说,“我没有哭,只是因为停不下来。”
时周觉在后边特配合地嗯了声。
温夏扭头去瞧他,很乖地说,“虽然我今天特别伤心了,但是我明天得特别特别开心才行。”
时周觉不解地扬了下眉梢。
“明天放假。”温夏停住步子等着身后时周觉,“还要和朋友一起出去玩。”
他慢慢地走过来,轻轻嗯了声,“睡一觉都会好的。”
温夏认可地点点头,跟上了时周觉的步伐,“收纳了。”
“”
两人回去时客厅是亮着灯的,有点儿恍惚,一般这个时间李燕江不是待卧室就是在外边,总之客厅的灯不可能是亮着的。
温夏下意识瞥了眼身旁的时周觉,他正巧也朝这边看
“晚安,早点儿睡。”
擦上目光,时周觉抬手揉了揉温夏的脑袋,温柔一句便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温夏换上鞋紧跟上,她向客厅扫了眼,拉回注意力正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钻回屋子时突然想到了那三千元,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温夏站在房门前静了几秒,最后转了步子向李燕江的方向走去…
她正忙碌着大扫除,拿帕子擦着不怎么用的餐具。
“妈妈。”温夏扯了扯李燕江的衣袖,语气难得这么乖巧。
闻言,李燕江停下手中动作去瞧温夏。
她对上眼,面色顿时又严肃了几分,“今天温蒙来校门口找我了。”
李燕江诧异的面色一顿,转化成了震惊,她慌慌张张地向时周觉的房门口觑了眼,半秒,又收回,当即放下手中的事拉着温夏朝楼上走去。
刚上楼,李燕江就憋不住了,她边朝卧室前进边去看温夏,“温蒙来找你干嘛?”说着,她又扯着温夏左右打量了一番,“你有没有事?”
温夏摇摇头,李燕江听见这个名字时眉头已经揪成了一团,她快步拉开卧室门带着温夏坐去了床边。
“他来找你干嘛?”李燕江盯着温夏迫不及待地问。
见着温蒙那一刻温夏本不打算说的,但碍于他光明正大且猖狂地讹了时周觉三千元,温夏觉得这件事不得不说出来…
因为她还不起。
“他说他做了点生意,投资失败了没地方住。”温夏言简意赅。
李燕江听着点点头,脸色又沉重了一分,她自然知道,温蒙嘴里这个投资说好听叫投资,难听直接点那叫赌博。
“然后我带他去了一日旅馆。”温夏说,“就是我们学校后巷子那个旅馆。”
李燕江眉头的弧度又深了几分,冷声质问起了温夏,“你怎么不和我打电话?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时周觉在。”温夏干巴巴一句。
“时周觉在也不行,你们俩都是未成年,小孩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交代?”李燕江正言厉色道。
温夏就不爱听这话了,很坚定地驳回一句,“不会,他再混蛋也是我爸。”
李燕江无奈地点点头,皱着眉头替温夏将耳边的碎发挽去了耳后,“然后呢?”
温夏舔舔唇,犹豫了个两三秒还是开了这个口,“我拿钱给他开了个房间。”
李燕江唇线绷直,温夏小心翼翼地瞥了她一眼,那模样给人下一秒就要飙了的感觉。
“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爸”温夏有些没底气地嘀咕了一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李燕江沉着声音嗯了声。
“我本来以为就那么几十元的事情,但是后边要走的时候他说他没钱回去。”
温夏说着顿了顿,又将余光放去了李燕江的脸上,怒火已经在她的瞳孔里乱窜了。
“然后他说想找你救济点儿,我和他吵了几句,他拿学校来威胁我,时周觉就问他多少。”温夏收回眼,垂眸盯着鞋尖,声音不受控制地小了起来,“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他要了他三千走”
闻言,李燕江一下就炸了,窜起身来,“这死杂种,连小孩也要威胁!”
温夏看着李燕江一副暴怒的模样没敢再说话,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保持着上一秒的动作和小心翼翼的表情。
李燕江当着温夏的面狠骂了一声,又去摸索兜里的手机,她低头划拉着手机坐回了床边,似乎拨打了一通电话,将手机紧贴在右耳,压着那股急躁的怒气等待着。
见事情交代完,温夏站起了身,她朝李燕江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嘴,“那时周觉那?”
李燕江没好气地瞥了温夏一眼,“我知道了。”
温夏点点头,很有眼色地朝外走,刚关上门,里边一顿骂声,一上来就是各种生殖器官连带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透过门缝传进了温夏的耳朵里。
她伏在墙门后听了听,还没听个透彻被一道好听的声音打断了。
“和阿姨说了吗?”
温夏吓得脊背一僵,下意识循着声看去…
时周觉不知何时上来的,此刻正靠在墙边,悄无声息,懒懒地抱着臂,听着动静偏了偏头去瞧温夏。
她缓了几口气,拉着时周觉向楼下走去,轻车熟路地进了他的房间。
两人特默契地伏去阳台栏杆上,温夏瞥一眼栏杆上放着的烟灰缸又去看时周觉,“给我来一根?”
他没动,手懒懒地搭在栏杆上,眺望前方,“小孩不抽烟。”
“我不是小孩,我马上十七岁了。”温夏认真地说。
时周觉很计较出三字,“未成年。”
温夏啧了声,偏头看向他,“你还不是未成年。”
“马上成年了。”时周觉说。
“马上是马上。”温夏立马怼回。
时周觉嗯了声,“马上是马上。”他扭头对上目光,“等你的马上到了再说。”
温夏瘪瘪嘴角,不满地转回了脑袋。
时周觉轻吸了一口气,将目光投向了漫天暗色,天色渐凉,黑暗里能品的只有习习凉风,冷嗖嗖的风呼啸在耳旁,刺骨寒意扑打在脸颊,好像一把还没有磨锋利的小刀,每一次滑到皮肤上都让人神智清醒一丝。
“我妈很生气。”温夏眺着黑夜说。
她顿了顿,又纠正,“不对,是非常无敌宇宙级别的生气。”温夏觉得这个事情很严重,所以又补了一句,“我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态。”
时周觉瞥温夏一眼,她扭头擦上眸又转回脑袋,“她从前都不在我面前爆粗的。”
时周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温夏懒洋洋地斜了他一眼,手握空拳放去了他的嘴边,“时大帅哥,对此,你有什么看法吗?”
时周觉将下巴朝温夏的手前探了探,“暂且空白。”
“我本来不打算说的。”温夏注视着时周觉的侧脸说。
“你没有错。”时周觉没看回去,盯着前方很认真地说,“有些东西做到那个份上,友善过了就好了,每个人的想法处境不一样,至于他领不领情,那就和我们毫无关系了。”
“不是残疾,是四肢健全,有胳膊有腿的人,路有很多,自己走窄了就怪不了别人了。”时周觉的声音很轻,抬手在温夏的脑门上拍了两下,“不要担心也不要愧疚,阿姨会去解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应该好好睡一觉奖励自己了。”
时周觉说话的语速总要比别人慢上几分,不慌不忙的,就像一顿悠闲的喃喃,轻声歌唱,让人心安理得的静下心来,沉寂在这美妙的旋律中。
“那晚安?”温夏盯着时周觉不确定地问。
他点点头,懒懒地对上了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