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抱抱
温夏的这场演唱会总共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似乎是因为对舞台放不开而娇羞的温柔，第二个阶段是因为渐渐熟悉了舞台而开朗明亮起来。
一曲五六分钟，温夏停下弹唱，就像开场前，用一个深呼吸结束了演唱。
她低眼静了两秒，拎起长睫去瞧对面的时周觉。
他对上眼笑着鼓起了掌。
“小时候只要一抬头张望总能瞥见大片的星星，但现在，很难再瞥见。”温夏保持着一个动作，抬手将垂在耳侧的发丝撩去了耳后，“它们的身影越来越少，之前我会埋怨大城市里的喧嚣。”
“但后面有人和我说。”温夏顿了顿，“天上的星星是离世的亲人。”她轻轻弯了弯唇角，“小时候亮得多，是因为天上的她们担心自己在人世间在乎的人，所以彻夜为他们提灯照亮。”
“待他们寻到方向后便不再发光了，因为她们坚信，自己在乎的人眼里有光了，他们能自己寻到方向，不会再迷茫，因为他们有人爱也有人疼了。”
温夏的语速很慢，殊不知背对着黑夜的她就宛如一整个星辰大海。
时周觉静静地注视着温夏，他静了几秒，突然很认真地问，“和你说这番话的人是谁？”
“我自己。”温夏立马答。
她笑，“女孩子嘛，你别看我外表大大咧咧，但心里软乎乎的，很多事情上都只是想要一个美好。”
她抱着吉他起身，瞥了时周觉一眼，“你可别打破我的幻想。”
时周觉轻哂着摇摇头，“没，我只是想说，这个人说得很好。”
温夏将吉他倚去床边，慢吞吞地把椅子拉回原位坐去了时周觉的身旁，“你知道吧？我这人说话做事从来不喜欢弯弯绕绕的。”
他的目光随温夏放过来，偏头懒懒地斜着她，“嗯？”
温夏注视着那双狭长的眼睛，“我知道了，你去辽盛因为什么。”
时周觉小幅度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什么感情地嗯了声。
“李女士叫我不要来打扰你，但是不得不承认，我这破嘴确实是兜不了事。”温夏又说。
时周觉嗯了声，“没事，我不介意。”
温夏顿了顿，展开双臂朝时周觉示意了一下，“我知道我有时候做事的方式有点儿愚笨不礼貌。”她说，“但是我不愿改，也改不过来。”
“这种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但是放心，你还有我呢，我们是朋友。”
说着，温夏朝时周觉又示意了一下，见他无动于衷，主动抱了上去，温夏将脑袋搁去时周觉的肩上，安慰似地拍了拍他的背。
时周觉偏过头不自在地咳了声，盯着地板的一角烧红了脸。
温夏用力地吸了口气，还是那股熟悉让人心安的味道，“你知道好朋友的三大原则吗？”没等时周觉回答，她说，“互帮互助，同甘共苦，不离不弃。”
时周觉意料之中的没说话，温夏无奈地瘪了下嘴，松开了他。
感觉到动静，时周觉去瞧温夏。
她冲着他咧开嘴角笑了笑，“不过，我实在想象不出你伤心的模样，但是如果你想哭的话，哭出来的话会更好。”
温夏顿了顿，将李燕江的话概括了一下，“人有悲欢离合，更何况是我们这种在家长眼里没经历过真正世事的小孩？”
时周觉盯着温夏看了几秒，而后移开眼，他站起身来朝阳台边走去，两手肘去栏杆上盯着漫漫长夜发呆。
温夏跟着走过去，伏去一旁，侧头去瞧时周觉，他还是那副表情，即使这一番话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和我外婆不熟。”时周觉感受到视线，轻轻出一句，落在安静的黑夜里清晰。
温夏顿了顿，没想过时周觉会主动聊起自己的家事。
“我从小跟着我爸生活。”时周觉说，“在南桦。”他盯着前方眯了眯眸，“没有太大感觉。”
温夏抿直唇顺着时周觉的目光摸去，“那你妈妈呢？”
这次时周觉静了个大概半分钟，正当温夏以为他不会再开口时时周觉摇了摇头，“她不会知道。”
温夏疑惑地嗯了声，侧头看向他，“为什么？”
又是一个两三秒，时周觉的眼眸晦暗了一分，语气很淡漠地开了口，“她去世了。”
温夏突然喉中一哽，她移开眼，生硬着憋出几字，“对不起。”
时周觉幅度极小地摇摇头，“没有什么对不起的。”他垂下眼，长睫被风抚摸着，轻轻翕动了两三下，“我不觉得有什么。”
温夏偏头去瞅时周觉，她的生命中只有母亲，虽然严厉，但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没有了母亲的照护，人生会过得怎么样。
“还记得你刚开学那会儿问过我，纹身就没有想过后果吗。”时周觉的声音一直很轻，慢吞吞地，也很平静，似乎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事情，“我想过，我对有些事情确实很计较，但我不傻，能听得来真假话，像真心话大冒险这种事情朋友只是开玩笑地提了一嘴。”
时周觉说，“当时坐在纹身台上时，我拿着这个当做了理由，为的就是想让自己的内心好受理所当然一点。”
温夏静悄悄地听着，听时周觉平淡且自然地说出了这一番话，她注视着他的侧脸，连眨眼的频率都缓慢了些，比上课圈重点还要认真。
“所以什么真心话大冒险完全不是借口，只是单纯的年少气盛，想叛个逆。”时周觉说，“今年母亲因为病痛去世了，前几个月去看她的时候我以为我应该会很伤心”
他停了下，从鼻间扯出丝闷气，“但没有，真正到那个时候，我没有太大的波动，连泪水都挤不出来两滴。”
时周觉说，“突然就觉得，自己对什么事好像都浮不起太大的波动了，所以有那么几个瞬间想试试，有冲动，去做几件刺激的事，会不会就好了。”
温夏听着，迟迟说不出话来，她从来不知道时周觉经历了什么，也没想过会在他身上发生这么多事，因为他从未和温夏吐露过心声。
温夏在想，如果她早一点知道一定会对时周觉超级无敌宇宙好。
“那你现在呢？”温夏的目光静静，轻黏在时周觉的侧脸，“现在有能让你波动的事吗？”
闻言，时周觉扭头去看温夏，他对上那双眼眸微扬了下唇角，“最近好像有一件。”
温夏挑了下眉梢，“嗯？什么？”
时周觉扭回头，别扭憋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温夏乐了，斜起身子撞了他一下，“什么啊？还学会卖弄关子了？”
时周觉没说话，意料之外地撞了回去，力气很轻，但温夏还是感觉到了，更大力地撞了回去，“傻逼。”
时周觉低声哂了下，再次撞了回去，学着温夏的语气，“傻逼。”
温夏继续计较地朝时周觉的方向偏了偏，“你才是。”
时周觉靠回去，“我不是。”
“我知道了，你高三了”温夏偏回去，没再弹回去，整个人软趴趴地倚在时周觉的身上，斜眼去瞧他，懒懒地猜测，“肯定是因为成绩吧？”
时周觉远眺着前方没说话。
“但这么一件可不够。”温夏说，“刺激的事情有很多，不需要用伤害自己的方法去获得。”
时周觉下巴微仰，垂眼低睨着温夏，声音随着柔和的夜色也温柔了几分，“嗯？”
温夏拎起长睫对上眸，她抬手揉揉时周觉的脑袋。
他一愣，喉结在静谧里慢慢滚动了几下。
温夏放下手，“我觉得现在无波无澜的你没有错，只是见的东西少，生活太过无聊化了。”
她吸了口气，立直软瘫的骨头，“我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被学习压得喘不过气来，虽然不是无波无澜，但每天也只有一种情绪。”
温夏慢慢地说，“压抑，学得想哭，因为繁多的作业和背不完的课文崩溃。”
“但是最后苦尽甘来，一中是李女士对我每个暑假的监督得来的成果，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班。”
“这学校很难考吗？”时周觉盯着温夏认真的模样犯贱的插了一句嘴，模样正经，口吻不解。
闻言，她脸色一变，睁大双眸瞪着时周觉，拳头已紧紧捏在一起，放去他面前，咬牙切齿地威胁道，“你想死吗？”
时周觉笑了声，抬手顺了顺温夏炸毛的脑袋。
她盯着时周觉，张张嘴继续，“但是那段时间是相机陪着我走过来的。”温夏说，“所以我还挺自豪，是自己的向往让我坚持了当下的一切。”
时周觉嗯了声，收回手吐出两字，“厉害。”
温夏摇摇头，“不是炫耀，我只是想说，找到那个心之所向，不管最后对不对，不管有没有用，也不考虑后果，无谓家长嘴里那些不好，放心带着她坚持下去就是了。”
时周觉听话地好了声，目光直直地放在温夏的脸上，女孩的眼中有闪烁的光芒。
温夏弯了弯眉眼，她转头去瞧前方，“那音乐节就提前吧。”温夏说，“这个暑假我们一起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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