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 95 章
阮惠敏更好奇段亦知这一天经历了什么。
回到家累得跟刚下工地一样, 还提出了前所未有的奇怪要求。
学怎么烤面包本身不奇怪，但从段亦知嘴里出来就很奇怪了——他怎么都不像是会喜欢这种事情的小孩啊？
阮惠敏没忍住：“怎么突然想到要把这个当做爱好发展了？”
段亦知会突然产生这个想法肯定是跟小狐狸有关。
想到小狐狸今天说过的话, 想找个会做蛋糕的老婆，段亦知都替他担心。
照他这种吸引傻子的体质，以后找来的老婆很有可能跟他一样。
不是段亦知看不起小狐狸，他真的是替小狐狸担心。
担心他希望落空，找不到会做蛋糕的老婆。
所以还不如自己学会，这样他可以做给小狐狸吃，小狐狸就算找到一个笨蛋老婆，他也不用担心了。
段亦知没有说真话，告诉阮惠敏：“因为我不会，我觉得我应该学会，这样以后就不会饿死了。”
阮惠敏：“……”
他这话是认真的吗？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亲妈都辨不出这位小朋友的真实想法，听着像假的, 但表情这样认真, 感觉很真。
当然，不管是真是假, 既然段亦知这样要求了, 阮惠敏肯定会答应。
阮惠敏说：“好啊，那妈妈过两天教你, 好吗？”
“今天可以吗？”
也不是着急, 只是段亦知性格如此，想到就想立刻去做。
阮惠敏问：“可是你今天看上去挺累了？”
“没事的, 也不是那么累，我想先学习一下大致过程。”
“但今天刚做了这么多，再做的话，会吃不完的。”
“没关系, 我都会吃完的。”
段亦知并不像在说假话，现在一边说话，一边又吃起了面包跟曲奇饼。
他是真的饿，还越吃越饿，有种再来一份都能全部吃完的错觉。
阮惠敏第一次见他这样，吃东西这么急。
来自母亲的直觉告诉她，段亦知今天一定累到了，做面包不急，以后再做也可以。
可这是很难得才有的亲子互动啊，还是段亦知提出来的，要是错过太可惜了吧？
最后阮惠敏还是决定教他了，还剩了一些醒好的面团没用，正好拿来教段亦知。
反正其他步骤都简单，费不了太长时间。
“好，那妈妈现在教你。”
母子俩进了厨房，段亦知愿意亲近自己了，阮惠敏心情很好，脸上带着笑。
段亦知很久没能像这样跟阮惠敏相处。
之前那段时间，阮惠敏一直处于易燃易爆炸的状态。
他都忘了，在他像弟弟这般大时，其实阮惠敏也是温柔过的。
“妈妈很久没做了，也不知道今天做的好不好吃，教你也有可能会翻车，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今天做的很好吃。”
段亦知实话实说，不吝啬赞美，语调慢慢：“你做的东西一直都很好吃。”
“真的吗？”
阮惠敏很惊喜，能从段亦知口中听到好话，实属难得。
“真的，只是你后来很少做了。”段亦知说，“我还记得你做过土豆鸡蛋饼，那个很好吃。”
阮惠敏愣了神，她是给段亦知做过土豆鸡蛋饼，可那时他才三岁多，竟然到现在还记得。
“……你还记得这个啊？”
“嗯，还有豆腐鸡肉饼，蔬菜盒，酸奶条，我都记得，很好吃。”
从这些菜谱就能看出，以前她对段亦知用过心。
但那时也不见得段亦知表现得有多喜欢，没想到他却一直记得，现在说了出来。
阮惠敏眼眶莫名有些发酸，她还以为他不喜欢呢，每次都吃不完，她还生过闷气，觉得他的胃口真能折腾。
“……那你以前怎么不告诉妈妈啊？”
段亦知也不知道那是该说出来的事。
这是天生的，他情感表达能力就是差，性格也不愿意将这些表现出来。
但有一点是真的，他说：“我没吃完，你发了脾气，说准备这些也很累，我就想，不应该让你太累，就没说了，其实我觉得很好吃。”
阮惠敏眼眶又酸又热：“傻瓜，那只是气话，给你准备一顿饭能有多累啊，一点不累的。”
只是你老吃不完，妈妈心累。
“可有时我也觉得你累。”段亦知说，“不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因为我的病。”
段亦知只是藏得深，不是不知道。
他知道阮惠敏为了自己的病总是很焦心，这让他有种成为家长累赘的错觉，所以总在尽量减轻自己的要求，不给家长添其他麻烦。
但很多时候，误会跟距离也就这么形成了。
家长以为他不亲近他们，做什么好像都没用，捂不热他的心。而在弟弟出生后，他也以为家长开始不喜欢自己，总是偏心弟弟了。
阮惠敏没想到段亦知会说出这样的话。
对小孩发火，说话不好听的时候，她也会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这样对待孩子。
可情绪上头的时候，又很难控制自己。
父母是希望从孩子身上得到回报的，希望孩子听话，希望孩子懂事，希望孩子体谅。
她最希望能从段亦知身上得到反馈，不要老是冷冰冰的，在家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那你之前，怨过妈妈吗？老是凶你，也不够关心你。”
段亦知想了想，实话实说：“怨过。”
怎么可能没怨过呢，但现在不是那么在意了，所以能直接说出来。
阮惠敏猜想他肯定是怨的，真听到这么说，心里还是一酸。她道：“以后妈妈会改正的，会控制自己的。”
段亦知却不太信，很耿直地说：“我要是哪里没做好，你肯定还会骂我的，你就是这样的脾气。”
阮惠敏愣了好一会儿，随后笑了笑：“……那怎么办啊，那你忍忍妈妈？”
段亦知也笑了笑：“好。”
他从没想过要阮惠敏成为如何温柔体贴的妈妈，虽然她有时说话是不好听，但日常更多还是对他的照顾。
而且不止她会犯错，自己也会犯错。
他犯错的时候，阮惠敏总是在原谅他的。
母子俩头一次像这样敞开心扉，一边讲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一边做了面包。
阮惠敏见识到了段亦知的理解能力跟学习能力有多强，她只是大概说一下，段亦知就能将她想表达的意思做出来。
但机械的使用还得看熟练不熟练，就算是段亦知，也避免不了打蛋捏碎蛋壳，搅拌搅到衣服，放烤箱被烫到手的小悲剧。
最后有些狼狈地做好了面包，卖相不是很好，可闻着挺香。
段聪宁摇够小木马，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厨房外面。
没有说话，没有发出声音，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等站得脚酸了，才大声说了句：“妈妈，宁宁饿了！要喝neinei！”
阮惠敏回过头：“好好好，妈妈叫阿姨给你泡。”
段聪宁很认真地说：“不要阿姨，要妈妈泡。”
“妈妈现在没空呀，叫阿姨给你泡。”
段聪宁的声音小了些，但还是坚持：“妈妈泡。”
保姆就在后面跟着：“宁宁，阿姨给你泡啊，妈妈在忙。”
段聪宁声音更小了：“……妈妈泡的，好喝。”
还好保姆没听清楚，已经去泡奶粉了。
段聪宁走到了阮惠敏脚边，揪着她的裙子：“妈妈抱。”
阮惠敏道：“妈妈在忙啊，等会儿再抱你。”
“妈妈抱。”
“等会儿就抱宁宁。”
段亦知看向了段聪宁，弟弟也眨着眼睛看着他。
毕竟相比阮惠敏，段亦知个子矮，更容易对视。
俩兄弟对视好几秒，段亦知说：“出去。”
段聪宁眨眨眼：“哦，哦，好。”
真的出去了，又回到了厨房门口站好：“宁宁，出来了。”
不一会儿，保姆泡好了奶粉：“好了泡好了，宁宁快喝吧。”
其实段聪宁的年纪不喝奶粉也没事，主要是辅助营养。
段亦知还看着他：“快点喝。”
段聪宁可能还想说妈妈泡的好喝，但段亦知一说话，他就接过奶瓶喝了起来。
很好很听话，段亦知很满意。
在三加一个小傻子那里受到的伤害，意外在自家弟弟身上得到了些安慰。
小狐狸要是也这么听话就好了，哎。
一天后，他们的拍摄工作正式开始了。
这么多小朋友当然不会挤在同一天拍。因为段亦知跟小楠初的衣服是主打款，所以他们俩的拍摄时间定在前两天。
第一天状态肯定是最好的，所以比较费体力的外景安排在这天。
而且这天的衣服是要作为重点宣传的小礼服，一共四种风格，都要搭配不同的妆容，对小孩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早上七点就得起来，比上幼儿园都起得早。
小狐狸被爸爸从被窝里挖出来的时候，还在呼呼大睡，怎么都叫不醒。
“初初，别睡了，快点起来，你今天是有工作在身的！”
可惜小狐狸的眼睛都没睁开，还在讲着奇怪的梦话：“……唔，不吃了，初初，吃不下了……”
“还吃呢，你在梦里吃什么啊，别吃了，起来了！”
小狐狸不想起的时候，就算裴承允在旁边跳草裙舞也没用，依旧紧闭双眼，浑身软趴趴的，任着爸爸摆弄。
“别叫了，让他睡吧，到了那边总会醒的。”楠珏在一旁无奈说着，“肯定是昨天玩得太开心，兴奋过头了，昨晚那么晚才肯睡，现在自然起不来。”
没办法，他们只好将还在熟睡中的小狐狸用毯子裹上，抱上了车。
裴爸爸非常恶毒地没给小狐狸换衣服，就让他穿着睡衣。
让你昨晚闹到半夜不肯睡，让你偷偷钻出被窝跑去玩，现在就让你穿着睡衣出现在其他小朋友面前，让你提前体验社死的滋味。
快到目的地时，小狐狸终于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裴承允跟楠珏叫他时，他是有些听到的，也意识到自己应该要起床了。
只是本能战胜了一切，他不愿醒来。
昨晚睡得比平时晚，起得又比平时早，他的强制开机也就需要多费点时间了。
“初初醒了？”
楠珏抱着他，看到他终于睁开眼睛，很无奈地说：“小宝贝，今天要拍照片的啊，你是不是忘了？快点醒醒，等下就要去化妆换衣服了。”
今天段亦知没跟他们一起，等他们到约定地点时，段亦知早就在了。
看到小狐狸睡眼惺忪地被抱下来，裹着狐狸图案的毛绒毯子，头发睡得乱糟糟，猜都能猜到这是什么情况。
现场负责人忙上去：“这是还没醒啊？”
楠珏很不好意思地说：“已经在努力地醒了，给他洗把脸吧。”
对于这种情况，他们有所准备。
小孩就是这样，不到最后一步，永远不知道身上会发生什么，所以才特意将时间安排在这么早，为了能来得及应对。
“好好，走这边，先给他洗漱一下，我们这边准备了早餐的，小朋友吃完早餐后就可以开始化妆换衣服了。”
冷水冻脸，洗了把脸，小狐狸彻底清醒了：“好凉！”
楠珏说：“好了，马上洗好了。”
心里庆幸，还好冷水能将小狐狸唤醒，就怕连冷水都没用，他又睡过去了。
洗完脸，小狐狸去吃早餐。
这边准备的早餐还挺丰盛，种类也多，小狐狸从毯子里钻出来了，露出同款图案的睡衣。
作为现场唯一穿着睡衣的小朋友，小狐狸收获了一波注意。
陈树影大大咧咧就、说出来：“初初，你怎么穿着睡衣就来了啊？”
很好，这就是裴爸爸想要的效果。
没人说的时候，小狐狸不觉得哪里不对，但被陈树影一说，顿时觉得有些丢脸，立刻又用小毯子将自己裹紧了。
“干嘛呀，初初就穿睡衣了……”
陈树影继续问：“你是不是昨晚没睡好，早上起不来啊？”
小狐狸本来真不觉得这有什么的。
可是被人一问，就好像哪里不对了。
他才不肯承认，睁眼说瞎话：“……才不是，才没有，初初起来了。”
接着拿裴承允出气：“爸爸喂我！”
他要把睡衣藏在毯子下，不能露出来，只能折腾裴承允。
裴承允也算自作自受，还想让小狐狸社死，结果却是他自己得供小狐狸差遣。
“好好好，爸爸喂你。”
吃过早餐，小狐狸被送去化妆换衣服。
他睡翘的头发不是问题，因为今天他负责穿女装，所以要戴假发，发网一压，再翘都不是问题。
第一套是有点古偶华丽风的藕粉连衣裙。
娃娃领口一圈蕾丝，大裙摆是用网纱一层层堆出来的，到小腿的位置，转圈圈的时候很有梦幻感。
腰前则是一个很大的白色蝴蝶结，上面贴了很多亮片。
小楠初戴的卷发，长到腰部，大半都自然披散，就头顶那里编了一下，配上了跟衣服同款的蝴蝶结发夹。
戴上假发换好衣服，瞬间成了一个小公主。
虽然小楠初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他明明是男孩子，为什么要让他穿裙子，还让他变成长头发呢？
他以为大家都是这样的，但化好妆后，看到穿着小西装的段亦知跟陈树影，他僵硬了。
——为什么？！
——为什么穿裙子的只有他一个人？！
裴承允已经对着小狐狸拍了无数张照片，太太太太可爱了，来参加这个拍摄太好了，不然他就要错过这么漂亮的小狐狸了。
段亦知看到穿裙子的小狐狸也愣了愣神。
他知道小狐狸要穿女装，他们的衣服还是配套的。
可第一次看到被粉白色环绕的小狐狸，好像小公主一样，他差点认不出来。
这还是那个喜欢调皮捣乱的小笨蛋吗？为什么看上去会这么可爱？
真的好像一颗小珍珠啊。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闭上你的嘴
——
今晚我要再更一章，我要变回曾经那个勤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