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小楠初会说想跟段亦知一起睡, 主要是他觉得段亦知需要陪伴。
虽然他更喜欢跟爸爸睡，但跟段亦知也睡挺好的，就感觉可以再来一晚。
只是这样危急的情况下, 段亦知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他现在只想回家，找个没人能看到地方藏起来。
他暂时没回答小楠初的问题，而是先问裴承允：“……裴叔叔, 我爸爸有给你打过电话吗？他早上说了今天会来接我的。”
心里并不乐意跟段家梁回去, 可眼下只有家里最安全, 他不得不回去。
裴承允听到他主动问，心里咯噔——到底是个孩子, 嘴上即便不说，其实一天都在等段家梁的消息吧？
那就更不能说真实情况了, 他不能让段亦知担心难过。
到了这种不得不编出借口的时候, 裴承允顺利编出了一个。
怕段亦知不信, 说的半真半假，听上去可信度极高：“叔叔也正想跟你说这件事呢。”
“嗯？爸爸怎么了吗？”
“是这样的, 你爸爸去你妈妈那里了。”
裴承允说的自己都快信了：“因为这件事闹得你爷爷奶奶, 还有外公外婆，他们都知道了……你爸爸说，现在两边大人都在, 场面很混乱，今晚就不能过来了，让你再在我们家呆一夜。”
段亦知当然了解自己家人是什么样的。
听到这段话, 心情不免更沉重了些。
今晚还要留在这里吗？那他肯定不跟小楠初一起睡，无论如何他都要单独睡。
裴承允看他沉默不语，明显是难过的样子，还是出言安慰：“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唉大人吧，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混乱。”
段亦知问：“他们不同意爸爸妈妈离婚是吗？”
裴承允知道也不会说，因为说多容易露出破绽，只道：“这个叔叔就不清楚了，你爸爸在电话里说得挺匆忙，这些事叔叔也不好意思问。”
说得非常有道理，不仅是段亦知，裴承允本人也再次相信。
段亦知就站了起来，既然走不了，还是不跟他们待在一起好。
他说：“……叔叔，那我就先回房间了，我昨晚没有睡好，今晚想早点睡觉。”
“好，那你去睡吧。”
一直被无视的小楠初不高兴了，立刻跳出来刷存在感，试图跟着段亦知一起进去：“小知哥哥！初初来陪你！”
但这次不需要段亦知拒绝，裴承允就抱过这只小狐狸，说道：“初初再陪爸爸待一会儿吧，不要去闹哥哥了，让哥哥好好休息。”
万一段亦知是想回房间哭一顿呢？
总要给他私人空间。
段亦知不知道裴承允脑补到了哪一程度，可裴承允做的事对他有利，他自然接受。
看着裴承允道谢：“谢谢裴叔叔，那我回去了。”
裴承允也回看他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仿佛已经读懂了段亦知：“嗯，你去吧。”
段亦知立刻以最快速度回了房间。
他不知道身体已经变成什么模样，但躲起来肯定是最正确的。
裴承允抱着小楠初站在原地，看着段亦知跑进房间后，叹了声气。
小楠初不解地问：“……爸爸，为什么不让，初初陪哥哥啊？”
裴承允深沉地说：“因为哥哥现在需要一个人待一会儿。”
小狐狸宝宝不理解，爸爸在说什么？
疑惑地问：“……真的吗？”
裴承允很笃定：“当然是真的。”
段亦知一进房间就关门上锁，但还没来得及挽袖子，身体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先一步开始发生变化。
这一刻段亦知完全是懵的。
身体也好，思想也好，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体内好像藏了什么生物正在飞速觉醒，心跳无比剧烈，大脑里则是一片空白。
唯一仅剩的理智让他在这时紧咬住了嘴巴，没敢发出太大声响。
可突然听到有东西摔落在地的动静，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出现了一条细长的龙尾，不安地摆动着，扫翻了桌面上的摆设。
段亦知难以置信——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东西吗？他变成怪物了吗？
低头看，穿着的衣服已经被撑破，手更是直接变成了龙爪。
段亦知觉得自己应该震惊的，不管怎么说，这都超出了常人能够承受的范围。
但当震惊过了头，反而很难发出声音，段亦知大脑一片混乱的空白，耳边杂乱的电流音嗡嗡作响。
他看着自己的爪子动了一下，那画面太有冲击力，浑身一震，脑内仿佛也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跟着断裂。
下一秒，段亦知失去意识，直接栽倒在地。
而昏迷之中，一切属于他的回忆终于苏醒。
所有曾在梦境里模糊不清的画面无比清晰地一幅幅映过，段亦知回想起来——他是龙，这才是他原来的样子。
大概是已经梦到过太多太多次，当这些回忆真正复苏时，段亦知并不惊讶，反而有种畅快感。
经历过的所有迷茫不安都在这一刻清除，一切困惑也都找到了出口。
难怪总是反复做着相同的梦，难怪梦到深海会让他觉得安详宁静，因为这些梦境都是他经历过的事情。
他原先是一条生活在海底的青龙，只是因为意外坠落人间，记忆消散，成了人类的模样。
在人间待过这么多年，他终于恢复记忆，终于找回自己应有的模样，终于不用再因为这些事不知所措。
回忆重现似乎经历了一段很漫长的时间，但实际上只一小时不到，段亦知就自己醒了过来。
头很疼，身体反应迟钝，趴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慢慢找回清醒的感觉。
段亦知费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依旧保持着龙的形态。
他的原形是幼龙的大小，连一张床都不能铺满。。
大量过往回忆挤满他的脑袋，身体负担不轻，缓慢尝试了好多次，段亦知才变回人类的样子，但也没恢复完整。
他努力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走到浴室镜子前，终于看清自己的模样。
身上青银色的鳞片透着光，额头上的龙角还在，身后的尾巴收不起来，甚至还不受控制地在地上晃动甩着。
段亦知伸手摸摸自己的龙角，发现右侧的龙角缺了一块，他拍拍脑袋，就是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搞缺的。
只是顺着摸到下面的断眉——难道是因为龙角缺了一块，他人类的模样才会这样？
可惜头太疼了，好多事情模模糊糊，没有具体。
最清晰的画面，也是梦境里出现过最多的画面，就是他跟那只小仙狐相撞的时候。
就是因为那要命的一撞，撞碎了他所有记忆，将他撞落人间，成了现在的模样。
当了六年的人类，身份突然发生转变，哪怕是段亦知，也需要时间适应。
他在镜子面前站了很长时间，就这么呆呆地看着，这些年的漫长时光宛如一场虚幻的梦，以后他算什么呢？
还算人类吗？还应该留在这里吗？
如果他跟小楠初一样，失去了在人间的记忆，那么目标必然明确，就是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
可段亦知在人间的每一天都是真实存在的，这就让他无法坚定，更无法弃之不顾。
他能将真相告诉父母吗？他们能接受吗？
段亦知想到了小楠初。
他可以隐瞒任何人，唯独不想隐瞒小楠初。
可小楠初会接受吗？会不会因此害怕自己？
站了很久后，段亦知又意识到另一件很严重的事——他感受不到任何灵力了。
照理而言，既然能化出原形，他至少得恢复三层左右的灵力。
可段亦知压根感受不到自己的灵力。
既不知道灵力有多少，也不知道自己的灵力有没有外漏。
他好像完全失去了这个能力，现在要有其他神仙妖怪从身旁经过，他都不能判断对方到底是什么。
这对幼龙而言是件很危险的事。
如果别人同样无法感知到他的灵力，那倒没什么。
可要是别人能感受到，他自己却感受不到，这要遇上什么妖怪，很可能就是致命危险。
段亦知一下心慌起来。
他不确定周围是不是存在危险，万一真的有，他才恢复记忆就要小命不保了。
段亦知赶紧再次尝试恢复人形，来回好几次，龙角跟尾巴都收了起来，身上的鳞片却怎样都不能消除。
仅仅如此，就让段亦知累坏了，头又重又沉又疼。
努力拖动疲惫的身躯，将刚才那套被自己撑破的衣服收起来，找出一套新的穿上。
庆幸离家出走时背了一个小书包，不然他都没法跟叔叔解释好端端的衣服为什么会破。
换好衣服后，段亦知再动不了，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掏空，他瘫倒在床上，直接一秒入睡。
偏偏这时有人敲门，是楠珏：“……小知，你睡了吗？要不要出来吃宵夜？”
楠珏的声音惊破了段亦知的昏睡泡泡，让他有了一秒的清醒。
下意识想回答不吃了，可嘴巴根本张不开，段亦知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头一歪，彻底睡死过去。
在门外的楠珏等不到回应，悄悄开门看了看。
段亦知睡在床上，地上则有些凌乱——他的想法已经被裴承允带偏，非常自然地以为段亦知是进来后发泄了一通，最后累得睡过去。
因此楠珏没有进去整理东西，将房间的灯关上后，就退出去了。
裴承允跟小楠初的脑袋都在楠珏身后探着，不过没见到房间里的模样。
裴承允先问：“里面怎么样？”
楠珏：“哎，应该哭过了吧，里面挺乱的，现在睡着了。”
裴承允若有所思：“那就让他一个人待着吧，就算是装睡，我们也别打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家子脑洞都大到离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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